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飞燕给苏珊使了个眼色,苏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林珍朝苏珊投去一个感激的笑容,低头看自己的脚面。
刘飞燕在沙发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大忙人一个,过年都没时间,惦记刘姨一个人在家不放心,才过来看看。
刘飞燕一走林珍彻底释放了,懒懒地伸了个腰,在客厅跟苏珊撒欢闹了起来,被苏珊好一顿嘲笑。
很快肉馅剁好了,刘姨放好面板,三个人围在一起包饺子。别看苏珊平时一身娇小姐的做派,干起活来手脚麻利得很,很快擀好面片丢给林珍和刘姨。
林珍拿起面片,笨拙地舀了一大勺肉馅抖落在上面,结果没接好一下掉在地板上,低头望着地板上的肉馅一脸难堪。
苏珊冲她做鬼脸,轻笑出声,刘姨没有责怪她,放下筷子撕了一张纸巾把地上肉馅擦干净,洗完手过来,手把手地脚林珍包饺子。
刘姨十分耐心地在一旁指导着林珍,这让林珍有了一种母亲在身边的错觉。
包完饺子,林珍在客厅里收拾面板,苏珊帮着刘姨在厨房又做了几个菜,很快,饭菜上桌,热气腾腾,一齐摆到桌上,年味十足。
林珍咬着筷子迟迟未动,她想起了时其,他一个人在家呢,平时就孤孤单单的,过年了,还是一个人,呆在冷冷清清的出租房里,如果她猜的没错,他甚至连灯都懒得开……蓦然间,觉得他好可怜。
“怎么了?”刘姨见林珍好像有心事,放下筷子问。
林珍也放下筷子,“我哥哥一个人在家里呢……我还是先回去了。”
“吃了饭再走吧?”刘姨不忍心她饿着肚子走。
苏珊朝林珍眯起眼睛,一脸坏笑,“让她回去吧刘姨,他哥哥生病才刚好,需要人照顾呢。”
刘姨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不再挽留,找了个干净的饭盒给林珍装了满满一饭盒饺子,让她拎回家带给她“哥哥”吃。
——
不出林珍所料,室内果然没开灯,时其双插着裤兜,伫立在窗户前正往外看,望着楼下等火通明的街道,似乎在等人。
客厅门一下打开,一个娇小的身影走进来,站在他的身后。
“回来了?”时其转身,眼前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声音依旧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嗯,在刘姨家包了饺子,刘姨让我带给你尝尝。”林珍朝他举了举手里的饭盒。
时其瞄了一眼林珍手里装饭盒的袋子,“一起再吃点?”
“我没在刘姨那儿吃,想着……你一个人过……就想先回来。”林珍心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扭脸看到桌子上早早扣好的饭菜,原来他一直在等她回来。
话说得驴唇不对马嘴,时其却听明白了,她是特地赶回来陪他过除夕的,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依旧表现得云淡风轻,别过脸清了下嗓子,“吃饭吧。”
饭菜还热,林珍夹了一口菜在嘴里,表情陶醉,味道还是那么棒。
时其盯着狼吞虎咽的林珍,嘴角扬起一丝淡得看不见的笑容,随后慢慢暗淡了下去,他察觉到自己不对劲,很不对劲,而让他不对劲的源头,就是对面的女孩儿,看来,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你怎么不吃?”林珍抬头诧异地看他。
时其从沉思中出来,“我吃饱了。”
林珍看了看他放在桌上一直没动过的筷子,感觉今天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一直耐心地等到林珍吃完,他才开口,“我明天搬走。”
客厅一下陷入安静,仿佛所有动西一瞬间被冻结,耳边只听得见挂钟摆动的声音。
林珍定定地看着他,过了很久,从眼眶中突然溢出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地流下。
她伸出一根手指抚掉眼泪,自己怎么哭了?她不是一直很讨厌他么?他先是强行住进了自己租的房子,害得自己差点睡到大街上,后又对自己百般挑剔,说话忒难听,从没正眼看过她。
现在他要搬走了,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林珍将脸别到一边,用纸巾抹了一把鼻子,硬扯出笑,假装满不在乎地说,“哎呦,眼里进了这么多沙子哈,行我知道啦,以有空常来玩哈。”
时其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声音平静如水,“应该不会再见面了。”随即起身缓缓走回房间,留下呆若木鸡的林珍。
恋恋不舍地望着他的背影,林珍泪流不止,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吗?突然好难过,难过得要死,他人虽然冷冰冰的,不好相处,但还是不错,至少,在她活不下去的时候,给她雪中送炭过。
可,这是理由吗?怎么感觉还有种别的情愫在里面,她舍不得,就是舍不得,一听他要走,心猛然一下子被掏空,一下子找不到了方向。
时其走到卧室门口忽然站住,想起了一个还没有来得及兑现的承诺,背对身后的林珍说,“你放心在这里住吧,只要不进这间卧室就没事,你手机里有我的号码,如果房东找你麻烦,就给我打电话……没有事,就不要打给我了。”
毫不犹豫地关严房门,抵在门上,莫名地一阵失落,时其望着窗外叹息,这么做是必要的,这是必须的,无论什么,都不可以干涉他正要做的事。
——
天将蒙蒙亮,林珍对面的卧室门无声无息地被打开,时其换上了一身黑色衣服出来,悄悄关上卧室门,重新上了锁。
他走出客厅,即将关门的一刹那,望了一眼林珍的卧室,然后坚定地关上了门。
随后,楼下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一束光打在客厅的窗户上,一瞬间照亮了房间,接着灯光一晃,又陷入了黑暗,引擎声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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