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卫的几人,见对方动真格的,慌了神。队长在这一带街区跋扈惯了,何曾被这样当众羞辱过?手下人也不肯就范,他一声令下,与警员们动起手来。
金大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撇撇嘴,一本正经地打起了官腔:
主祭大人有命在前,拒捕抗捕,罪加一等!巡逻卫队长身为执法者,明知故犯,带头袭警,按照《北济城社会治安条例》,理应停止职务,拘留十日。
巡逻卫队长气疯了,什么袭警?什么《北济城社会治安条例》?凭这些空降兵也有权利发落他?!
有金大撑腰,警员们不再留手,手里的铁制警棍一抽一个准,巡逻卫完全不是对手,被打的满地找牙,抱头鼠窜。
看着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巡逻卫被当街修理,围观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畅快的大笑,笑声很快传染开去,夹杂着拍手叫好的声音,如同观看一出好戏。
火锅店以及其他商铺的老板伙计,头一次见巡逻卫吃瘪,这一幕实在大出他们意料之外,难道这个所谓的警察司,真的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火锅店对面是一间酒楼,每次巡逻卫队长路过,都要呼朋唤友进来喝酒,而且从来不给钱,每次都赊账,月底伙计巴巴前去讨要,几个铜币就打发了,有时惹恼了对方,钱要不到,还换来一顿打。
酒楼店家为了维护营生,一直忍气吞声,见警察司出头,再也忍不下去了,开始当街揭发巡逻卫干下的恶事,一五一十,倒豆子似的一通发泄。
有一就有二,有了带头的,其他被欺负过的平民终于愿意鼓起勇气,纷纷响应,大家你一眼我一语,把巡逻卫和独眼等人官匪勾结的行径,揭了个地朝天。
眼看一场简单的街头摩擦,越演越烈,即将成为批斗大会,方才还耀武耀威的巡逻卫和独眼,一下子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被打懵的巡逻卫队长,这下彻底蔫了,他面色惨白,甚至往警员身后躲了躲,生怕愤怒的百姓冲上来把自己撕成两半。
在他印象里,这些刁民都软弱得很,只要稍微恐吓压制一下,就会乖乖交上孝敬,偶尔有试图挑衅的刺头,被他和独眼联手敲打一番,最后也只有就范。
没想到,今天居然栽在警察司手里,更没想到,这些看上去软弱可欺的平民,爆发起来竟如此恐怖。
火锅店门前发生的事件,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被警员们押解回警察司的巡逻卫和独眼等地痞,仿佛恶棍游街般接受了群众的烂菜叶洗礼。
从前有多压抑,如今就有多畅快。
默默无闻的警察司,一夜之间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北济城的平民们,至此,才开始相信警察司是一个真正能伸张正义的地方。
金大这时终于明白,为何主祭大人没有一开始就下令直接解散巡逻卫正是要借这帮人,给初来乍到的警察司立威。
借着此事件的东风,金大以巡逻卫队长和独眼为线索,审讯了足足三天,从他们嘴里顺藤摸瓜撬出了一大批拉帮结派、横行霸道的同伙。
一场轰轰烈烈的扫黑除恶行动,就此在北济城拉开序幕。
此前,金大和这群空降的年轻警员们,初来乍到,对北济城的情况两眼一抹黑,既没有耳目,又没有线索,更没有百姓的信任。
想要从在这片陌生土壤里,将盘根错节的烂根一点点挖出来,难于上青天。
警察司门口设立了一座巨大的匿名举报箱,派专人每天登记来访举报信,起初,一天都没有一封,成了摆设。
自从火锅店门口整顿了巡逻卫队长,每天接到的举报信一天比一天多。
随着警察司的强势出击,整个北济城的黑道风声鹤唳,不是没人想过干脆干掉金大,或者杀几个人警员,让嚣张的警察司吃点苦头。
可金大也不是省油的灯,作为一个恶霸出身,他对这些家伙的想法和手段一清二楚。
还不等他们出手,金大就先下手为强,拿着主祭大人的信,找到北济城城防队,这批城防队是渊流城卫队的一个分支,在北济城投降后,就迅速驻军,接管了城墙防务。
看在主祭大人的面子上,城防队给了金大一队火统兵。
这批划时代的热武器,跟北济城那些舞刀弄枪,动辄砍刀砍人的流氓团伙,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从独眼以及群众举报信中掌握了确凿证据后,金大挑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带领整个警察司和火统兵,全员出动,突袭全城!
一些恶霸头子,还醉醺醺沉浸在温柔乡里,稀里糊涂从被窝被警员拽出来,连夜关进了拘留所。
还有团伙听到了风声,与警员们激烈交手,拼死反抗,做困兽斗,最后在火统兵无情的子弹下一个个毙命!
整整一夜,打斗声、喝骂声、枪声在北济城里四处响起,直到天色蒙蒙亮,警察司才鸣金收兵,带着满满的收获打道回府。
三天后,北济城集市口小广场,来赶集的百姓惊讶地发现,那些平日里欺男霸女、势力强大的大人物们,一个个被双手捆绑,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处刑台上。
他们每个人面前都挂了一块牌子,清楚地记录着他们犯下过的滔天罪行,有受害者在台下抱头痛哭,用碎石子、烂鸡蛋,一切可以投掷的东西,宣泄着他们的愤怒和激动。
这场公开处刑,震动全城!
消息传到渊流城和南济城时,南济城黑道团伙险些吓得魂不附体。
成为污点证人的独眼和前任巡逻卫队长,因为举报有功,被金大免去了极刑,同那些罪行较轻的犯人一道,罚去矿山劳动改造。
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自金大以下,警察司高效运转,再加上城防队火统兵的大力配合,盘踞在北济城底层民众间的杂草与烂根,终于被铲除得七七八八。
少数漏网之鱼,再也不敢在北济城撒野,要么卷铺盖连夜逃跑,要么从此夹起尾巴低调做人。
渊流日报社北济城分社,连续数天,头版头条都是关于这场扫黑除恶行动。
每天去茶馆听报,议论前一天又有哪些个坏蛋遭到报应,已经成了北济城群众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之一。
北济城的治安空前清净,一度到了夜不闭户的地步。
而警察司的工作量却没有因此减少,因为一项新的任务,从渊流城传达而来参照渊流城的户籍制度,给北济城居民普查人口并上户口。
警察司的公信力立起来后,北济城的百姓对户口这件事毫无抵触。
以街道为单位,每条街道上的每间屋舍,都用一片铁牌,刻上编号和地址,钉在门口。
户主、人口信息,全部登记造册,将来一旦有人试图逃税或犯罪,分分钟就能被找上门。
经过两个月的扫荡行动,警察司在北济城民众中好感爆棚,这些好感度和声望能直接反馈到沈轻泽的系统板面,成为他声望的一部分。
他远在千里之外的渊流城城主府,每天看着声望进度条一点点累加,颇有种躺在家里数钱的快感。
※※※
转眼已是冬季。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坠落,呼啸的北风哐哐敲打着窗棂。
沈轻泽靠坐在软塌里,边上放着一盆蜂窝煤,两只脚塞进鸭鸭肚子下面,脚背被温暖柔软的毛茸茸覆盖,从软毛边缘处露出一排圆润的脚趾。
大白狗蹲在榻边,歪着脑袋疑惑地往上瞅,从它的角度,仿佛看见鸭鸭在孵蛋,虽然那些蛋体积有些过于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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