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装穷 青端 2271 字 2023-09-07

去年运动会上,童淮跑接力都没跑这么快过。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冲回老屋砰地关上门,急促地喘着气。老屋好久没住人,空调没开着,冷凄凄的,他却觉得脸颊像是发着烧,滚热滚热的,连被风吹得冰块似的手指都没法把温度压下去。

童淮在一片黑暗中滑坐在地,呆愣愣地望了会儿虚空,忽然灵光一闪,摸出手机,打开搜索,手指发着抖输入关键字。

朋友是基佬怎么办?

-不可能变直了

好兄弟对我表白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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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什么破玩意!

童淮又被刺激到了,砰地扔开手机,愁眉苦脸地抱着膝盖发呆。

薛庭喜欢他?

薛庭为什么喜欢他?

两个问题在脑海里转来转去,比外面茫茫的大雪还要让人眼花缭乱。他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察觉到腿都冻麻了,才扶着墙爬起来,抓回手机看了眼时间。

至少过去半个小时了。

那薛庭应该回去了。

童淮的心情很复杂,隐隐松了口气,摁开客厅的灯,把书包甩到桌上,本来想开空调洗个澡,脑袋又不受控制地往窗边看了看。

夏日的窗帘还没换,薄薄的,隐隐透着暖黄的路灯光。

之前薛庭送他回家,都会在路灯下等着,直到屋里亮起灯才走。

而他会飞快地跑到窗户前,往往因为时间太晚不好高喊,就给他发条微信,朝他挥挥手再见。

回忆在脑中反反复复,童淮不知不觉走到窗边,一低头,透过薄纱窗帘,眼尖地瞅见道影子。

他怔了怔,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一把拂开窗帘推开窗。

北风呼地卷进屋,扑面而来。雪下大了,扑簌簌地落个不停,街道和远处的房顶已然白茫一片,冷得彻骨。

薛庭居然还等在路灯下。

一时间童淮像是被一记无形的重锤砸到了,又气又急又懊恼又后悔:你怎么还不回家!

灯亮了,窗开了,熟悉的人也出现了。

刚才童淮惊慌失措地逃离时,一瞬间生出的空寂感又瞬间被填满。

薛庭迎着风雪抬起头,很淡地笑了笑,朝眼睛瞪得溜圆的童淮一点头,像往常那样,转身回家。

童淮盯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点开微信想说点话,又犹犹豫豫。

说重话拒绝,怕伤了薛庭的心,说得委婉,又会让薛庭有多余的希望。

可是他真的没有想过去喜欢一个男孩子啊。

童淮心里沉甸甸的,窗户也忘了关,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沙发边,一头栽倒在上,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薛庭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他忽然想起上次在KTV玩真心话大冒险。

薛庭被抽中后,选择了真心话,被起哄问初恋是几岁。

那天他喝醉了,朦朦胧胧记得,薛庭看了他很久,说十七岁。

他的初恋是童淮。

童淮像只躁动不安的小狗,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脾气,咬着抱枕泄愤,撕扯够了也困了,带着满腔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这一晚果然又做噩梦了。

他梦到薛庭和他表白后,童敬远和俞问从天而降,三人打了起来,不死不休似的。

他懵逼地站在原地,想开口却死活开不了口,喉咙仿佛被什么摄住了,身子不断下沉又下沉。最后薛庭打赢了,过来拉着他就跑。

这个乱七八糟的梦结束于一阵冷风。

童淮昏沉沉地睁开眼,眼前一阵晕眩,脑门像烧了壶热水发着热,他意识到什么,先看了眼时间周六早上五点,然后又看向窗户。

昨晚下了场大雪,风把雪吹进屋里,窗边积了薄薄的一小层,他在沙发上睡了一夜,被吹得发烧了。

手脚冻得僵硬,童淮用沙发上的小被子把自己卷起来,哆哆嗦嗦地打开空调,血液流淌不畅的腿麻了会儿才恢复知觉,赶紧过去关了窗户。

做完这些,童淮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眼睫扑腾着总要盖过眼睛,跌跌撞撞地爬回沙发上,蜷缩成一小团发着抖,迷糊中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他非但没好,反而浑身滚烫,更难受了。

童淮下意识地想给薛庭发个信息,撒个娇,告诉他自己生病了。

下一瞬他又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童淮脑袋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呼吸时的吐息发烫,眼神打着飘,戳开微信,不太敢看置顶里薛庭的名字,却又不可避免地看见了未读消息。

-XT:记得关窗,小心感冒

发自昨晚九点四十。

童淮: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条消息,他居然有种微妙的羞恼。

他径直戳开俞问的消息栏,打字:来救驾

-一条梦想当海王的鱼:哟,不找您的薛贵妃啦?

童淮脑仁疼,一提薛庭就更疼。

他一按语音,嗓音沙哑得不行,没好气地开口:朕把他贬出宫了我快凉了!还不来救我狗命!

俞问本来悠哉悠哉地准备去家里的滑雪场看看,听到语音,赶紧让家里的司机开车赶过去,把金尊玉贵的小皇帝带去私人医院看病挂水。

量了□□温,又检查了下身体,童淮被安排进病房休息挂水。

童淮生病都是来这家私人医院,护士小姐姐也认识他,印象还颇深毕竟童淮是个扎一针都要嚎十分钟的主儿。

她小心翼翼地给童淮扎好针,难得没听他哎哟叫唤,瞥了眼满脸纠结的俞问,极有眼色地主动离开。

没有外人在场,俞问憋了半天,终于得以阴阳怪气地开口:跟薛庭吵架了?平时那么黏糊他,今天生病了,居然能想起我这个打入冷宫的俞贵人

我哪有很黏糊他!童淮又受刺激了,立刻吼回去。

俞问报之以更大声的吼: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啦!你就是很黏他!

童淮:

感冒了吼不过,他委屈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吸吸鼻子:那我现在不黏了。

俞问:咋了?

童淮立刻闭紧了嘴。

从小学到现在,他有什么烦恼都会跟俞问说。

可是他现在却不想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换成俞问抽风给他告白他都不会这么茫然。

那可是薛庭啊。

见童淮眼神飘忽起来,俞问狐疑地摸摸他的额头:脑子烧坏了?

童淮阴森森地露出一口小白牙,意思是他吼不过,但可以直接上嘴咬。

俞问摇摇头,给他掖好被子,准备去客厅打个电话问问薛庭。

这小孩儿看起来像是被人用糖罐子砸倒了,晕晕乎乎的不在状态。

到底怎么回事?

童淮的脑袋昏沉,眼皮也酸涩得厉害,乏得下一秒就能睡过去,却跟装了个有关薛庭的脑电波小雷达似的,立刻又窜起来,警惕地盯着俞问:不许告诉薛庭我生病的事,禁止通敌叛国!

嘿,前几天还好得穿一件校服,人跑完三千米脑袋都搁你肩上,今儿就成敌国了?

俞问把他摁回去:行行行,睡你的吧,我给你爸说总

童淮哑着嗓子嘶吼:也不许告诉老童!

俞问没辙了,翻了个白眼,干脆搬张凳子坐下:我谁都不说,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