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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能在皇宫中生存下来的,谁都不是傻子。若说一开始听到内侍宣召,这些皇子还有心入宫一探究竟,可等楚王问过话后,大部分人心里也都打起了鼓。
宫中明显出了变故,可不让朝臣入宫拜见,只宣召他们这些皇子算什么,一网成擒吗?
众皇子心中都泛起了嘀咕,可左右看看身边的兄弟,却个个都是一脸的无辜。秦王和楚王两个本就占优,在宫中还有母亲做靠山的,尤其被多看了几眼。然而宫里出来的人,哪个不会些做戏的本事,便是表面再不漏破绽,旁人也是不敢尽信的。
宫门外陷入了诡异的沉静,皇子们显然都不想以身试险,拒绝进宫的意思很明显了,却又碍于那不知真假的口谕,不敢轻易转身离开。倒是有人提议过要请宗亲一同入宫,结果那传旨的内侍却也不曾应下,只道是陛下不曾召见,然后态度强硬的要求皇子们入宫。
前有禁军虎视眈眈,后有朝臣众目睽睽,即便强势如楚王,这时候显然也不敢公然抗旨。皇子们顿时陷入两难,进退维谷,不过显然最后也是逃不过入宫走这一趟的。
汉王眉头紧皱,望着这些年出入过无数次的宫门,头一次觉得那仿佛是择人而噬的凶兽巨口。
身边的朝臣也是满脸担忧,想来也是知道汉王在宫中没什么势力,于是小声劝他:殿下,今次之事有些不对,这宫门恐怕轻易入不得啊。
这道理汉王哪里不明白,他一脸无奈道:可父皇有旨,我们又哪能不去?
朝臣想说那口谕未必是真,可这种时候真假又真的重要吗?除非有人敢真的撕破脸,带着私兵将逼宫的事坐实了,否则哪怕知道这口谕八成是假的,他们难道就真的敢违抗吗?
汉王偷偷打量着秦王和楚王,两人表情都掩饰得极好,面上茫然和焦躁都与身旁的兄弟们表现得一般无二。只是偶尔的,汉王观察久了也能瞧见两人眸中一闪而逝的复杂,即便他读不懂这两位皇兄的心思,可也能看出二人心中应是有了算计。
渐渐地,宫门外的形势有了转变,传旨的内侍也开始催促起皇子入宫。
秦王心里大概是有了些底气,第一个站了出来。楚王看他一眼,想想自家母妃在宫中也是经营多年,倒也并不比皇后差多少。于是见秦王出头,他自然也站了出来。
这两人本就是皇子夺嫡的佼佼者,甚至可以说有这二人争斗,其余皇子早就被压得不见光芒。因而此刻有了两人首先出头,余下皇子们面面相觑一阵后,还是都咬牙站了出来。至于他们私底下都和亲近的官员交代了什么,那就是旁人不得而知的了。
这么明显的局,汉王一点都不想踏进去,然而此刻也由不得他了。刚扭头准备冲身边人叮嘱几句,身边却有人擦肩而过,顺便还往他手里塞了东西。
汉王很机敏,当下便握紧了手掌,将东西藏进了袖子里。他也没回头去看那给他塞东西的人,只是神色如常的与人交代了几句,然后便向着自己的一众兄弟走去。
路上偷偷看了一眼手中握着的东西,是一只手指大的小瓷瓶,瓷瓶外还写着一个熟悉的人名。
汉王想了想,大抵明白了什么,掌心在瓷瓶上磨蹭了几下,瓶身上的那两个字便化成了他掌心的一点墨痕。之后他也没将瓷瓶收起,反而就这般一直握在掌心入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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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宫廷,比起往日似乎冷清了些,平添一股肃杀。
几个皇子相携入宫,守着各自的小心思,彼此都带着些防备。还是燕王最洒脱,或者说他早因残疾退出了竞争,反而无所顾忌:今日宫门紧闭,宫中也没人走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话燕王是在问那传旨内侍,后者有些脸生,口气却是半点不弱:殿下不必问奴,等到了宣室殿见到陛下,殿下们便都明白了。
燕王眉头紧皱,看了眼内侍,到底也没有发作,竖起耳朵的众皇子倒都有些失望。
在所有不明真相的皇子里,汉王大抵是猜到事实最多的了他在入宫前被塞进手里的是瓶药,具体是什么药他不知道,但要猜也不难。药瓶上的名字更有意思,张召,皇帝身边最得信任的内侍总管,而送药给他的人明显是在示意他将东西转交给张召。
这当口给张召递药,为的是什么?汉王能想到的,其一是给皇帝下毒。可今日这局若真是皇帝设下的,他在对方眼皮子底下给对方的内侍总管递药,他俩怕不是都嫌命长了。所以汉王选择了第二种可能,那便是皇帝出事了,这药是递给张召,让他给皇帝救命用的。
可皇帝到底又出了什么事,是中毒了,遇刺了,还是病倒了?
各种猜测在汉王脑海中一闪而过,最终化为更现实的问题:如今宫中掌权的又是谁?
每个人心中都对眼下境况生出了无数猜测,但好在这些疑问很快就能得到解答皇帝的寝宫宣室殿,因着要接见朝臣处理政务的缘故,距离宫门并不太远,不多时也就走到了。
宫殿外,有重重禁军拱卫,较之平常防卫何止多了一倍。
众人心中的猜测似乎得到了印证,有那不够沉稳的皇子,脸色都白了几分。可这时候哪里还有他们的退路,更何况也没有时间给他们犹豫,几乎是人刚到,宣室殿内便来了人宣召入内。
皇子们面面相觑,秦王见到这局面,心倒是又稳了稳贵妃得宠又如何?她的身份必然是越不过皇后去的。这宫中没有太后,皇帝排第一,皇后就排第二。如果皇帝真有什么不测,禁军们首先听从的肯定是皇后,贵妃连棵葱都算不上!
至于禁军被贵妃收买?别开玩笑了,就皇帝那防范着所有人的疑心病,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
秦王心里觉得稳了,便是连止不住咳嗽时,都似带着轻松愉悦的。见有宫人出来宣召,他也是头一个毫无畏惧的踏进殿门的,其余人见状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此时楚王扫一眼禁军,却觉得心中不妙之感甚重。尤其他一眼扫过宣室殿,见着殿中有个熟悉的小内侍冲他微微摇了摇头,当下便觉心中一个咯噔。
迈出的脚步生生转了个弯,楚王道:你们先去见父皇,我要去临华殿见我母妃。
说完这话,楚王根本没给众人反应,也不管自己的行为是何等的僭越,转身快步就要走。只是他反应得快,宣室殿里等着的皇后反应也不慢,当下三两步踏出殿门便对禁军道:来人,给本宫将这谋害君父的逆子拿下!
禁军统领此刻正亲自守在宣室殿外,闻言只犹豫了一瞬,便下令将楚王请了回来虽然不客气,但也是真的请,并不是拿下。
由此可见,禁军统领也并非对皇后言听计从,他所忠于的始终只有皇帝一人。
皇后对禁军统领的处理显然有些不满,冷厉的眉眼扫过,却只对上军人坚毅的脸庞。她暗自咬牙,真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将皇帝闷死,然后让自己的儿子登基,看谁还敢忤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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