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胡煜似乎也有些惊异晏昭的举动,但他只是接过身旁小太监的灯,躬着身子立在那人一侧,等那个阴郁的帝王抬脚。
“哼!”晏昭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在明灭不定的宫灯映衬之下,更显吓人,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气势压得喘不过气。
云浮月也低着头,她额上已经惊出了冷汗,毫无疑问,表弟是又生气了,可是她这次也是无辜得和刚出生的婴儿一般,什么也没做啊……
终于,那人大步离开了,云浮月心底松口气,总算敢小声吩咐,“桃红,扶我,我好像……又扭到脚了……”
旧伤未愈、又添新疾,可偏偏还有苦难言,她太难了……
不过,今天到底还是有一个好消息的!她有理由应付鸢春了!
屋内,云浮月仰着脸任由桃红为自己抹驻颜膏,只有眼珠略略向左转了转,看向鸢春,“今日表弟去御书房休息,本宫没办法侍候皇上喝药了。”
“小姐,这可是云大人的吩咐。事没办成,奴婢也难办。您看这天黑了,或许您可以端一碗藕粉莲子羹送去……”鸢春不依不饶。
云浮月听到这话有些不耐烦,她微微给桃红使了个眼色,桃红即刻会意,“小姐脚扭了,还怎么去?”
“这……好吧。”鸢春松了口,却又送来个坏消息,“小姐,明日云大人还要来宫里。”
还来?他究竟把宫里当什么?难不成他以为这梁宫已经姓了云?!
云浮月心中暗暗生气,不过没有表现出来,“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见鸢春终于走了,云浮月叹口气,她今天累死了,身上累,心也累,
今天累,明天保不准更累……她真能有扳倒父亲的一天吗?
如果是上一世,那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是如今,表弟和上一世大不同了,他学会讨父亲的欢心了,而不是把所有的怨怼都表现出来……
不对不对,万一表弟他是真的敬重、信任父亲呢?毕竟,他现在看起来已经完全就是父亲的傀儡了……
想到这里,她又叹口气,要不明天,还是再给表弟疯狂暗示一下吧……
她就这么忧心忡忡地翻来覆去好久,一晚上都没睡好,一直在思考该怎么暗示才能既浅显又隐蔽,但这二者似乎是无法共存的……
早上,桃红看到她的脸色就“啊”了一下,“小姐这是怎么了?”
“唉……你给我多上些铅粉遮一遮。”免得父亲见到了,又唠叨个没完。
“是。”
于是桃红便精心为云浮月描了妆,又选了一身娇俏的粉裙,衬得她整个人既娇嫩又柔美。
云浮月对着铜镜审视了一番,觉得还算满意,这才想起转头问鸢春一句,“父亲什么时候来?”
“云大人下了早朝就来。”
那还早着,云浮月看了看天色,“那就上早膳吧。”
她慢悠悠吃了,还一个人去御花园逛了好久,这个时候御花园景致美极了,而且也没什么人,游玩正是合适。
自新帝即位后,原来那些无子的妃子都在后山的玄真观中出了家,只有皇后在慈济宫,不过她一天吃斋念佛,也极少出来。
云浮月本来就喜欢清净,随着宫妃们散尽,那些是非也都消失殆尽,她现在终于敢光明正大走在宫中,再也不怕被人掌掴了。
等她终于玩累了,一看天色,早就过了正午,这个点早该下朝了,却为何没有父亲入宫的消息?
她正想着,鸢春就来了,身后还跟着在御花园口等着她的桃红,“娘娘,云大人不来了,不过送来一封信。”
听到父亲不来,本来心情更好了一些,没想到他还送来信……一定又没什么好事,云浮月拆开了信。
里面先是假意寒暄几句,然后又说自己今日有约不能前来。
真正重要的是最后一段,上面写着:
浮月吾儿,你已嫁入梁宫两个月有余,可依旧未孕,为父知道时日短,无孕并不稀奇,但子嗣依旧是大事,绝不可轻率。你大姑母有一女,容色娇艳,你可引荐给皇帝。若她生下一儿半女,便过给你来抚养,以此固宠。
阅过即焚,勿忘。
云浮月面无表情地读完了信,心里却忍不住生气。
父亲把自己嫁给表弟,真的只是把她看作一个能生下有云家血脉储君的工具!
还有,她的确有个大姑母,那是父亲的庶妹,年轻时候气盛,硬是下嫁给了一个小官,于是这么多年来全仰仗着云府过活。
大姑母家有一儿一女,来得想必就是她的这位表妹、邵姿箐了吧,她们相差半岁,幼时见过,但不熟,算来她也该到了出阁的年纪。
父亲虽然行事与上世不同,却依然打得一手好算盘。选了个唯一与云家沾亲带故的闺阁女儿,还有完全由他拿捏控制的邵家。
他又要毁掉一个女子的人生啊……他凭什么?!
还有,若让云清远再塞一个人进来,等于又多了一条眼线,那自己的胜算便会愈加渺茫。
不行,她绝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皇上在哪?!”
“在寝宫,刚还问起了娘娘。”鸢春刚从宫中过来,一切都清楚,“娘娘要回去吗?”
“回。”云浮月言简意赅,直接迈开步子。
桃红有些心疼地在身后看着云浮月,小姐昨日的扭伤还没好呢……于是她赶紧快走两步,搀住云浮月,免得云浮月的脚腕再次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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