gu903();西岙村的村长讪笑道:殿下就咱们两个村子,人手哪儿够呀!
萧弘惊奇了:不够?他的目光往外头里三层外三层跪着的人头上扫了一圈,就这还不够?好家伙,都黑压压的一群!别说修一个堤坝,三个都够了!
两个村长垂下头,摇了摇,这这不是我们村的。
萧弘就更惊讶了,瞧这一个个急的火烧眉毛一样,不是你们村的,那是哪个马上就要被淹掉的村子?
说完萧弘的脸色冷了下来,锐利的目光扫过去,站前头在他的视线下的男人脖子都快要缩起来,很想往后退,可是如今跪着,要是起来再走,也太打眼了。
萧弘脚步往前一迈,到了那男人跟前,抬了抬脚尖:问你呢,哪个村的?
小人小人是男人声音很小。
哪儿的?萧弘掏了掏耳朵,大声点,是不是男人?
小人是河间村的
河间村是哪个村,萧弘回头看鲁县令。
鲁县令回答:三年前那村子就已经淹了。
淹了?
是,是。
那现在修堤坝也救不回来呀!你还在跪在这队伍的最前头,这是几个意思?
萧弘问的这人连头也不敢抬,眼睛左看右看,一副想说辞的模样,小的,小的
聚众闹事,村子淹了是想去地牢住一段时间,嗯?
萧弘的口气不严厉,甚至带了一分玩笑在里头,可还是让那人全身抖了抖。
头都快碰地上的时候,忽然他旁边有人说:殿下,咱们村是淹了,可东岙西岙不是还幸存的嘛,这乡里乡亲的,咱们也不想看着他们跟我们一样,无家可归啊!
这似乎指明了一个方向,那男人终于敢抬头了:殿下,我老叔在西岙呢,他年纪大了,小的不忍心就来帮个忙。
对对,小人妹妹住在东岙,小的不能看着外甥们也没了家吧。
是啊,这种苦咱们吃过就算了,可别让其他人也跟着受罪。又有一个人应和着。
这你一言我一语,瞬间闹哄哄的,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关都关不住。
殿下,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殿下,修堤吧,咱们愿意去修大坝。
再不修,就真的晚了!
萧弘回头对着贺惜朝一摊手,表示没辙。
他最烦的就是遇见这种认着死理,却又打不得骂不得,口中说着请求实则逼迫的弱势百姓了。
这是知县衙门口,闹哄哄的,就是贺惜朝扯着嗓子喊下面人也不一定听得见他,想了想,他便直接走到门边,抄起鼓槌对着鸣冤鼓重重地来了三下。
然后瞬间安静了,而视线则齐刷刷地落在他的身上。
贺惜朝道:修!该修!
萧弘皱眉,却没说话。
贺惜朝放下鼓槌,稍稍抬了抬音量道:殿下千里迢迢从京城而来,冒着酷暑颠簸,不就是为了这奎梁县受灾的百姓吗?既然是百姓所愿,这大坝自然要修。
贺惜朝此言一出,下方的百姓顿时大声呼好!
是文曲星啊,果真是文曲星!
多谢殿下,多谢文曲星大人!
我们有救了!
不管是东岙还是西岙的村民,或是其他人都纷纷磕起头来,眼露感激跟崇拜,仿佛他们如救世主一般。
此情此情当真分外感人,也极有成就,贺惜朝不得不承认要是稍稍意志不够坚定,很有可能就被架着顺势答应了。
贺惜朝往鲁知县那儿轻轻瞟一眼,却见这位县令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可笑容中总存着几分悲凉。
耳边是那感激涕零的话,可贺惜朝却听不下去,他便不得不再敲一下鼓槌,让他们安静。
可在修之前,我还有几个疑惑请两位村长解释。
大人请说。
贺惜朝道:两位之前一直说着熬过今年,那不管明年了吗?都说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若是明年雨水还要多于今年,诸位怎么办?
这大人,眼前都顾不了,怎还管得到明年,明年自然明年再修了。
那还有谁来修呢,堤坝能一直修下去吗?反正殿下是不在这里了。
可还有什么法子,殿下不就是来修堤的吗?两个村长面面相觑。
到这里,贺惜朝肯定了,他反驳道:谁说殿下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了修个堤坝?派谁不行,需要尊贵如他亲自来?殿下是来治水的,一劳永逸的治水,不用怕洪涝,不用再修堤坝地给奎梁县治水!
治水也得在熬过这个夏季再治啊,否则村子都没了,治了还有啥意思?人群中有人喊道。
贺惜朝说:如今的水位,昨日殿下带着水利师傅们亲自上堤坝看过,已经快要与堤坝齐平了,泡软的泥根本阻挡不了多久,修,就算能修,就是我这不懂行的也知道非常困难。那堤坝所在之处落脚都难,更逞论在如今这随时随地就能摧毁的档口去修,有多危险,大家想想就知道了。如今能抽出的壮丁都是家中的顶梁柱,这要是万一遇到暴雨或是直接决堤,人怕是就没了。一个村子存不存在,在乎于人,人在,村子还能重建,人不在,也是一个空村。两位村长,是不是这个理?
难道就这么让它决堤吗?那我们怎么办?下面有村名问。
有殿下在,怕什么,房子冲毁了,重新建就是,田地颗粒无收,开仓赈灾就是。况且,今日来的也不过你们两个村子,哪怕还有其他的,也不多了。若是害怕,那就先搬出村子,殿下另外找地方先安置你们,等到雨季过去,再搬回去重建也来得及。
贺惜朝此言一出,村民之中顿时出了不同的声音,家里独子,有一个壮丁的便有些犹豫,这个时候能不去修堤自然是最好的。
别怕灾难,只要人在,就有希望。这次洪水就让它来,只有它凶猛地来过一次,我们才能知道这水该怎么治,否则堤坝拦着,怎能找到真正的缘由?
贺惜朝走下台阶,到了那位老村长的跟前,弯腰,将人扶起来,又看向下面跟着起身的人说:在这的各位,多数不是东岙西岙的村民,就是从前淹过的村子里出来的,想必都明白,堤坝越修越拦不住,洪水也只会越来越猛,迟早有一日,这整个奎梁县都得汪洋一片。可真正的治水,不是阻拦,而是引导。将洪水猛兽变成浇灌田野的温顺溪流,只有完全驯服它,让它不能肆虐破坏,这才算治好。这样不仅是东岙村和西岙村,就是河间村以及其他被水淹没的村庄也能重新回到原来地方,建立更能美好的家园。奎梁县是个鱼米之乡,本该和其他江南富硕的县城一样,为大齐贡献大量的税银,而不是受皇上可怜的免税之地,你们说,是不是?
贺惜朝的话仿佛带着魔力,在他的口中,洪水似乎变成了重新开始的希望。
他着手画了一个香甜无比的饼,这饼太诱人,以至于这些早就离了奎梁县到洛淄县,又不知因为什么目的聚集在这衙门前给两个村子造势的人也吸引了过去。
不论洛淄县里过得如何,能有机会回到故土,重建家乡,谁不愿意?
贺惜朝的气氛渲染的差不多了,于是萧弘便接着送出一颗定心丸。
乡亲们不要怕,只要我萧弘在,怎会让各位流离失所,没处可去呢?大不了我向父皇多要些银子嘛!萧弘如此接地气的一句话,让众人又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然而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出京的时候,本王向父皇保证,一定治好这里的水患才有脸回去,所以乡亲们,本王能不能交差,还得劳烦诸位帮忙。等雨季之后,洪涝一过,咱们就得着手真正的治水啦,到时候,我给钱,诸位得给我出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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