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天,林珍特意去水产市场买了两条野生江鱼,去看望卧病在床的刘姨。
最近刘姨风湿益发严重,腿疼得走不了路,出门只能用轮椅代步,一个人生活,相当吃力,虽然刘飞燕给她雇了一个保姆,可刘姨一向节俭惯了,舍不得花这些钱,没几天便偷偷把人给辞了。
林珍抽空就去刘姨家,帮她干点力所能及的家务活,洗洗衣服,做做饭,顺便陪着刘姨聊天解闷,林珍懂得陪伴是最大的孝,母亲不在身边,她便把对母亲的情感全然寄托在了刘姨身上。
像刘姨这个岁数的老人,孤独感十分强烈,非常需要亲人的关怀,儿女又不在身边,林珍给了她莫大的安慰,也常在左邻右舍面前夸奖林珍,说自己有福气,捡了个好闺女。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难得今天出太阳,刘姨戴上林珍给她买的红色小沿帽,满面红光地端坐在轮椅里,跟几个老太太唠家常,老太太们之间的话题多是儿女孙子,刘姨不禁再提起林珍来,笑道,“我家林珍前两天给我买了一对护膝,加热的还能按摩呢。”
“你真有福气呀,我儿子几个月都不来我这儿一次,一来就是送生活费,送完,连杯水也不喝就走了。”一位胖胖的老太太接茬儿说,表情羡慕中含着几分心酸。
“你那个儿媳妇也真是的,不懂事,哪有不让儿子看亲妈的。”刘姨轻声叹了口气,为胖老太鸣不平。
另一个身体干瘦的老太插嘴进来,“现在的孩子娇生惯养,都是自私自利的,哪像咱们那个时候,对婆婆公公比亲生父母还孝敬,现在不行喽,时代变了,改成姑娘养老喽,儿子娶了媳妇就忘了爹娘。”说完唉声叹气,瘦老太的儿子做得更过分,举家移民去了国外,唯独把老太太一个人丢在了国内,从此不闻不问。
刘姨由衷地感慨道,“要照这么说,我比你们是幸福多了,林珍那是比亲生的还亲。”
林珍美滋滋地站到了刘姨身后,隔老远就听见刘姨对自己赞不绝口。
“哟——快瞧,你闺女被你说来了。”胖老太指着林珍,嘻嘻哈哈地玩笑起来。
“阿姨好——”林珍礼貌地朝几个老太太颔首。
瘦老太止不住点头,“多好的孩子啊,有教养,又孝顺,我咋就没这福气呀?”
刘姨瞧见林珍手里提着一大包菜,脸顿时耷拉下来,“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一来就买那么多东西,你上个班挣点钱也不容易,咱家不缺东西,冰箱满得都装不下了,你这孩子就是不听。”
“今儿不礼拜天吗?我新学了几样新菜,想给您老人家露一手。”林珍少有调皮地朝刘姨吐了吐舌头。
“你总有理由,我是说不过你了。”刘姨绷不住笑,招呼几个老太太,“走啊,到我家里吃饭去,偿偿我们林珍的手艺。”
“对呀,一起吃个饭吧,人多热闹。”林珍也笑着附和道。
几个老太太连连摆手,胖老太打趣道,“我们怕进你家吃完饭,还得给你刘姨打扫卫生,她太爱干净了,我们可受不了她那脾气,你先跟你刘姨回吧,有时间呐,到我那也坐坐啊丫头,阿姨家有的是好吃的招待你。”
刘姨立刻指点她,“死老太婆,我还不知道你,我闺女可不是你几袋零食就能勾走的。”
“咋还吃老醋了泥?”胖老太叉腰往刘姨身前一探,故意板着脸气她,“就兴林珍给你出苦力,不兴我们几个老太婆疼她啦?”
胖老太夸张的表情,惹得几个人开怀大笑,林珍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暧融融的,觉得这帮阿姨好可爱,仿佛一群天真活泼的孩童。
进屋后,林珍替刘姨打开了电视机,调到了她最爱看的相亲节目,然后开始打扫卫生。
“家里没那么脏,今天你不上班,就好好休息一天吧,别太累了。”刘姨心疼她。
“不累,您先看电视吧,我一会儿就干完了。”林珍弯腰拧着拖布,抬脸,满是暧暧的笑意。
刘姨心思都在林珍身上,电视根本没看进去,时不时回过头,慈祥地看厨房里忙碌的林珍,那个初来时笑笨手笨脚的女孩儿,现在正手脚麻利地在案板上剖鱼刮鳞,俨然一副居家小媳妇的模样。
林珍做饭的手艺大都来自刘姨的传授,老太太看着她一点点成长起来,很是欣慰,这会儿又暗自打算起林珍的终生大事来。
很快,客厅的方桌上摆好了三素一荤,屋内溢满饭菜的香气,刘姨划着轮椅来到桌前,望着红红绿绿,色香味具全的菜肴连连赞叹,“我的林珍越来越能干了。”
“都是您老教的好。”林珍笑着为刘姨盛好米饭,搁在她面前,然后夹了一大块鱼放在她碗里,“小心刺哈。”
刘姨尝了一口鱼,脸上挂起惊喜,“好吃!”放下筷子向林珍挑了个大拇指。
林珍咧了咧笑,坐在刘姨对面,自己也吃了一块,鱼的味道将将算是可以吧……没有时其做的好吃。
不经意间,想起苏珊,林珍随口提起她,“这么多菜,吃不了倒了太可惜了,要是苏珊在就好了,我们三个一起多热闹。”
刘姨听到苏珊,表情微僵了一下,继续埋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