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遥走的那段日子里,师兄弟心里惦记,有时候在外面见了他喜欢的东西,也要多买上一份,放到他房里,这怕是何湛扬的“孝敬”。
展榆把书往怀里一塞没收了,干脆直接把他的被子一掀,冷笑道:
“也不知道是谁,前天半夜趁我打坐的时候潜入静室,插了我一头鸟毛,自己先有点尊长的样子,再要求你的尊严吧!”
叶怀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俊俏的面容上写满了“无赖”两个字:“不知道,没印象。”
展榆:“……”真是无耻。
叶怀遥裤子倒是穿着,身上只着了中衣,他顺手将叠在椅子上的衣服扔过去,又道:“要不是打不过你,我真想揍你。”
叶怀遥哈哈一笑,他逗着玩是逗着玩,心里也知道要不是真有什么事,展榆不会特意过来打搅他睡觉。
利索地将衣服穿好,他问道:“说罢,谁来了?”
展榆道:“魔族的,给你送了个女人过来。师兄,看不出来啊,去离恨天住了才几天,还惹了身风流债。”
叶怀遥怔了怔,不知道容妄什么意思,第一个反应是他又变成了个女人,上山来看望自己。
他不由觉得有点小兴奋:“那女人叫什么名字,干嘛来的?”
展榆失笑道:“这么高兴干什么?我跟你开个玩笑,你还真期待魔君能送个女人给你啊?”
他想了想:“那名魔女叫凰冰,我听魔族来的使者说,这女子是名奸细,刺探情报的时候是被你识破的,所以魔君说,也理应交给你处置。”
他方才已经在前厅见过那名高挑妖娆的魔女了,心知叶怀遥怎么也不可能喜欢这种类型,因而不过随口说笑罢了。
展榆可半点都不相信,在离恨天就住了这么短短的几天时间,自己的师兄能跟那些魔族人发生什么感情纠葛。
叶怀遥穿戴整齐下了床,用湿毛巾擦了把脸,不动声色地将泪痕抹去。
师兄弟两人一块去了前厅,一到了外客面前,明圣就又是那个风度翩翩的正道领袖了。
魔族跟玄天楼的关系虽然有所改善,但到底依旧存在着隔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只有两名青年作为使者,押送凰冰上了斜玉山。
他们两个年纪不大,又是给明圣送人来的,也没人刁难,只是死心眼的很,一定要当面见了叶怀遥,才肯把人留下。
叶怀遥冲两人笑着说:“人没送错,远道而来,有劳二位了。”
两人回了礼,左边那名青年说道:“尊上客气,这都是属下分内的职责。”
展榆在旁边笑了笑,心道这两名魔族青年看起来还挺老实的,只是说话有点不谨慎。
他一个魔族人,冲着玄天楼的明圣自称属下,这不是成了叛变了?要是让他们魔君知道了,非得被扒下去一层皮不可。
叶怀遥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点,笑着打量这人片刻,冲他点点头,又问道:“你们魔君可好?”
答话的依旧是左侧的青年:“有劳明圣惦记,君上很好。”
叶怀遥一笑,说道:“那就好。”
他能出来见客已经是很大的面子,自然不会陪着聊天喝茶,当下展榆派弟子安排这两位魔族的青年下去稍事休息,带他们赏一赏景色,吃过了饭再离开。
叶怀遥则带着凰冰去了自己的书房。
凰冰的脸色惨白而憔悴,与上回见面时那副光彩照人的样子相差甚远。
进了房中,叶怀遥没叫她跪,她自己却已经站不住了,晃了两下,索性身子一歪,跪坐在了书房的地面上,倒是显出了几分楚楚可怜。
叶怀遥自己坐在了椅子上,瞧她一眼,说道:“我不记得之前伤过你,怎么几日不见,姑娘便成了这副模样?你们君上罚你了?”
凰冰没劲再跟他耍花腔,问什么答什么,语气虚弱道:“不曾,只是将我关在牢中,我逃跑三次又被捉回,打斗中受了伤。”
叶怀遥倒是少见她这样不屈不挠且运气不好的犯人。
当时凰冰被他抓住的时候也是试图逃跑,结果没有成功。
现在也是,她总共被关起来也不超过十天,竟然就跑了三回,还次次都被捉回来了。
按照容妄的脾气,没打死她也算命硬。
叶怀遥道:“你打算跑回欧阳家去吗?”
凰冰有气没力:“我办事不力,欧阳问又已经倒台,回去之后欧阳显不会放过我。我只是不想死而已,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叶怀遥笑了笑道:“真是个努力的求生者。”
凰冰鼓起勇气,抬头看着这名心思莫测的男子一眼,也不知道叶怀遥这句话的意思是嘲讽还是赞扬。
她目光一转,轻声道:“你能不能不要杀我?”
凰冰怕叶怀遥以为她心思不正,还要使用媚术,说话时低头瞧着地面:“我知道尊上瞧不上我,暖床的恐怕是不需要了。但我还能做很多其他的事情,易容、刺探、迷惑心神、打听消息,若你愿意放过我,便会发现,我的利用价值很大的……”
她说到这里,心里也觉得十分懊恼。
明明自己实力不弱,能干的事情也很多,结果每次下手,不是碰上明圣就是撞见魔君,直接使任务进入魔鬼级别的难度,简直是倒霉透了。
凰冰道:“您若是不放心,还可以随便拿点毒药什么的给我服下,只要能让我活着,就是每个月给一次解药也成。”
不管你生前是什么样的,死了可真就一切成空了。
凰冰的求生欲非常强烈,说完之后心中忐忑,拿眼角偷偷觑了叶怀遥一眼。
叶怀遥的性格乍看温和,实际了解的越深越摸不透,凰冰心里没有半点把握能打动他,见对方迟迟未语,心中的希望也逐渐淡了下去。
确实,明圣手下想用什么样的人没有,那里用得着她一个魔女效力了?
忽然,有极轻的破空之声响起,凰冰仓促抬头,便见到叶怀遥广袖扬起,冲着自己的额头虚点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