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装穷 青端 2355 字 2023-09-07

声音软绵绵的,不像生气,更像撒娇。

薛庭手指一僵。

面前的小孩儿清瘦,小卷毛耷拉下来了,娇气得要命。

他莫名有点后悔,觉得刚刚在巷子里下手还不够狠。

薛庭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愣了下,看童淮还在路灯光下一个劲地瞅自己的肚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他跨坐到自行车上,示意童淮坐到后座:上来。

童淮也没拒绝,委委屈屈地放下衣摆,坐上后座,怕坐不稳,巴巴地靠到薛庭背后,手伸过去抱住他的腰。

薛庭不习惯和别人亲密接触,拍开他的手:别靠这么近。

童淮又贴过去,吸吸鼻子,委屈得要死:可是我肚子好痛。

薛庭:

他忍了忍,一蹬踏脚,准备尽快把这半路赖上来的祖宗拎回家。

没发现肚子上的淤青时,童淮能跳能蹦的,发现后就不一样了。

他从小有个毛病,没发现的伤不怎么注意,发现后就会自动把痛感提升十倍,所以不常跟人打架。

童淮呼吸都不敢太用力,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害怕,开始胡言乱语:薛庭,我肠子会不会断了啊?

薛庭无语了,放心,应该挺坚韧。

哦,童淮又放下心来,安静了会儿,转而又担心起来,我不敢呼吸了怎么办?

那就别呼吸了。

童淮一拳捶他背上:你这人好没同情心。

薛庭被他叨叨得头疼:肚子痛就少说话,闭嘴就不痛了。

童淮闻言,果然乖乖闭上嘴。

他家离派出所确实不算远,骑自行车十来分钟就到了。老房子临街,和几栋老旧的居民楼挨挤在一起,童淮指了指其中一个窗户:那是我家。

又说:闭上嘴也很痛。

薛庭服了。

他把童淮送到居民楼下才放他下来,想起童淮说家里没人,仰头看了看,童淮指的那屋黑漆漆的。

薛庭转头问:家里有药吗?

这老房子搁置多少年了,哪会有药。

童淮摇摇头:明天抽空去买。

薛庭好像只是随口一问,点头:回去冷敷一下淤青处。

童淮这时候格外听话,小步小步地朝居民楼走去,又不太放心,回头一看,薛庭跨坐在自行车上,一条长腿斜斜点着地,在路灯下立着,懒洋洋地注视着他,漆黑冷漠的双眸在灯光下显得柔和不少。

他没来由有点开心,小幅度挥了挥手:路上小心,明早见。

薛庭又嗯了声,也不管童淮听不听得见。

他等在路灯下,看童淮转回身上了楼,又等了片刻,童淮指的那扇窗溢出暖黄的灯光。

小孩儿安全送到家了,薛庭转回头,带着西瓜蹬着自行车,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第9章第9章

肚子上有了道淤青,童淮对自己实行轻拿轻放政策,回家听薛庭的,先从冰箱里拿出袋冰着的牛奶,躺在沙发上给自己冷敷了十分钟,咕噜咕噜喝下奶,才小心翼翼地洗了个澡。

洗完瞅瞅镜子,才发现肩头也青了一块。

小少爷过于细皮嫩肉,夏天.衣衫也薄,给那几个小流氓掐出了印子。

童淮嘶了口气,顿感肩头沉重。

躺着肩膀疼,趴着肚子疼。

童淮东扒西扒,扒出来俩软靠枕垫上,慢慢躺上去。

关了灯,街边的路灯光透过窗缝挤进来,借着那点朦胧的光,他睁着眼,瞅着床头柜上的照片,伸手抓了抓那道光,指尖滞了滞,又缩回被子里。

老空调发着细微的嗡嗡声,他心底升上点寂寞和委屈。

老房子里空落落的,只有他一个人,之前顺手抓来的撒娇对象也跑了。

童淮想了半天,还是怕那几个人出来会报复薛庭,摸出手机,戳开微信飞快打了一串字,没发给童敬远,而是发给了童敬远的秘书林先生,拜托他收一下尾。

林秘书这么晚了也还没睡,看到消息,紧张得回了几个感叹号:!!!受伤了吗?

-不卷很直:怎么可能,不过我同学帮了我,我怕那几个人出来报复他

-不卷很直:别告诉我爸,小事

-林秘书:可是童先生说不管你找我什么事都得告诉他

童淮面无表情,顺手敲字:那我要是找你表白呢?

-林秘书:

-不卷很直:拜托了林哥,我不想听我爸碎碎念[可爱]

林秘书犹豫了下,童淮抓紧机会炮轰,见他勉勉强强答应,才满意收回攻势。

这件事别给童敬远知道最好。

不是童敬远不关心他,而是一旦童敬远知道,肯定会立刻抛下所有工作赶来。

没人比他更紧张童淮。

童淮的母亲刚走那一年,童敬远受到严重打击,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处于一种很颓废的状态,对工作不上心,经常在家里喝酒。他酒量好,千杯不倒,灌不醉自己,时常微醺地靠在后门边,看着童淮母亲亲手打理的后院发呆。

童淮也哭过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不告而别的妈妈去了哪儿。

不过小孩子不记事,哭着哭着就忘了自己为什么哭,渐渐习惯了在发呆的童敬远身边跑来跑去,跑累了就爬来爬去,爬累了就滚来滚去。

自己玩自己,比大了省心。

童敬远有时回过神,就把他抱过去,轻轻摸他的脑袋。

偶尔童敬远睡着了,童淮就吭哧吭哧地扛着床小被子给他搭上,然后打个电话给爷爷奶奶,奶声奶气、中气十足地告状:爷爷奶奶,童敬远睡觉不盖被子!

爷爷奶奶来过很多次,看到童淮孤零零的,一小只坐在颓废的童敬远身边,就觉得心里酸疼,最后实在看不下去,干脆把四岁的童淮接去了国外。

童淮那时倒是很乖,被接走也不哭不闹,只在临走前跑过去,踮起脚尖,抱着童敬远的脖子,仰着头期期艾艾的:爸爸要早点来接崽崽。

童敬远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庞,忽然就从长时间的自我麻痹里清醒过来了。

他把丧妻之痛转为工作动力,生意越做越大,也越来越忙,把童淮接回来过,但没时间,饿了病了照顾不到,找了两次保姆,运气都不好,一个保姆时常偷懒,经常不做饭给童淮吃,另一个哄骗童淮,偷了家里的东西。

童淮回到他身边三个月,又被送回了爷爷奶奶家。

被送走时,童淮还以为是自己不听话惹爸爸不高兴了,背着小书包一步三回头,快上车了,嘴一瘪一瘪,哭着跑回来,保证自己会很乖。

童敬远也红了眼眶,可是想到自己忙工作时,童淮孤零零的在家里发着烧,就还是狠了狠心,和他约定,只要有空就会去看他。

童淮就不怎么闹了。

他在爷爷奶奶家很听话懂事,不过只要一见童敬远来了,就一步不错地黏着,童敬远离开前,他才会拉着童敬远的衣角,沉默地想要爸爸留下来。

经年累月的歉疚像是沉寂的死火山,童爸爸非常护崽,回来可能会把那几个小青年活剥了。

童淮回忆着童年,模模糊糊有了点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