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想不明白当时顾世墨为什么会出来陪他，但顾世墨的确陪他了。

今年顾世墨主动找他，拒绝似乎有些无情。

所以池倾没有拒绝，直接将电话挂了，然后顺便关机。

反正顾世墨是混蛋，没有关系。

池倾抱着猫坐回原位，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乔书佑随口一问：工作上的事吗？

没有，诈骗电话。池倾面不改色地说道，现在诈骗电话也是越来越嚣张了，拦截软件都没用，还能打到我这里来。

乔书佑没有怀疑：这样啊你帮能帮我倒杯水吗，面粉好像有些干。

好。池倾又抱着猫去倒水了。

晚餐做得简单，不过是些家常菜。

两种汤圆都煮了，连妮妮都有份不过猫吃糯米不好，所以乔书佑给它搓的是纯牛肉小汤圆。

这是第一个没有跟家人在一起的新年，吃饭前乔书佑在心里祈祷，希望来年顺利。他自己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希望妈妈能在天上保佑爸爸好过些。

市区禁燃烟花，外面没有声响。

吃过饭后，他们难得一起看了部电影，然后就睡了。

大年初一早上，虽然家里安静，没有人上门，但池倾很早开始就电话接个不停，他怕吵到乔书佑休息，起来去了书房。

而乔书佑醒来没有立刻起床，只是躺着看手机。

大概是乔家事件的影响热度都在慢慢褪去，乔书佑自年前开始就收到了不少约画消息。有些是小美术馆想作用展览，有些是私人用于收藏装饰。

起初乔书佑有戒心，对于这些消息并不怎么当真，但现在频繁了起来，他才开始相信都是真的。

当初也不是没有支持他的人。

部分人是持区别态度的，觉得现实跟艺术该被区别，不能因为乔正荣的所作所为而抹杀了乔书佑在艺术创作上的成绩。

不过乔书佑内心有愧，再加这样的声音相比大众声潮实在可有可无，并不敢太当真了。

但现在看来都是真的，有些人带价来求，价格只是以前的一半，还列举了喜欢的心态跟降价的理由看着是很真实，就是叫乔书佑心里也不怎么爽快而已。

其中有一个人发来的消息看上去倒是真很喜欢乔书佑的画。

将乔书佑不少过往作品都举例出来，言词之间满满都是欣赏跟尊敬。他表示只是想买一幅乔书佑的画，出价三万，并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这个价格不高不低，落在一个安全可信的区间内。

乔书佑现在的确需要钱，距离六月份满打满算连五个月都不到，他得想办法在这时间内多搞点钱。

于是乔书佑给对方发了短信，表示自己看到了他留下的消息，问他是想要什么类型的画。

对方的消息回的也很快，表示对画作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乔书佑画自己擅长的油画就好了。不过他是想要拿这幅画送一个朋友，希望一个月内能完成。

一个月是急了些，毕竟油画要干透就很费时间，不过他没有其他事情要做，这几天也是可以画画的。

乔书佑答应了，然后对方就给他先转了八千定金，爽快程度令乔书佑放下了心。

于是乔书佑就起床开始想着该画什么了。

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当初因池倾意外闯入而毁掉的那幅《恶魔之吻》，当时没有画好，这次可以换个方式。

他发现有正经事可做的话，新年原来跟以往任何一个普通的日子没有区别。

而等池倾终于接完电话，一上午的光景已经过去。他回房间没有看到乔书佑，外面也没有乔书佑的影子，就直接去画室找他了。

这时乔书佑已经将草稿完成，戴好围裙开始调色了。

乔书佑的草稿是很细致的，差不多就能直接看出他要画的是什么。池倾看到画布上的精灵觉得有些眼熟，再看到旁边那把跟精灵差不多体型的剑时，就想起来这是上回自己看到乔书佑在画的那幅。

不同的是，这幅画上没有恶魔了，只有精灵跟剑。

池倾当然不可能故意跟乔书佑记仇，但这样的情况下，他很自然就想到了乔书佑曾经说过的那句你不配让我画。

乔书佑见池倾进来，心情很不错地告诉他：有人找我买画了，这是今年的第一笔生意。

这么个条件之下，回忆里的那句不配就更加响亮了。

池倾有意无意地说道：跟上回那幅好像差不多？

嗯，就是上回那幅画里的人物。

怎么不见恶魔了？

这回不需要画恶魔。

池倾阴阳怪气：看着我画，你也画不出恶魔吗？

乔书佑还在调色的手顿了顿，随后道：上回是我随口说的，你不是恶魔。

池倾觉得乔书佑是想哄他。

奈何小艺术家说起好听话来一套一套，杀得池倾措手不及：你应该是这里面的圣剑，有精灵守护就相安无事，落到恶魔手上才会被污染黑化。不过现在只有精灵，不会有恶魔了。

池倾不了解这幅画背后的故事，也不知道恶魔精灵到底想做什么，他只知道这一刻乔书佑说的话很好听。

半个身子都好像酥软了，池倾问：什么意思，为什么？

乔书佑这才想到池倾应该是不知道这个故事的，耐心告诉他：这幅画的原作者是文艺复兴时代的梅哲·格仁，他根据神话传说创作了之前那幅《恶魔之吻》。精灵原本是守护圣剑的存在，但会因为受到恶魔诱惑而离开。圣剑原本是用来斩杀罪恶的工具，但落在恶魔手上，也同样会变得邪恶。

那这回，为什么不画上回那样了？

因为是新年，该画些寓意好点的。

池倾注意到旁边还有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是在深林花草丛中，乍一眼都看不出是真的还是图画。

他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在罗马时拍的照片，很漂亮吧，我打算参考当作背景。

嗯，很漂亮。

但说到了这个话题，乔书佑假装叹了口气，试探说道：如果没有发生这么多事的话，我现在应该是继续在意大利读研吧。

你想继续留学读研吗？

当然想。乔书佑莫名有些紧张，本来就是这么安排的。

没想到池倾却道：那你就继续去读研啊，我送你去。

乔书佑呆住了，池倾的回答完全是在他想象过的所有反应之外：是在意大利啊？

意大利就意大利，还是你想去别的国家？

乔书佑到底缺少做这种事情的经验，池倾的反应跟他想的不一样，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傻傻地问：那我走了，你怎么办？

池倾轻笑：想你了就去意大利看你啊，不然呢？

乔书佑反而不敢应了，池倾对他的好根本没有下限，他随便踩哪里算哪里。他不敢乱踩了：再说吧，我现在也没钱，去不了的。

你这不是有我吗，总不至于连留学还要饿着你。池倾看着他，认真说道，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要我能给，我都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