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还是不怎么明白,挠着头问道:这与乔尚书有什么关系?北军的粮饷是朝廷给,国库出,又不是要他乔尚书自掏腰包,怎么就得罪他了?
季畅看他傻乎乎的样子,也是没脾气,便反问道:你知朝廷欠侯府多少钱粮?
常清到底只是个随从,自然摇摇头道:不知。
季畅便又问:那你知道国库里有多少钱,每年又能收多少钱吗?
这常清就更不知道了,因此只能再次摇头:也不知。
季畅也没指望过他知道,便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我季家数代积累,自祖上随太、祖立国,这些年得的封赏、抚恤还有战利品,几乎都已经填进去了。多的不说,国库一年的收入总还是有的,你说这么多钱一下子问户部要,他们拿得出来吗?
如今天下尚算承平,只是偶有天灾,可说到底户部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尤其前两年皇帝还将宫殿大肆翻修了一遍,要说国库如今还有多少钱,那肯定是在说笑。
现在的情况是,户部根本拿不出钱,兵部尚书却借了侯府的名义咄咄逼人这名义很正当,原本侯府就没理由出这些银子,如今向朝廷讨债也是理所应当的。闹出来后朝廷甚至不好不给,否则一个寒了将士之心的名头扣下来,哪怕是乔尚书也得脱一层皮。
沉重的压力一下子压向了户部,可国库没钱就是没钱,乔尚书也不可能点石成金。这样发展下去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讨不来钱,还平白得罪了整个户部!
季畅想到这些就有些齿冷,常清也终于明白过来,犹豫道:那,那咱们可以不这么着急啊。
在常清看来,朝廷欠侯府的钱一点点的还也行的,左右如今侯府也没几个人,不至于山穷水尽到要饿死的地步。只要北军的粮饷今后不再拖欠,侯府少了拖累也就轻松了。
常明简直听不下去,抬手一巴掌就拍在常清的后脑勺上了,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不是傻?侯府沦落到如今地步,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吗?又还在瞎指望些什么?!
常清终于想起侯府是被朝廷针对,世子才带他们来京城挣前途的,乖乖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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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上的讨债只是开端,后续却是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季畅也不可避免的被牵扯其中了。
谁让她是武安侯世子呢?作为债主,都已经有人替她出头了,她便是当真病着,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因为她的妥协就代表着侯府的妥协,也代表着北军的妥协,拖欠粮饷之风只会更盛!
没几日,继乔尚书之后,季畅也被赶鸭子上架,两人彻底被架在了对立面上。
朝堂之上,黑着脸的乔尚书开口便是:秋收未完,今年的赋税尚未入库,国库中所余银钱皆有所用。若是拨了这笔银钱,恐怕下月就连在场众位的俸禄也发不出了。
乔尚书口称没钱,实际上国库也确实没多余的钱。今上好享乐,国库的收入每年都会被皇帝挥霍不少,剩余的也早有用途打算,根本没这笔突如其来的债务预算。甚至如果今岁世子没入京,没有这许多阴差阳错,户部还得往北军的粮饷上抠一抠。
满殿朝臣闻言具是沉默,倒也不因乔尚书一句发不出俸禄而惊慌,只是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大殿正中与乔尚书相对而站的另一人。
一脸苍白病弱的季畅今日是头回踏上宣政殿,也是头一次出现在众臣面前。她苍白羸弱的形象再次深入人心,可据理力争起来却是毫不退让:乔尚书此言差矣,北军本是朝廷军队,自是该朝廷供养。想必户部在做预算时不会缺了这笔银子,以往缺的,也该截留在了国库中,总不会不翼而飞了。
乔尚书听罢心中腹诽:可不是不翼而飞了吗,都飞进皇帝私库里去了。
可惜这话哪怕满朝文武都心知肚明,他也不能说,于是只能板起脸道:往年遭逢天灾祸事,这些钱都填进去了,总之国库没余钱。
季畅却不退让,因为她若一语退让,让的不会是自己的蝇头小利,而是整个侯府乃至整个北军的利益。当下便道:乔尚书这是不想给北军粮饷?可朝廷的军队却要侯府补贴供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要养私兵呢。说完不等旁人接话,便又道:季家不敢如此大逆不道,臣请陛下裁军。
最后一句,季畅是躬身对着御座之上的皇帝说的。
只这话一出,满殿众人不知有多少眼角抽搐的,就连御座上的皇帝都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实在不是皇帝不想裁军,在往北疆安插人手失败之后,他头一个就想裁剪北军以削弱武安侯府的势力。只是北疆还需兵马守卫,如今这般已是极限了,再少国门就该守不住了。
乔尚书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原本就黑沉沉的脸当下更黑了:世子此言是威胁陛下?!
季畅不慌不忙,桃花眼中也是一片暗沉:乔尚书何出此言?明明是朝廷养不起这许多军队,难道要将士们餐风饮露,然后赤手空拳的去对敌吗?
乔尚书一噎,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出让侯府出钱帮朝廷养兵的话虽然这在之前是事实,可大家心知肚明与放在明面上是不同的,谁都没那个脸。他也只是户部尚书而已,自然更没必要说这样的话,平白得罪人不说,传出去还不知得被多少人唾骂。
皇帝高居御座,如看戏一般将二人争执看了个全。抛开之前那些微的不自在,此时看着季畅年轻气盛,再看乔尚书被气得面红耳赤的模样,却是颇为满意的。
此时争执告一段落,皇帝也终于开了口,却是绝口不提裁军:前两年时有天灾发生,北军粮饷因此被调用些许,后未补齐确实户部之责。然此时赋税未收,国库拿不出这许多银钱也是事实,季世子若在此时讨要欠饷,户部拿不出也是情有可原
皇帝这话基本就是和稀泥,说了等于没说,甚至偏帮明显。
不过季畅还是有眼色的,当下退一步道:陛下所言甚是。北军欠饷也非一日两日了,如今好歹在朝中正式提及,我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左右如今都在京中,我便等到户部新税入库再说也无妨,届时还望乔尚书莫再推脱。
这话一出,皇帝和乔尚书的脸都黑了欠账有多少你心里没数吗?那么多银钱,是想趁着新税入库就直接把国库掏空,然后让整个朝廷明年喝西北风吧?!
皇帝心情顿时有些糟糕,阴恻恻的看了季畅一眼,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切入口。
可事已至此,皇帝也不好再明着说不想给钱,只得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宣布下朝。
皇帝离开,朝臣散去,季畅与乔尚书先后踏出大殿,目光只有一瞬间交汇。
作者有话要说:世子&岳父(默契):确认过眼神,都是一样的戏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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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gu903();小姐,小姐,不好了。麦冬急匆匆跑进院子,隔着老远便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