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对不住江迟,对不住璀错。
她抹了抹眼泪,冲着内殿喊:“爹爹您就放我去吧!女儿答应您,这回回来一定修身养性,再不做那些任性妄为的事!我读书,我学琴,我给爹爹做袜子,给爹爹缝帽子,再给爹爹绣一条有眼睛的大龙!”
皇帝自内殿气急败坏地冲出来,气的手抖。
“我用你做袜子缝帽子?”他一下子坐进那宝座,气的直数落,“知道那儿有多危险么?你去?你去了一准受那小子的气!”
他后面的话不想说。
女儿打小跟在江微之后头转悠,姻缘都是求来的,那江微之一定会因此事迁怒女儿。
他不想女儿受委屈。
他痛心疾首。
“你回去跪去,没得为了一个男人跑前线送命,朕的女儿不能受这样的委屈。”他闭上了眼睛,有些疲累地倚在了宝座上,“驸马还没有选定,若是那小子果真恨上了你,爹爹再给你找一个好的。大不了,爹爹养你一辈子,你不是说,要很爹爹娘亲埋一块儿么?爹在永陵的墓里头给你留块地儿,成不?”
他越说越伤心,这几日夜夜为着国事操心,不眠不休地,愈发地疲累,“朕绝对不会放你去的。”
霍枕宁听了皇帝的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得急切。
“爹爹,我听话,您就放我一马。”她膝行至爹爹的膝前,将脸埋在爹爹的膝盖上哭,“爹爹,您若是不放女儿去,女儿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皇帝倒笑了。
“你撞一个试试!”他笑过就怒了,指着那雕龙刻凤的柱子伤心极了,“老子养你这么大,你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的!可真有出息!”
十几岁的女孩子,为了心上人似乎能放弃一切,无所畏惧。
霍枕宁将鼻涕眼泪蹭了皇帝一袍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爹爹,我说笑的。可是您若是不放我去,女儿恨您一辈子!”她扯着爹爹的广袖去擦眼泪,又信誓旦旦地保证,“您就放我一马!就一马!”
皇帝将自己的袖子拽过来,看着自家女儿那双如鹿一般天真纯粹的眼睛,突然就有些不忍来。
“朕派禁军护卫着你去,但朕要你答应。”皇帝到底是心软了,他认真地交待自家女儿,“若是见到他,他待你冷淡口出恶言,你即刻返回。”
霍枕宁不假思索地点头,信誓旦旦:“即刻返回,一个顿都不打!”她退了一些,在地上给爹爹磕头,“谢爹爹放女儿一马!”
皇帝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认真地同女儿交待。
“朕今天可以放你一马,明天也可以,但你要记住,朕是你爹爹,不是放马的。”
霍枕宁破涕为笑。
皇帝说了句笑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滚吧,别叫我再看见你。”
得到了皇帝的准许,木樨照着公主的吩咐给她收拾了一车的物件儿,旋即别同公主一起,换了常服,又将公主发髻高高束起,做了男儿打扮,出了帝京,一路由姜鲤领两千禁军骑马护卫着,往封龙岭而去。
姜鲤亲自驾车,一路疾驰。
公主哪里受过这般颠簸的苦,再加之心绪不宁,休息不足,一路上吐了无数次。
六百里的路,一路不停,行了四个多个时辰,到达封龙岭,已然是亥正。
封龙岭的山下,此时已然驻守了上万的兵卒,无数营地燃着篝火,茫茫的一片火光,将这座连绵不绝的大山,照的明明赫赫。
姜鲤心细如发,虽知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到底还是为公主平地扎了个牛皮帐篷,一切收拾停当,才拱手道:“公主万金之身,理应不乘危不徼幸,今日既到了此处,臣也只能誓死护卫殿下,还请殿下安歇。”
霍枕宁哪里肯歇,眼望着这扎营之地远离那喧嚣的山脚,再去看一眼与火光相背的那一端夜色,蹙眉道:“我到了这里,就是为了寻江迟,找不到他,我不歇。”
姜鲤心下默然,恭敬道:“公主稍安,臣已派人前去那大片营地四处搜寻殿帅,若是找见了,立时来回禀殿下。”
霍枕宁再是不安,也只能如此,总不能自家亲自下场,一处营地一处营地的找过去?
可想是这么想,她到底还是不安心,携着木樨往那帐前一站,眼望着前方的路口。
篝火渐次熄灭,那岭下燃着火灰冒起的残烟,那山腰上也盘着飘渺的烟雾。
木樨回了帐,为公主披上一件羽缎斗篷,挡住那穿梭山间的风。
时日昏昏,不知天地,不知刻漏。
公主苍白着才脱稚气的脸,在无数次过路的马蹄声中,终于等来了那一个要等的人。
疾如闪电的黑色骏马上,年轻的河西节使江微之,俊逸清俊,有如天边寒星,发着冷冷的光。
公主近乡情怯,望着那马上的人,踟蹰不敢上前。
她怕的要死,生怕他冷淡她、无视她,甚至斥责他,抑或是如从前一样,将她推开。
于是,她看着他路过她的身旁,一双骄矜的双目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冷冷地凝视那连绵不绝的山脉。
公主迟疑着脚步,却在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听见那夜色中又驰来一队人马。
领头的将领英姿勃发,可那高瘦的身姿以及灵动坚毅的一双明眸,却暴露了她的女儿身。
她端坐那高头骏马之上,神情爽朗地像是一位得胜的将军。
“江兄,我来迟了!”
公主看着她的身影,渐渐地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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