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你这只是壳子像,里子一点不像,你明明是妖,又何必勉强自己做人。”袁香儿打击她,“就你这个说话方式,那些读圣贤书的老学究听到了只怕要疯。我猜那位李先生最后也只敢把你藏在院子里。”
虺螣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你的那只小狼,估计连尾巴都收不回去,所以才不得已用狼形在人间活动的吧?”
蹲在窗边的南河一下转过身来,龇牙吼了一声。他当然知道以人形在人间界活动最为节省灵力,伤势恢复得也会更快。但人类的身体远远不如兽形灵活,而那个女人又总喜欢对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动手动脚,如果化为人形……
想到自己变为人形逃跑不及,被这个女人按在地上揉耳朵摸尾巴的画面,南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抖了抖自己的小耳朵。
袁香儿伸手把别扭的小狼捞过来,不顾他四肢挣扎,将他一把按在自己身边的垫子上,给他摆了个小碟,从茶点中捻出一块栗子糕放在他眼前。
小狼似乎愣了愣,不搭理地转过头去。
袁香儿又在碟子上添了块玫瑰火饼,看着小狼悄悄瞥了两眼,最终还是没有动静,于是又添了一颗桂花糖。
闹情绪的白毛团子别扭了半天,总算伸出粉粉的小舌头,飞快地把那颗糖一下卷进口中。他吃完糖,舔了舔嘴,顺便把那栗子糕和玫瑰火饼一起吃了。
袁香儿洗了一个茶盏,用滚水来回冲烫了两遍,倒上一杯清茶放在茶托里推到南河面前。
南河闻了闻那散发着淡淡茶香的一欧清茗,感到喉咙确实有些渴,又忍不住舔着喝光了。
吃了别人的点心又喝了别人的茶水,自然就不好意思再跑回去,只好按捺着性子,乖乖坐在袁香儿身边的垫子上听蛇妖讲故事。
故事很快到了尾声,终于有一天,李生恢复了从前的温柔,他抱着虺螣,轻吻她的脖颈,对她小意殷勤。
事后握着她的手,一脸痛苦地对她说,“阿螣,如今我什么都有了,只缺一个孩子。为了你我之情,我蹉跎至今,无奈传宗接代终究是人伦大事,家慈那里逼得又紧,纵然我心中千万般不愿,也只得迎娶高家的小姐为妻。要委屈你做妾,我的心中也是难受得厉害,但你放心,不过是个名分而已,你我之间还是和从前一样,我必不负你。”
南河听到这里十分吃惊,插嘴问道,“他既然已经和你在一起,又怎么还能够再娶妻子?”
虺螣嗤笑了一声,“小天狼,他们人类和你们天狼族可不一样。一个人同时拥有三四个伴侣都是常事,人族的王甚至还能同时拥有成百上千位伴侣呢。”
从小生活在严格遵守一夫一妻制度种族中的南河感到不可思议。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身边的袁香儿好几眼,难怪她随便就敢摸我的耳朵,原来她们可以同时有好几位伴侣,并,并不需要慎重的。
莫名背了黑锅地袁香儿完全没想到这一茬,看见身边的毛茸茸抬头频频张望自己,就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顺便揉了揉他的耳朵根部,把他摸得炸了毛。
“那位李生就真的娶了新的妻子,以你为妾吗?”袁香儿没留意炸毛的小狼,她的注意力被狗血故事给吸引了。
“李郎想要的东西,我从来没有不同意过。说以当他说想要新的妻子,我自然也是同意了。”虺螣有些迷茫,“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一直很不开心。于是我悄悄守在迎亲的道路上,看见大红花轿来了,看见李郎笑盈盈穿着喜服去迎他们。他根本就不像他说得那样无奈痛苦。我突然又不想同意了,就在草丛中化做一条大蛇,想把他们全吓回去。”
“那后来呢?”袁香儿和南河齐齐开口问道。
“想不到李郎对我早有防备,他早早请了好几位道法高明的术士混在迎亲的队伍中,便是为了克制我。我当时十分生气,化出原形,很是闹腾了一通。”
袁香儿想起她刚刚在自己院子里“闹腾”的模样,知道她这个闹腾一通可未必像她说得这样轻松写意。
妖魔率性,单纯,但没有人类的是非观和价值观,并且拥有恐怖的力量,时常在人间掀起腥风血雨。
因而才有了那么多斩妖除魔的故事流传下来。实际上细述根源,也未必都能分得清谁对谁错。
只能说脆弱的人类,不适合同如此强大的存在混居在同一个世界。袁香儿心中想到,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道循环,才使得人间界灵力日渐稀薄,人妖两隔,各自相安。
“因为我闹得有些厉害,最后惊动了路过的自然先生。先生施展神通将我封印进了一个罐子中,当时我心中不服,同他争辩。先生劝我说,只要我愿意安心在这个罐子里待上五十年,他就放我出来。到时候我若是还想和李郎在一起,他也不再管束。”虺螣摸了摸自己如云的美鬓,青春的容颜,“我想着五十年也不过是转眼间的事,于是我就安心地数了五十次花开花落。”
第16章
“这么说,你是打算回去找那位李郎君?”袁香儿说。
“当然,我心里十分想念他。”虺螣似乎已经忘记了当年和那位郎君之间“小小的”不愉快,心里只挂念着曾经的那份美好。
袁香儿看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五十年的时间,对妖魔来说可能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对于人类基本就是黄童到白叟的一生。
或许是寿命过于漫长,妖魔的记性时常是浅淡而具有选择性的,对于时间的观念也十分淡薄。当初袁香儿来到这个院子两年,窃脂还会时常以为她是昨天才到小娃娃。
“那么,你还记你们当年居住的地方吗?”
虺螣果然被问住了,
“糟糕,我不记得了。”她惊慌地思索了片刻,“我只记得那个镇子上有两条交汇在一起的河流,河流边上有一座河神庙。庙的屋顶上有一个金灿灿的宝葫芦。”
“这个地方我知道,好像是两河镇,离此地不远。”袁香儿想了想,“如果是两河镇的话,我可以陪你去一趟。”
第二日一早,袁香儿收拾东西,准备前往毗邻阙丘镇的两河镇。
一个白色的毛团子一瘸一拐地跟到了门口,
“小南也想要一起去吗?”袁香儿弯腰蹲了下来。
男性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只说了一句话,“你自己不是这只蛇的对手。”
南河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但他极少开口说话,以至于袁香儿都没法把这么个大提琴般的嗓音同那只毛茸茸的小家伙联系在一起。
他说的话很简洁冷淡,实际上却是对这只蛇妖不太放心。
袁香儿很快捕捉到了来至南河的那一点别扭的关心,心情愉悦地把平时出门用的提蓝垫得软软的,将小南河抱起来,放了进去。
虺螣化为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盘在一个小小的竹笼里,为了防止她暴起伤人,袁香儿在笼口贴了封禁的符箓,把竹笼一并放在篮子中。
和云娘告辞的时候,云娘看见了,吃惊地说:“哎呀,哪里来的小蛇,怎么去两河镇还带着这个?”
出了大门外,袁香儿急忙提起虺螣所在的笼子,用口型小声地问,“你没有隐秘身形的吗?”
“什么还要隐去身形?”虺螣在笼子里立起小小蛇头,同时张开六只眼睛,“你看我变得这么像,基本和人间的蛇一模一样,没必要再隐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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