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玥刚想回答去了外祖家,就听她娘又道:说好要去你外祖家的,结果你外祖母和几个表姐等了你一下午,也没见着人。最后担心得不行,都送信过来问了。
这话一出,乔玥哪还敢撒谎?只是要她说见着武安侯府的马车就跟着跑了,她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心虚的埋下头,支吾了一会儿才道:是出门时临时有些事耽搁了。是我不好,忘了给外祖母递个消息,明日我再上门请罪。
乔夫人见她这冒失的模样有些无奈,不过到底是自家人,明日过去向老太太撒个娇道个歉也就没什么事了。于是念叨两句,见乔玥没再解释,便也没有深究更多。
乔玥顿时松了口气,以为逃过一劫,结果一抬眼就瞧见了亲爹意味深长的目光
一顿饭,乔玥吃得提心吊胆,好在乔尚书最后也没说什么。不过等回到房中,乔玥又有些发愁她这大热天不爱出门的毛病众所周知,明日出门去言家还好,可三天后还要去赴世子的约。这三天两头往外跑也太反常了,她爹娘不会发现什么吧?
忧心忡忡愁了半夜,直到临睡着前乔玥忽然明悟:她婚约都解除了,出去见个人怎么了,又碍着谁了?顶多,顶多就是两家身份敏感,她低调些去就是了。
这样一想,她终是放心的睡着了,一夜好梦。
翌日醒来,去了言家,冲着外祖母好一顿撒娇卖乖,又冲着姐妹们好一通软言讨饶,这才将昨日爽约的事揭过。之后的一整日,乔玥便也留在了言家,不仅见到了外祖母和几个表姐妹,顺带着言家的几个表兄弟也都难得见了一回。如此玩闹了整日,直到傍晚方告辞归家。
也是直到回了家,乔玥才从乔夫人嘴里后知后觉的知道,外祖母叫自己过去一趟的用意。
她刚退了婚,这般年纪再想寻个合意的好儿郎并不容易,尤其前段时间乔夫人回家一趟请了娘家人帮忙相看,最后也没个结果。于是老太太望着自家几个孙子一合计,要不然干脆亲上加亲得了。
这一趟见了几个表兄弟,也是想让乔玥看一看有没有合心意的。左右嫁去言家,有外祖母和舅舅舅母看顾,乔玥的日子还能更随心些。
其实言家几位表兄弟人都挺好,除了家世比起乔许两家稍逊一筹之外,人品相貌比起许常青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老太太也是有这个自信,才想促成这一桩婚事。
如果没遇见季畅,乔玥或许会觉得这婚事安排也还不错,可现在就
撑着下巴,乔玥懒洋洋的靠在椅子里,眨眨眼拒绝了:阿娘,别说笑了,几位表兄我都是当亲哥哥看的,表弟也都是当亲弟弟。我哪能嫁给他们,那多别扭啊?
乔夫人听了叹口气,倒也不觉得有多意外,可看着女儿如此果断拒绝的模样,她又有些忧心昨日乔尚书见过季世子,回来便与她说了,尤其形容了季畅的容貌姣好。想也知道自家这闺女那看脸的,怕是看一眼就已经栽进去了。
可乔夫人就是愁,朝局立场什么的,她妇道人家不多参和,也不多操心,总归会有乔尚书这个一家之主去摆平。可身体不好是真愁人,万一女儿嫁过去却早早做了寡妇,岂不是毁了一辈子?
想劝,可事情又没挑明,都不知从何劝起才好。
乔夫人这边忧心忡忡,却不知家中另两人都已渐渐动了心思,她操心也是白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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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在潜移默化的改变,有什么在不动声色的滋长。可同时也有些事是大张旗鼓的发生,就比如前些日子才被送去庄子上养病的承恩公府七小姐,竟然就这么病愈回来了!
当初一场落水,闹到最后满城风雨,赵书萱与季畅的婚约都解除了,赵家更将她送出了府。想也知道,为了保全面子,也是给武安侯府一个交代,赵书萱既然以养病的名义被送走,最后也必然是以病逝作为结局,早一日晚一日的区别而已。
曾为此唏嘘的人不少,也有人叹红颜薄命,可谁知这位七小姐竟还能大张旗鼓的杀回来呢?!
是的,赵书萱不仅回来了,而且是声势一点也不小。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不说,更让人诧异的是赵书萱回来的第二日,承恩公府的三老爷,也就是赵书萱的父亲竟亲自登了许家大门。
彼时许常青的断腿都还没养好,两家也不知怎么商量的,最后竟就这样定下了亲事!
这是明晃晃的打另外两家的脸,尤其是武安侯府。虽然婚约已经解除了,但这般结局,季畅的头上简直不是冒点绿,而是把整个草原都戴脑袋上了!
常清常明都被这操作惊呆了,同时也是被恶心得不行。
脾气更跳脱也更暴躁的常清差点操刀子:承恩公府简直欺人太甚!本就是他们理亏,之前解除婚约把人送走就算了,现在把人接回来不说,还给她和许家那小子定亲,这是拿咱们世子当什么了?真当咱们侯府没人了,好欺负吗?!
常明脸色也很难看,可听到最后这句还是扯了扯常清衣袖,示意他住口。可惜常清正在起头上,并没有领会过来,仍旧咬牙切齿,愤愤不平。
倒是季畅,从头到尾听完了消息,又看二人怒不可遏,自己倒是还云淡风轻。
最后还是常明先冷静下来,同时也拦下了准备去许家砍人的常清。他看向冷静的季畅,仍旧觉得无法理解对方的淡定:世子真就不生气吗?
三人虽是一同长大的,可上位者和下位者的培养到底也是不同。而常清常明虽然跟着季畅日久,对她也颇为了解,可对她的一些脾性还是摸不透。就比如此刻,这样的绿帽子生生扣下来,还一星半点的脸面也不留,是个男人都该忍不了,可他家世子偏还就不气。
常明觉得,他家世子这养气功夫,可真不像暴脾气武将家养出来的。
季畅听问却依旧是之前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她手中拿着一柄刻刀,随意雕刻着一个小玩意儿,木屑飞溅间随口道:不过是早有预料的事,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话一出,常明愣住了,就连之前还挣扎着要去砍人的常清也不动了。
两人呆呆的看着季畅,又异口同声的开口:您又知道?!
季畅手里雕的是一匹战马,如今已初见其形,她停下刻刀吹开木屑,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前两日我便看到承恩公府的马车把她接回来了,接下来的事还用猜吗?
怎么就不用猜了呢,承恩公府这是铁了心要跟武安侯府结怨?而且不提有皇帝皇后在背后撑腰的承恩公府,还有许家呢,他们答应这桩婚事难不成就不怕侯府和乔家的报复?要知道,许家的根基也就那样,可承担不起两家的联手打压,许父能坐到如今官位也不该是个糊涂人。
常明心中思绪万千,最后决定再去查一查。
一日后得了消息,据说承恩公府接回赵书萱是得了皇后的示意。她表面上是顾念姐妹亲情,想照顾照顾赵书萱这个小妹妹,实际上却也是她一手促成了这桩婚事。
有皇后插手,背后便少不了皇帝的影子,许家不敢吱声也就理所当然了。只常明还是有些不明白,皇帝此举到底是什么用意,难道就是为了让承恩公府与武安侯府彻底撕破脸吗?若真如此,当初还解除什么婚约,直接让世子捏鼻子认下就好,如今岂非多此一举?
若季畅知道常明的疑惑,便会告诉他:皇帝哪里是想两家撕破脸,他分明只是想恶心人罢了。有这两人招摇过市,季畅和乔玥心里又哪能没有疙瘩?尤其乔玥和许常青还是青梅竹马!
不过这些暂且不提,季畅举着刻了两日的战马端详一阵,觉得自己手艺还不错,等再打磨一番应该也能当件礼物了。于是她举着战马问一旁的常清:常清你说,我把这战马送给姑娘当礼物,她会喜欢吗?
乍然被问到的常清:
常清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半晌后憋出一句:姑娘家应该不喜欢这些吧。她们都喜欢胭脂水粉,还有漂亮的衣裳首饰。世子你若要送礼,还是另买一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