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时候有萧弘为贺惜朝出头,而这里,贺惜朝自己直接上场干了,一干就干翻了全场,闹大了局面。
贺明睿不说,魏国公一转头便问:谁上的菜?
一个丫鬟跪到魏国公的面前,是是奴婢。
怎么回事?
丫鬟心里叫苦不迭,可是她知道绝对不能说是自己不小心,否则一切的因果便是由她而起。于是她定了定神道:回禀国公爷,奴婢上着菜,却没想到忽然惜朝少爷边上的那位少爷伸出脚来,绊了奴婢一下,奴婢拿不稳,这菜便都淋到惜朝少爷身上了。惜朝少爷起身,见那位少爷依旧没缩回脚,于是二话不说便拿起盘子砸了下来
那位家长瞬间表情愣住了,脸色一红一白。
就算贺惜朝只是个妾身子,可他也是魏国公的孙子,今日祭了祖,祖先承认的贺家嫡枝血脉,受了这样的侮辱,忍下倒是无事,一旦摊开放明面处,简直是在对魏国公的不敬。
不管究其原因是谁的恩怨,受的伤有多严重,就是自作自受,还得赔礼道歉。
那人忍下心中怨怼,躬身道:堂叔,皆是信儿不是,回去侄儿定好好管教。
魏国公没有为难,反而好言道:找个大夫,好好看一看,别落下病根。
多谢堂叔。
他虽说叫着堂叔,可跟魏国公的血缘有些远了,身份不高,今日能在这里,也是托了族兄的面子,所以他的儿子会巴结着贺明睿踩贺惜朝,估计以前没少这么干,可惜这次踩到了深坑,断了脚。
贺明睿当天在客人全部离场之后,被魏国公送进了祠堂,面对着祖宗罚跪。
老夫人求情,二夫人哭泣都没有。
安云轩
贺惜朝吃着春香做的面,听着阿福绘声绘色地说那时情景。
少爷,您真厉害,小的看您就那么啪一下,心都要跳出来了。那位信少爷听大夫说都裂了骨头,得床上躺好几天,要是修养不好,还得落下病根呢。这么严重国公爷就罚您呆在院里里,可您本来就不出院子,这罚的跟没罚都一样。阿福赞叹道。
贺惜朝哼哼了两声,心说那不是废话,他是魏国公府的少爷,那帮子看国公府脸色的旁系算什么东西,羞辱他,不就是给国公府没脸吗?他要是默默吃下这个亏,才是丢份行为。
还有大少爷被关祠堂里了,国公爷很生气,估摸着得跪一个晚上。阿福说不上幸灾乐祸,可他是贺惜朝的人,瞧着贺明睿纵容着那些孩子欺负贺惜朝,他也生气。
贺明睿啊贺惜朝挑起面条,啧了啧,真是个天真又单蠢的孩子。
上书房他亲自上场,被萧弘揍了一次,皇上打了一次,学乖了。于是这次他就摆了个态度,笑看着底下的那帮狗腿子刁难贺惜朝。
可这有区别吗?
就算不是他干的,也是他的意思。
纵容着外人刁难亲堂弟,知道什么是家丑不可外扬吗?
贺惜朝都为魏国公头疼。
放心吧,咱们的国公爷会好好去上一堂思想课的。
当夜,魏国公打开祠堂门。
贺明睿看到他,慌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倔强地将脑袋一撇,没去看他。
魏国公问:觉得委屈了?
不是我让贺信伸的脚,您为什么罚我,连下重手砸人脚的贺惜朝都好好的,您太偏心了。贺明睿才刚八岁,跪在牌位前,又害怕又委屈,整个人都散发着小可怜的气息,哪儿有今日那不可一世的气派。
魏国公走到贺明睿面前,弯下腰,伸手擦了擦他的脸,缓声又一字一句清楚地道:明睿,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子,是我属意的公府继承人,我对你寄予厚望,贺惜朝如何能跟你比?
贺明睿呆了呆,有些不信,可是
可是什么?魏国公道:可是他让你受到了威胁,嗯?
是,您昨日还让他祭祖。贺明睿气愤地说。
他是贺家子孙,认祖归宗本就是常理,在他回府的那一刻,你就该知道了。
贺明睿立刻反驳:我不愿意。
魏国公点点头,所以,这就是我担心你的,也是我对你犹豫的地方。贺惜朝存不存在无关紧要,而是你,是否符合一个公府掌权人的样子。
什么样的?
魏国公道:不说别的,至少敢作敢当,今日贺信为何让惜朝出丑,就算不是你的意思,也是你纵容且乐意见到的。老夫问你贺惜朝身上的汤水怎么来的,为何不直说?
贺明睿咬了咬唇,孙儿是怕
怕什么,怕人说都是你的意思?怕别人怪你?怕我责罚你?
贺明睿眼里噙了泪,轻轻地点了头。
可那又如何呢?你就是明着欺负惜朝,既然做了,大胆承认了又能如何?最多遭老夫一顿训斥,骂你一顿不顾全大局罢了。这样吞吞吐吐,没担当的样子更让我失望!
贺明睿听此瞬间怔住了。
只见魏国公道:你年纪还小,任性一些,无妨,执拗一些,也可,等长大了总是会明白大局为重的道理。可是若是做事不敢当,退缩逃避,这样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心将来将权柄交给你。想想,那些本来以你马首是瞻的孩子接下来可还愿意为你驱使?你都不敢替他们承担后果,他们敢吗?
贺明睿眼泪立刻掉了下来,心里后悔。
接下来细说,那些孩子不过只是旁系子弟,他们现在依附你为何?不过是因为你是魏国公府大少爷罢了,利益取舍可与你自己有半分关系?真正与你同枝同脉的却是惜朝,不管你再怎么厌恶他,他就是你亲堂弟。你私下里如何看他不顺眼,无妨。可外人面前,你就是做不出兄友弟恭的样子,也得给他一份体面。
贺明睿听了咬了咬唇。
心里不痛快?
嗯
那也得学会憋着。保全颜面,一致对外也是我对继承人的要求。
魏国公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灯光下,贺明睿静默半晌,接着缓缓点头。
魏国公内心微微一松,继续道:接下来再说贺、惜朝,跪了那么久,你可想过为何今日他砸断了贺信的腿,我也没怎么罚他?
贺明睿点了点头,想过,可是不明白。他摇的头忽然一顿,不太情愿道,现在孙儿知道了,他保全了国公府的颜面。
没错。魏国公见他开窍,心底稍微安慰,惜朝出身如何,你再怎么讨厌他,他也是魏国公府的少爷,他们怎敢侮辱他?砸断只脚,已经是轻的了。说起上书房的那件事,也是一样,皇上为何事后那么震怒,明白了?
贺明睿沉默下来,若有所思。
明睿,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惜朝没有你们想象中的胆小无知,他心里比谁都敞亮,行事很有章法,所以你们每次交锋,都是你吃亏,为何?
贺明睿不得不承认,他占着理。
是啊,他总是被逼无奈才下此手。所以他每次都以这个理由,他没招惹别人,都是别人招惹他来回我,明睿,我能怎么罚他?要说偏心,我也是偏心你呀!你找他麻烦我可曾真的狠狠惩罚过你?可他若是找你麻烦,老夫却不会轻松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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