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此人抓起来。”他不留一丝情面,仰头去看那上方高悬的“执法持平”,冷然一笑,“再将这块匾给我砸了!”
那赵骁被禁军的兵士按在地上,不断地挣扎呼喊:“你是何人,竟然还抓朝廷正六品官员!胆大妄为!”
江微之回转身,玉带之上的凶兽狴犴青面獠牙,像是要将这世间的不公统统咬烂,他冷眼看了地上的赵骁,面上波澜不惊。
“大理寺少卿、寺正皆称病,独独留你在这里犬吠。”他提脚踩上这赵骁的脊背,脚下用七分力,生生将他的脊梁踩压在地上,听着脚下这人有气无力的喘息,“执法持平,凭你也配?”
那赵骁被踩压的喘不上气来,却仍旧恨恨出言:“这匾额乃是□□御赐,你是何方神圣,胆敢对□□不敬。”
江微之一脚踩上他的头颅,重重地将他的脸砸在了地上,那赵骁被砸的面上流血不止,面容尽毁。
“你也配要脸?”
环顾这大理寺府衙,一干主簿、衙役、司直无人敢出声,皆被这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的狠辣镇住。
江微之松开脚,郑敏立时上前为殿帅掸了掸鞋上的灰尘,扬眉吐气。
“点二百禁军、调军器局三门大炮,去端王府。”江微之沉声吩咐,出了大理寺。
天光丰足,日光洒在他的肩头。
年轻的殿帅,想着这些时日查访寿养斋一案,越查越惊心,待看到有二十余无家可归的少女被安置在养幼斋,公主令人日夜保护,才免受残害,他的心愈发地柔软起来——公主的心不染凡俗,太过美好良善。
他为他从前的冷漠偏见而感到羞愧,羞愧的无地自容。
手里有一张名单,其上密密麻麻地写着牵涉此案的朝臣,物证人证皆有,收拾了首恶端王,才能收网捞鱼,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除尽恶臭,还天地之清气。
端王府位于南府门街,占地八十余亩,极尽奢华。
二百禁军浩浩荡荡集结端王府门前,周意搬来一把髹金圈椅,殿帅往那椅中一坐,身子微斜,面容不复平素的朗月清风,多了几分斩金断玉的刚硬。
军器局少监郑雄大病初愈,他一言不发,抱着将功赎罪的心情,立在那三门大炮前。
端王府何等所在,早已得知了门前的情形,却仍是只派了那王府的长史在门前相询。
“殿帅驾临,还带了这么许多精兵,不知有何贵干呢?”那长史战战兢兢,想起了那一日这油盐不进的指挥使,轰了寿养斋的大门。
江微之懒怠应付,郑敏将一张拘捕令高高扬起在长史之前,高声道:“吾等奉命拘捕端王霍毓昌,若还想保全颜面,便将你家王爷请出来罢。”
禁军围府,大炮逼门,还怎么能保全颜面?
长史心下自忖,却迫于指挥使的威仪,嗫嚅道:“王爷请殿帅入府一叙……”
江微之哪里耐烦同他寒暄,长手一扬,那军器局少监郑雄闭了闭眼,心里喊了一句豁出去了。
下令开炮。
震天撼地的三颗大炮直直落在了端王府的大门,登时将端王府的大门同前庭轰成废墟。
硝烟弥漫、好一阵子才消停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端王府里奔出来许多人,领头的是那老态龙钟、形容变态的端王霍毓昌,他被几个下人扶着,捂着胸口,遥遥地冲着江微之大发脾气。
“你是个什么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本王!”他扯着嗓门,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本王乃是陛下的亲伯父,太后娘娘也要叫我一声皇兄!这满朝文武哪一个不尊敬本王?胆敢轰本王王府,你仗的是谁的势?”
江微之面上无风无雨,扬手令人抬上一具具自寿养斋挖出来的森森白骨,其间还混有尚未腐烂的尸体。
他还未及说话,却听有人高声唱道:“梁国公主驾到。”
一时间满街满巷围着的百姓相携着跪下,山呼着千岁殿下,虽参差不齐,却极有威势。
禁军分列两旁,梁国公主霍枕宁自那华丽的马车上被扶下,轻轻杳杳的向着江微之走来。
同平日里煊赫明艳的面容不同,今日的梁国公主多了几分的雍容。
江微之心里忽地便山呼海啸起来。
他迎着日光,对上了公主的一抹笑意。
有些心意两相知的默契,在二人之间流转。
江微之转身面向那楞在废墟前的端王霍毓明,唇畔眼梢皆是洋洋的得意。
“本帅仗的,便是梁国公主的势。”
作者有话要说:一定有仙女懂我。
拍拍二妞,不气。
第75章靠山
端王府门前的开阔地界,涌满了人,密密麻麻地跪了一眼望不到头的百姓,似乎整个大梁帝京的百姓,都聚集在了这南府门街。
那被指“狗仗人势”的殿前司副都指挥使,随着内侍的一声唱起,姿态舒展的起身,缓步向公主而去。
天光丰足,日头赫赤,金芒落在江微之的肩头,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他缓缓向着公主走来,眉眼有笑意氲氟。
他在日光里,不知哪里吹来一阵暖风,便有些香柔的细碎花瓣随风而来,像雪似的。
霍枕宁有一霎儿的走神,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的恍惚被江微之打断,他躬身而请,旋即抬头,眼眸中春意凝结,望住了公主。
“公主是来为臣撑场子的么?”他说话的声音轻而和缓,自有一番温柔,“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恐污了公主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