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屋子都有一个方桌,四个边各坐上一个人,刚刚正好,为了照顾眼睛,蜡烛管够,将屋子照的明亮。
书生们或奋笔疾书,或冥思苦想,各自对着卷子要么摇头叹气,要么窃窃讨论,或是猛翻书本,那癫狂的模样,看的唯一一个纨绔心惊肉跳。
听着他们的谈话,只觉得自己肚里空荡荡,一点墨水都挤不出来,从而显得对方的所论更是天书一般,不明觉厉。
再看自己借过来的《论语》,狗爬字在纸上写了两行话,就卡了写不下去,都不好意思张口去问这种接近愚蠢的问题那个这啥意思?
等到一阵讨论完毕之后,便有人看了过来,瞧他瞪着眼睛,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禁敲了敲桌面问:怎么就不译了?
不会啊那回答与其说抓狂,不如是感慨,书到用时方恨少,古人诚不欺我。
边上伸过脖子一看,顿时抽了抽嘴角,很想说一句这都不懂,你也太蠢了。
然而瞧着他已经颇受打击的模样,不好雪上加霜,便道:这样译,我告诉你,你听了赶紧写下来。
行行行,你们说。
那个,这个缧绁二字怎么写?
说实话,书生们都有些同情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秀才遇到纨绔,有力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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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两个知县
贺惜朝毕竟是个文弱书生,昨晚一折腾,就睡得沉。
天亮之后,见他睡得实在香,萧弘没舍得将他叫醒。
阿福放轻了脚步走进里屋探了探,看贺惜朝依旧未动,便调转脚尖,往门口挪。
这细碎的声音虽然轻却还是让床上的人蹙了眉,接着睁开眼睛,脑袋一侧,睡眼惺忪地唤道:阿福。
啊呀,少爷,您醒啦?阿福惊喜将转回来,将贺惜朝给扶起床。
什么时辰了?
辰时两刻。
人来了吗?
阿福回答:来了,不只洛淄县令,就是奎梁县令也一块儿来了!
贺惜朝微微一愣,眼神瞬间清明了,奎梁县令?
是,如今都在拜见英王殿下。
贺惜朝眯起眼睛,下了床,阿福赶紧伺候他洗漱更衣。
奎梁县令跟洛淄县令一起来,不仅贺惜朝感到意外,就是萧弘也惊讶。
这还没到奎梁县,本王也没召见你,鲁大人,你擅离职守了呀。
奎梁县令鲁不凡是个头发已经白两鬓的老头,他慌忙告罪道:殿下,实在是事出紧急,不等多等,下官才冒昧跟着姜大人提前来拜见殿下。
什么事,难不成决堤了?
萧弘不过随口一说,正要端起茶,没想到奎梁县令却点头道:是
闻言萧弘脸色顿时一变,端茶的手一翻便拍在桌子上,什么!
他声音洪亮,虽然年轻,可已经得了天乾帝一分不怒自威的真传,再加上拍桌子用了点力,直接震得桌上茶盏跟着发出磕碰脆响,如此威严之下,将年纪不小的鲁大人吓了一跳,赶紧一摇头,变了口风,不是,还没有
萧弘皱眉,不悦道:到底有没有?
殿下,还没有,但是快了!鲁大人长叹一声,这才把话说清楚,自入夏以来松江水位不断上涨,昨日暴雨之后,更是升了一大截,怕是再下几场雨这堤坝就不顶用了。
昨晚的雨虽然大,可时间却不长,到了今日早上,难道水位还没下去?正说着,一个风清俊秀的少年公子走了进来。
萧弘看见他眼睛便是一亮,上下快速一扫关切地问:惜朝,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再不起来,怕是要错过两位县令大人了。
这位便是名满天下,大齐第一位三元及第,最年轻的状元郎,贺惜朝了。
下官见过贺大人。两位县令纷纷起身与他见礼,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艳羡。
都是科举这么过来的,不说头发白了的鲁大人,就是洛淄县令也年过半百,拜了官做县令不过七品,而贺惜朝翰林院编纂却是直接从六品。
两位大人无需多礼,鲁大人,方才贺某的疑问您还没解释,说说吧。贺惜朝在萧弘下手边坐了下来。
这个鲁大人面露难色,见贺惜朝侧耳恭听,萧弘也看过来,便道,不瞒殿下和贺大人,下官来奎梁县这已是第三年了,修松江堤坝已经是奎梁县百姓年年要做的事。农忙之后,县里的男丁便聚集起来先修一次,来年春耕结束,夏天雨季到来之前再固一次,只要不发生接连几天的大雨,这堤坝便能牢牢地守住松江。这第一年,老天爷赏脸,堪堪拦住了。然而第二年,就是去年,三天三夜的暴雨啊!松江的水根本来不及泄洪,便决了堤,一下子淹了半个县城,好些田地颗粒无收,百姓们纷纷逃离,全去了洛淄县,到了那儿,就算有朝廷赈灾,也不想回来了
鲁大人一说起来便唉声叹气,洛淄县令跟着戚戚道:去年下官也是提心吊胆着,那么多流民进来,就怕安顿不下,形成暴民,这就麻烦了。
鲁大人便抬起手对洛淄县令拱了拱,此事还得多谢霍大人,否则这些百姓怕是得遭殃了。
唉,都是子民,哪能忍心拒之门外,说来幸好城里的富户良善者多,愿意无偿出粮出衣,否则下官也是有心无力呀。
鲁大人感慨:正是如此,特别是吕家,若没有他们带头,怕是等不到朝廷赈灾下来了。
这两个县令你一言我一语,题偏的不知道往哪儿边去了。
萧弘心里挂念,忍不住回过头低声问贺惜朝:你有没有用过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