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喜妻盈盈 涵叶今心 5006 字 2023-09-07

这方向还不是下山的路,而是往上跑。

倒也没跑多远,就看到了路边的八角亭。

亭中三人,两人坐,一人站立。坐着的两人,一光头,身披红色的袈裟,应是寺里的方丈无疑。与他对立的则是一身穿蓝色衣服的少年,立体如刀刻般的侧影,眉眼疏淡。

盈若怔了怔,她只料到了方丈在,却没想到会冤家路窄。

站着的青衣少年,正摇着折扇阴恻恻的笑看过来,咬牙切齿的道:“这是自投罗网来了?”脸上的青春痘因为他这表情竟是显得有几分狰狞的颜色。

这人赫然就是之前在放生池边的白衣少年,衣服显然已经换过了。

褚成若一把将盈若拉到身后,“与我妹妹无关!”

能够跟方丈在一起的人,应该不是坏人。后面还有王朝阳那一伙子不依不饶的,他是不能带着妹妹走下山路的。他倒是不怕他们针对他,就怕会冲着妹妹来。一个人对付四个人,他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盈若却从他身后绕过来,脆生生的道:“哥哥没必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位漂亮哥哥都到了娶妻的年龄了,又怎么会跟咱们两个小娃娃一般见识?何况真要摊开来,漂亮哥哥想要诱拐寺里的小师傅这件事也是不占理的。”

白衣少年虎着脸,哼哼两声,“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今天就算你舌灿莲花,这笔账也得算。”

盈若眨巴着大眼睛,“漂亮哥哥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

白衣少年面皮抽了抽,有些绷不住了。

蓝衣少年扭头看过来一眼,轻轻扯了扯唇角,“这位漂亮哥哥还有个漂亮的名字叫安之恒。”

安之恒顺势道:“来!喊一声之恒哥哥!”

“之恒哥哥!”盈若从善如流的甜甜的喊了一声。山下好像隐隐约约传来了女人尖锐而高亢的声音。这是风雨欲来的节奏,所以,得赶紧找好避风港湾啊!

第六章全都扯进来

安之恒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本来就生的好看,这一笑,竟是如同春花绽放般明媚耀眼了。

褚成若却黑了脸,“妹妹咱们走!没必要给这种人赔笑脸。”

盈若站着不动,“哥哥,我只是想跟方丈大师打个招呼。”

“恐怕不行。”安之恒起了逗弄的心思,“方丈大师是个棋痴,一旦陷入棋局里,那是会雷打不动的。”

盈若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就拉着褚成若到了亭中的石桌旁,低头看向了棋局。然后抬头,看了看对弈的两人。两人都没有抬眼看她。

盈若眼疾手快的抓起方丈跟前的白子轻轻的放到了棋盘上,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蓝衣少年的眉头就蹙了起来,看向小姑娘鼓鼓的包子脸的视线就带了审视。

最夸张的要数方丈的表情了,眼如铜铃般的瞪着,嘴巴更是张大如同能吞下一枚鸡蛋般。面上无须,肌肉因为激动一抽一抽的。然后一把扯住盈若的手腕,“反败为胜!反败为胜啊!一子之力,你怎么做到的?”

盈若也同样愕然,一寺的方丈不该是慈眉善目儒雅知性的吗?怎么这位大胖和尚见了她,如同狼见了小绵羊似的兴奋?

这画风显然不对啊!

“你是怎么做到的?”方丈急急地追问。

盈若吞咽了下口水,“就是觉得那个地方顺眼,那粒棋子原本就该在那里似的。”

“妙哉!妙哉!”方丈突然拍腿大笑,“小丫头说话,居然还透着佛理。”

话音落,就听王朝阳的声音传了来,“他们躲在这儿!”

“就是这俩小畜生做的孽?”妇人尖锐的声音刻薄的响起。

呼啦啦的一群人涌进了亭子,当中的两个,稍胖的那个两个大腮耷拉着,跟王朝阳眉目之间有些相似。

另一个手牵着万彩霞那只没有脱臼的手,脸上也是不怎么好看。想来应该就是万母了。

“王太太说话,还是留点儿口德的好。”谢氏沉稳的声音穿过人墙而入。

本能的将盈若护到身后的褚成若这会儿听到自家母亲的声音,非但没有松一口气,相反却是更加紧张了起来。

盈若在心里叹气,她就知道这事不会善了。而谢氏想要人前教子,只怕目标又会冲着褚成若而去。

重男轻女这条亘古不变的思想,好像在他们家是行不通的。

“我怎么不留口德了?”王太太掐着腰,怒对谢氏,“你家这两个缺德事都做了,还怕别人说吗?”

“王太太这个帽子是不是扣大了?”谢氏本是沉得住气的人,这会儿也忍不住恼了,“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非得上升到德行的高度吗?一群连是是非非都分不清的孩子,何必硬要打上大人的偏见和印记?”

“那是你们你家孩子没吃亏。”万母生气的开了口,“你看看我们家彩霞,胳膊都成这样了。你家孩子下手也未免太狠了。这种孩子若是长大了,那还了得?”

谢氏气的胸脯一起一伏,心里对这话愤慨,却又不想跟这种人争辩,只得把注意力放到了褚成若身上,刚想发话,盈若一下子跳到了褚成若面前。

“这位大婶此言差矣!你家孩子弄成这样,那是她咎由自取!跟我哥哥无关。”

谢氏一下子愣了,旋即又惊又喜的一把抱住了盈若,“盈若,你开口说话了?”

盈若任由她抱着,若非形势所逼,她才不想开口说话呢!

万彩霞变哭为尖叫,“不是褚成若!是她!就是褚盈若这个妖女害的我!”

“对!她就是妖女!”另一个女孩也连声附和。

谢氏忍不下去了,松了盈若,一脸寒霜的道:“我家盈若只有八岁,而你们家的这两位姑娘,无论是体型还是年龄都比盈若大。说盈若害她们这样子,你们觉得可信吗?”

盈若双手合十,上前两步道:“阿弥陀佛!佛家有言,有因必有果。你们两个,一个出手抓我在前,胳膊脱位在后。一个扑向我在前,跌倒在地在后。是也不是?”

眼见着两人迟疑,盈若继续道:“害人者,必害己。这里可是佛门重地,菩萨可都在天上看着呢!您说对不对,方丈大师?”

“阿弥陀佛!”方丈这才从石凳上起身,双手合十,“小施主颇有慧根,言之有理!”

一旁的安之恒就拿扇子遮面,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他就知道老和尚那一子之反败为胜不是白受的,果然被扯进去了。

“菩萨一向都是喜善厌恶,见到弱小自然要帮一把,见到恶行也就难免要惩治一番,对不对啊,方丈大师?”

方丈现在倒是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了,明知道小丫头在给他挖坑,也得往里踩,“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小惩大诫,自是为了更好的扬善。”

如此一唱一和,自是把那两家人弄得一愣一愣的。

当然还没完。

盈若挺直小腰板,继续道:“爹爹和娘亲经常教导我们,一个人若是撒谎成性,不勇于承担自己的错误反而推到别人的头上,才是真正的缺德。那样的人长大了,不是成为一个国家的祸害,也会成为一个家族的祸害。”

王太太直接爆了,“你说谁撒谎成性?”

“谁心惊就说谁!”盈若不甘示弱,“何况,今日之事,不是你们想把屎盆子扣在我和哥哥的头上就能定性的。方丈大师和这两位大哥哥一直都在这个亭子里。他们都目睹了全过程。你们若是觉得我诬陷了你们的孩子,不妨问问他们。看看事情的起因,是不是我跟哥哥正在打枣子,他们四个一起上前挑衅的。”

“四个欺负两个,还能耐了!丢人!”褚成若鄙夷的道。

“阿弥陀佛!”方丈这声佛号念的颇有些无奈,“还是安公子来做这个证人吧!”

安之恒手中摇动的扇子一停,“大师有所不知,李兄才是真正一心能二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人。”

李光裕瞟过来一眼,“他们俩是早来的,后来的这四个一见面就出言不逊。”

第七章证人的强大背景

“没了?”安之恒扇子敲着手心,“你这也太言简意赅了!我是亲眼所见,那两个小丫头想要欺负小光头,然后就自己倒了霉。以多欺少,还败了,再来倒打一耙。孩子不觉得丢人,大人都不觉得臊得慌吗?”

“你谁啊?”王太太叉了腰,胖胖的身体就冲着安之恒而来,“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阿弥陀佛!”方丈咳了两声,“这位施主姓安,当今安太傅乃是他家祖父!”

盈若倒吸了口凉气,这厮还是名门之后啊!不由得就多看了安之恒两眼。

安之恒接收到她的目光,就冲着她扬了扬眉毛。

那两家找事的,这会儿也偃旗息鼓了,再怎么无知,也是知晓太傅是个什么样的官的。

谢氏打破了寂静,“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在这里纠结谁是谁非,不若赶紧解决当前的事情。听闻大慈寺的方丈大师,不但德高望重,还精通医术。这孩子的胳膊这样子了,还望大师赶紧给看看!”

“对对!”万母瞬间回神,“有劳大师了!”

一场纠纷至此方休。

盈若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就往后缩了缩,然后就落到了一双深沉如夜空的眼眸里。

原来这人叫李光裕啊!

光前裕后,名字不错!能想出这样名字的人家,定然也不俗吧!就如那个安之恒,竟然出身于太傅之家。

这俩于她来说,可都是天边的云呢!

盈若咧嘴,冲着他笑了笑。此人好歹帮着说了话,做人还是不要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好。

方丈大师的医术果然了得,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就已经将万彩霞脱臼的胳膊肘给复位成功了。

发生了这样的不愉快,谢氏自然也就不能多留,匆匆带着一双儿女跟方丈大师告辞。

出了大慈寺,上了马车,就有人敲车厢。

谢氏掀开窗帘,看出去,就看到一个书童模样的人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找错人了吧?”

书童长着一颗大脑袋,圆圆的脸,笑起来眼睛眯眯的,很是可爱。一抬手,上面躺着一只金黄色的乌龟,“这是褚公子之前不小心落下的,我家公子恰巧捡到了,特意让小的给褚公子送来。”

谢氏往后让了让,褚成若和盈若的小脑袋便一起露了出来。

盈若看清了那东西,捂着眼睛就缩了回去。

褚成若看了盈若一眼,二话没说就接了过来,礼貌的道了谢。

马车开动,谢氏的脸就吧唧拉了下来,“说……”

盈若一把将乌龟抢在手中,“这是我在放生池边发现的!是我的!跟哥哥无关!”

今日之事,谢氏肯定是要发作一顿的,依着这个家里对自己的偏爱,只怕一顿打要落在褚成若身上。可不能因为一只乌龟,再让整件事雪上加霜了。

谢氏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先前为何不说话?”

盈若道:“不知道!就是说不出来!看到有人欺负哥哥,一着急,就说出来了。”

“这还因祸得福了?”谢氏小声嘟囔了一句。

盈若就舒了口气。

褚成若却不敢放松。

“带着妹妹跟人打架,还以一敌十,出息了啊!”谢氏的矛头还是对准了褚成若。

褚成若耷拉着光头脑袋,“谁让他们说妹妹的命不好,要放到寺里寄养的。我听着不舒服,没忍住,就动了手。”

谢氏哼了一声,“你已经十岁了,该懂事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脑子里也该有个章程才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心中有把握赢,方才能出手。否则,你就只能忍。做事,不能只凭一腔热血,还得带上脑子。”

“是!儿子受教了!”褚成若连连点头。

盈若因为这番话,突然就觉得这个娘亲高大上了起来。

“盈若今天的表现就很好!”谢氏提出表扬,“做下了事,决不能留下尾巴给别人抓。没有能耐将自己摘干净,也别去做。”

盈若就冲着谢氏甜甜的笑,完全一副得到表扬后心花怒放的样子,小身体往谢氏身边靠了靠。

谢氏干脆将她揽到怀里,“今日也累了!睡会儿吧!”

盈若原想着看看沿途的风景的,无奈孩童的身子不听使唤,太过容易困乏,竟真的睡着了,而且到家后褚兹九把她从马车里抱下来都没折腾醒。

褚成若最终还是挨了谢氏十下的手板,手面都红肿了。

盈若看的触目惊心。

褚成若却笑的没心没肺,反过来还安慰盈若,“没事!我皮厚!妹妹别担心!爹早就教过我了,当兄弟的天生就是要给姐妹挡祸的。”

盈若当即就被感动的泪盈于睫。真是有兄若此,夫复何求啊!

转眼到了中秋节,举家团圆的日子,褚巧若终于回家了。

褚兹九亲自去接回来的,为此,夫妻俩还大吵了一架。

盈若听了两耳朵,依着谢氏的意思,就当没有褚巧若这个女儿算了,她哪里发财哪里去。

褚兹九左劝右劝,最终还是逆着谢氏的意思强行将人接了回来。

盈若很是奇怪,怎么觉得谢氏和褚巧若之间,不像是母女,倒像是仇人啊!

都说父子天仇,可母女天仇的还真就很少听说啊!

女儿的存在,从来都是贴心小棉袄的。

要说谢氏重男轻女吧,可她对褚成若还真没有自己这个小女儿好。也可以说,在三个儿女中,谢氏是拿她最娇的。

同样是女儿,却有着这样大的差别对待,莫非自己就是占了年幼的光?

褚兹九将人接进来,就去县丞家送节礼了。

褚巧若人已经站在院子里,谢氏在伙房和堂屋之间出出进进,却始终连个余光都没扫过去。

褚巧若起先咬着唇,恨不能把下唇咬破了的架势,然后实在受不住,就把脸埋在了怀里的包袱上,嘤嘤哭了起来。

谢氏从厨房里出来,一盆水就泼到了褚巧若的脚下。

褚巧若本来压抑的哭声就一下子放大了。

“哥哥,咱要不要出去干预一下?”两个小光头此刻正挤在东厢的窗户口往外看。

第八章当街被掳

褚成若少年做老成状,抬手摸了摸盈若的头,“你忘了你这光头怎么来的了?你别去!要去也我去。大姐的力气大,脾气还不好,一甩手就能把你甩飞了。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啊!”说着往外走。

盈若连忙扯住他的衣袖,“那她再把你甩出去怎么办?”

她现在把褚成若当亲人,但对褚巧若还是无感的,笼统的印象也就是有一副好高骛远的性子。

说到长相,她们虽是亲姐妹,却并不相像。褚巧若生的极好,不但皮肤白皙无暇,那一双桃花眼更是顾盼生情。就这一个部位,无论是在褚兹九的脸上还是在谢氏的脸上都看不到痕迹。

遗传学上寻不到,莫不是变异了?

而盈若的长相,鼻子以上是随了谢氏的,眼眸若杏核,偏笑起来还弯弯的,像极了天上初七八的月亮。腮颊上两个酒窝则是拜褚兹九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