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遥沉默不语。
并肩站在这个位置上,相伴多年,知他心事懂他所想之人,莫过于燕沉。
燕沉拍了拍叶怀遥的肩膀,凝视他的面容,目光深切而柔和,一切的情谊尽在于此。
他张开双臂,环住叶怀遥的肩背,如小时候那般,将他按在怀里拍了拍。
“我知道你难忘旧人旧事,想要求个根底,但这回身世曝光之下,其他人也会将此当成你的一个软肋。”
燕沉语重心长:“吾弟切记,无论外界如何迷惑,都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因为如今的幻象作为可以假造,你曾经的经历才是切实的存在。”
相信自己的判断……
叶怀遥的心头微微一动,说道:“我知道了。”
燕沉的臂膀温暖有力,一如他这个人,不急不躁,稳固如山,如同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永远撑起最坚实的力量,给予身边的人安宁。
“好了。”
燕沉按住叶怀遥的后脑勺,将他的头用力往自己肩膀上一按,旋即松开,淡笑道:“你去吧。”
叶怀遥离开了主峰,刚回到自己这片山头的时候,听见有人喊他:“云栖君!”
叶怀遥回头,就看见了欧阳松。
此时夏光浅淡,树梢上绿意盎然,地面遍布鹅黄嫩紫的野花,鸟儿啁啾,美景静好。
欧阳松站在树下花间,确然是一副少年公子的翩翩模样,但对于熟知了对方本性的叶怀遥来说,只觉得他是个没脸没皮的老流氓。
叶怀遥很客套地说:“欧阳家主可有事吗?”
欧阳松道:“我是特意来这里找你的。家中有不少事务堆积,需要回去处理,今日下午我也要离开了,来向你告辞。”
叶怀遥心道太好了,快走吧。
他笑着说:“这次匆匆一晤,多有招待不周之处,日后若有机会,欢迎欧阳家主再来玄天楼做客。下午我怕是不能过去送你,在这里祝家主一路顺风。”
欧阳松笑了笑说:“云栖君这话说的好敷衍,我怎么感觉有点‘你快滚蛋,好走不送’的意思呢?”
叶怀遥道:“每句话都可以从很多角度理解,家主喜欢怎么听,就可以怎么想。”
说话时,叶怀遥脸上带笑,眉峰略挑,隐带嘲讽,比以往的温柔风趣中更多了几分少年意气,薄衫在风中拂动。
欧阳松心道,他真好看,可惜穿着衣服。
他忍不住上前两步,说道:“嗯,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叶怀遥道:“请讲。”
欧阳松道:“眼下离我走还有几个时辰的时间,差不多也够了,咱俩好一场吧?”
叶怀遥:“……什么?”
欧阳松道:“就是,你跟我睡上一回,行不?”
叶怀遥活了这么多年,少有别人说话接不上的时候。
但在这一刻,他突然顿悟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八个字的深刻含义。
想了半天,竟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句混账话给怼回去,叶怀遥匪夷所思地说:“你不觉得自己很异想天开吗?”
欧阳松当然不觉得:“云栖君,大家都是男人,你没必要这么保守谨慎嘛。人生来就有各种欲望,满足自己的欲望更是一件快乐的事,既然饿了可以吃,渴了可以喝,为什么无聊的时候不能交欢快活呢?”
他诚恳地说:“实不相瞒,我见了你第一面就觉得神魂颠倒,简直已经是茶不思饭不想了,实在忍不得,你就当帮我个忙。”
欧阳松说的还挺有理有据:“说白了不过就是脱了衣裳被捅上几下而已,都是切磋交流,剑锋入肉,跟论剑比武区别不大。让我轻点重点都没问题,喜欢什么姿势也都由得你,如何?”
他的观念中,床笫之间的事就是这么简单,平时找的也多数都是浪荡人,实在不能理解为何要将其看的这样重。
叶怀遥:“……”
他虽然爱看些话本子,但幼承庭训,从小到大绝对是个真君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欧阳松在说什么浑话。
叶怀遥当时脸都有些红了,深吸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说:“欧阳家主留着力气捅、捅别人去吧!告辞!”
叶怀遥说罢之后,拂袖而去。
欧阳松有点着急了,他手中还攥着一块令牌,是专门用于调动欧阳家遍布各地的暗使所用,也是他们最为厉害的情报机关。
方才的话还没说完,他本来想说两人互相帮助,叶怀遥抚平他的欲火,自己把欧阳家的暗使令赠予对方,愿意效犬马之劳,帮助叶怀遥调查故国之事。
没想到交易谈到一半,人走了。
欧阳松连忙想追。
步子还没迈开,听见有个人在身后问道:“欧阳家主有什么事?”
欧阳松一转头,发现是容妄。
他不由叹息道:“邶苍魔君,我真羡慕你。”
容妄:“?”
他来找叶怀遥,但没听清两人在说什么,看见欧阳松纠缠不休,叶怀遥又似乎急于脱身的样子,这才开口帮着把人拦住。
结果欧阳松这句话莫名其妙,把容妄说的很是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