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应极快,这样一愣之后瞬间想到:“坏了,血里有毒!”
成渊利用两种气味混合给叶怀遥下毒,他自己自然提前防范,服下解药。
可叶怀遥这口血,是他逼出毒素之后直接喷过来的,又被成渊给咽了下去,其功效远远胜过呼吸。
即使成渊有所准备,也没想到对方会在完全劣势的时候想出这样的损招,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中计。
现在两人同样都是功力尽失,半斤八两,不过成渊还有不少部属,他心知不妙,正要喊人,却见叶怀遥并未乘胜追击,而是站在原地,打了个响指。
两人身后黄祫的那具尸体,忽然直挺挺地立了起来,一手探出,从背心处当当正正掏穿了成渊的身体。
成渊的眼睛骤然瞪大,喉咙里发出喀喀的响声,黄祫把手抽回来,重新倒地,成渊没有了支撑,也慢慢地软倒了下去。
他趴在地上,看到一双软靴踏着血迹走到自己面前,白色的衣衫下摆一直垂到靴下,拂动如同月光。
“成师兄,你看。”
叶怀遥慢慢地说:“有时候人命就是这样脆弱,黄祫在死的前一刻,想不到你会杀他,正如你现在的难以置信。”
他仿佛感叹,却毫不手软地用剑在成渊脖子上一抹而过:“所以,谁都没什么了不起的。”
沉默的空气中,血腥味慢慢弥散开来,过了片刻,淮疆问道:“你……就这么把他杀了?”
叶怀遥谨慎地回答:“反正应该不是他把我给杀了。”
淮疆:“……废话!”
他顿了顿又道:“老夫还以为,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正道人士,遇到再穷凶极恶之人都得念叨几句‘回头是岸’,没想到你小子也这样狠辣干脆。不过……你怎会控尸之术?”
“这个啊。”叶怀遥轻描淡写地说,“当年跟容妄学过两手。”
他直接说了这个名字,淮疆还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叶怀遥所说的容妄,就是传言中当年与他同归于尽那位邶苍魔君。
也不知道明圣和魔君这两位倒是是个什么关系,似敌似友,世上传闻无数,到头来,恐怕也只有他们两个心里清楚了。
淮疆不再多问,又看了成渊的尸体一眼,感慨道:“这人的确该死。不过老夫之前看他紫宸宫生了一颗红痣,身上本来还有什么机缘,没想到倒是轻易了结到了你这里。”
叶怀遥微微一笑。
普光明世鉴,心如明镜,可观万物。按照原著中的套路,到了后面,这成渊说不定也是主角纪蓝英的后援团之一,更是本书中的重要角色,结果被他终结在了此处。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不管作者在书中是如何写法,现在这是他的人生。
而就在成渊身死的同时,玄天楼也在深夜时分见到了叶怀遥委托燕璘带回来的玉牌。
算起来,燕璘是法圣燕沉的嫡系后辈子侄,追随先人脚步踏上修行之路,只是因为资历尚浅,燕沉又向来不肯徇私,因此一直按照规矩在外面的分部历练。
但虽则如此,玄天楼总址所在的斜玉山,燕璘一年也要来个三五回。
他上山后只见风景如旧,满目花树缤纷,日光明媚温朗,时有清风拂过,落英飘落,缤纷如雨,端的是一副人间胜景。
他此来,一为述职,上报此次在鬼风林当中的诸般经历,二来则是受叶怀遥所托,将他的信物带过来给燕沉过目。
等到了峰顶,早有负责通报的弟子迎上来,冲他行了个礼,道:“燕师兄来了,这次的任务可顺利吗?”
燕璘微笑道:“还好。虽有些狼狈,但幸而没有受伤,鬼风林的魔物也差不多清剿干净了。”
那名弟子道:“那就好,燕师兄辛苦——法圣已经知道你上山来的消息了,请你直接去始共春风面见呢。”
燕璘一愣,道:“始共春风?”
据他所知,那应该是明圣过去的住处,而自从当年明圣去后,除了照例的巡逻,已经许久不曾有外人涉足了。
那名弟子冲他点了点头道:“是。不光法圣,还有掌令使,各位峰主,全都在里面。”
燕璘闻言更是惊讶,想不到这是究竟出了什么事。只是那名弟子能说到这里已经是难得的提点,多余的他怕是不知道,或者即使知道,也不好说。
燕璘道谢之后,另由人陪同着去了始共春风。
一踏进那片小院,春光登时翻做三冬寒雪,寒意浸人肺腑,怀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轻轻震颤,燕璘一摸,发现是叶怀遥给他的那块玉牌。
第19章春风易别
那名弟子进去通报,里面传出消息,让燕璘在外面稍待片刻,他倒是习以为常,便扶剑肃容,站在廊下。
寂静之中,只听回廊之外风雪簌簌,里面忽然传出燕沉的低喝声:“你这是胡闹!”
紧接着一个清朗的少年嗓音不服气说道:“我没胡闹,明明是他们找人冒充七师兄,还想以此蒙骗于我,就是欠揍!”
燕璘听出那个声音应该是应钟峰峰主何湛扬,他来自东海龙族,原身乃是一条小银龙。
在他们那一辈当中,何湛扬年纪最小,性情冲动暴烈,燕璘猜测他这大约是又在外面闯了祸,听起来似乎还与明圣有关系。
他猜的没错。
自从上回夜深之时,明圣书房之中魂灯灯花一爆,整个玄天楼都为之惊动起来。
这消息还不能声张,他们一面用各种搜魂阵找寻叶怀遥的魂魄下落,一面又广派人手下山,四处寻访。
结果全都是空欢喜一场,一无所获。倒是何湛扬碰见个小道观里的人装神弄鬼,故意找了个小白脸假扮明圣转世,以此骗取信徒供奉。
他平白失望不说,遇上的还是死骗子,当即大怒,掀了道观,打了凡人。
燕沉哼了一声,冷冷盯了何湛扬一眼。
他身为掌门大师兄,性格又端正严肃,平日里甚有威严,即使暴躁如同何湛扬,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也终究是不敢再嚷,但脸上全都是不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