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李闻被他雷厉风行的手段震惊了,不由问:阁主,如此打草惊蛇不好吧?对方肯定时刻关注我方。

无妨。楼青晏的眼睛眯了起来,蛇早已出洞。

当晚,楼青晏搬着椅子上了城门,躺在椅子上斜眼看着远处耸动的人头。

李闻心惊胆战。虽然他们知道阁主擅长巫术,但是这样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总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小心地问:阁主既然对面要出兵,我们该如何是好?

拖着,不开门。

那他们若是冲门,我们是否要反击?

不用,楼青晏眼睛眯了起来,有北星阁。

北星阁众人结阵,直接在城门前展开一张真气的网,阻挡军队前进。

荣国军队里面也有高手,光是北星阁的阵并不能挡住他们的冲锋,可是这个阵的核心是楼青晏。大混元的真气直接掺入大阵。

李闻:阁主这不太好吧,对面没有出大混元,您率先出手不是在逼郑幸出手吗?

我没出手啊。躺在城墙上远程输送真气的楼青晏漫不经心,你看,这个阵是北星阁的人立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觉得这里风景好躺在这里不行吗?

李闻:

果然,对方见到北星阁的大阵之后停下冲锋的脚步。

郑幸没有出手,因为方龄在卧龙山里布置大阵,需要他守着山口。楼青晏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格外安心地插手两军对峙。

一直到陆预回来,夏国和荣国都没有打起来。

陆预风风火火赶到营地:阁主呢?

统领连忙回道:在城墙上。

打起来了?陆预的瞳孔紧缩。

一个清亮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没呢,就等着陛下呢。

隔得远,噪声多,传到陆预耳边的时候不过轻轻一阵微风。然而,陆预却像触电了一样,在杂乱的环境中找到了声音的来源,猛地回头。

对陆预而言,不过离别了一天罢了。

对楼青晏而言,却相隔了一个世界。

陆预脸上的焦急、紧张和在迸发边缘的怒火都在顷刻消失殆尽。如释重负的双眼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丹凤眼。

没事就好。陆预双眸像是钉在楼青晏身上一样,声音空洞而疲倦,让仅剩的庆幸暴露无疑。

楼青晏走近了,随手将身上的薄甲解掉,扔到小跟班良宇手上,一路上双目没有离开陆预的眼睛。他看着陆预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感叹了句,第一次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看到这样的陆预呢?

忽然放下紧绷神经的陆预在纷乱的军营里格外醒目。两鬓的碎发被灰土和汗水打湿,脸庞却因感情的流露而显得干净纯粹。

楼青晏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真像个少年啊,在球场上挥斥汗水和青春的单纯少年。或许,曾经的他也这样看着自己,而自己没有发觉。

极端焦急后的沉静绕在他们两个之间。

对面退兵了。短期内不会进犯。楼青晏走到陆预面前,陛下能和我谈谈,如此焦急的原因吗?

楼青晏在军帐中替陆预点上了檀香。前线军情紧张,出入者众多,陆预好久没有点香了。

熟悉的气味抚平了他们两个的神经。

陆预把二师叔的故事一板一眼地讲给楼青晏听。

重新来过,抱有第一次记忆的只有楼青晏。陆预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讲得万事具细,紧急之处语气甚至会焦急起来。

然而,楼青晏关注的重点不在这里。

所以,方龄和你其实都是月国皇帝的儿子,但你们两个不足月的时候就被调换了。你如果不被带回玄元,本该是方家的人。

嗯。

大阵需要三万条人命。这一战,谁输谁赢并不重要,他们的目的只是产生足够的人命而已。

你说得对。

所以朕一路奔袭而来,想要早些告诉师兄。还好,师兄没有上方龄的当。

是的。

楼青晏一直在从上到下打量他,像是找回失而复得的宝贝似的。

陆预突然停下了。他看出楼青晏有些心不在焉。这些信息非常令人震惊,为何楼青晏看上去这样淡然?

还没等陆预发问,楼青晏先动了手。他伸手将陆预的长发都撩开,用手遮住,像是在想象他短发的样子。

陆预还保持着讲述的姿势,哑然,不知道楼青晏在干什么。

师兄,听明白这些故事了么?

嗯。楼青晏敷衍地应了他一声,还沉浸在自己想象的世界中。

陆预皱起眉头,伸手将楼青晏拨弄自己头发的手拉下握住:所以,师兄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了?

他像是一个明知道学生没有认真听讲还提问的老师,坐等着楼青晏回答不上来。

一,不能应战,不能产生三万条人命。

二,需要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破坏掉大阵。

陆预没想到他神游成那样还能答出来,眉眼有些差异。

但是,楼青晏的回答还没结束。

三,楼青晏顿了顿,我好想你。

陆预面对突然抱过来的人有些不知所措。楼青晏从不会这样主动。他这样子让旁人看见,可能认为他们分离了一年而不是一天。

陆预的眼角弯了起来,回抱住楼青晏,没有问他原因。

他侧过脸,对着楼青晏的耳根喷出热气,声音轻柔磁性:我也想师兄。

但是对楼青晏而言,他们分别的不是一天,不是一年,而是生死之间。

陆预死在第二十八天,他在那之后等了整整两天才能开启读档。这两天里,他陪着陆预的尸体,神智一半留给盘算读档后的计划,另一半留给了冰冷的尸体。即使知道读档之后他又能见到陆预,那种莫名的痛苦还是萦绕不去,多看一眼都会在心上多剐一刀。然而楼青晏的眼睛却不能从陆预逐渐青紫的身上离开,硬生生将自己剐得遍体鳞伤。

这两天对楼青晏而言是最煎熬的折磨,将他放到铁板上生煎火烤,万火炙心。

陆预并不清楚这些,因此当楼青晏在他怀里因为情不自已微微颤动的时候有些愣住了。

他抱住楼青晏的肩膀,将他微微提起来,与自己四目相视。果真,那双丹凤眼里布满了血丝,眼眶发红,却干燥得没有一点水迹。

师兄,如果有事就对我说吧。

楼青晏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悲怆被强行吊起的果决掩盖:没事。

陆预看他的脸色有些不放心:真的。

真的。楼青晏特意提起嘴角,看上去没那么悲伤,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

楼青晏伸出手,摆弄他鬓角的碎发,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你别叫我师兄了。我从一个地方得知了一个称呼,与师兄类似。

陆预歪头:什么?

学长。楼青晏笑了起来,眼睛里却放出探查的光来,你叫我学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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