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自己大概不知道,当她瞪圆了眼睛时,就像是一只软乎乎的奶猫炸了毛,不但没有任何威慑力,还会让人更想rua一下。
虽然陆雁北很可恶,但热水袋挺好用。
捂了一中午,两只脚总算是缓过来了,不至于一动就疼。下午蒲湘南吸取教训,换了一双柔软舒适的平底鞋,果然好过了很多。
而且下午梁教官开始挨个纠正每个人的姿势,被叫出列单独表演的人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蒲湘南给他的启发,每个被叫出来的人,都要到那块井盖上站一会儿,于是第一个站上去的蒲湘南也很快泯然众人,不再受到任何关注。
按照小梁教官的说法,考虑到是第一天,需要给大家一个适应期,训练强度其实已经有所降低。但普遍“娇生惯养”的小同学们依旧被训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个个奄奄一息,就等着那一声“解散”给自己续命。
结果下午的训练到了尾声,梁教官却通知了另一个消息:晚上不能休息,要到大操场上去拉歌!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然而任由同学们哀鸿遍野,教官们却依旧巍然不动。
蒲湘南对这个安排尤为不满意。
“我晚上还要去摆摊的。”吃晚饭时,她把一块排骨咬得吱吱作响,“我决定讨厌梁教官了,一点都不考虑人民群众的迫切需求!”
“有一说一,这种事也不是梁教官能决定的吧?”谢文楠反驳,“再说拉歌不是挺好玩的吗?教官肯定要带头唱歌,我还挺期待梁教官唱歌的。”
因为在几个教官之中长的最帅气,所以小梁教官迅速在本系新生中间积累起来一批人气。
谢文楠很明显是梁教官后援会成员,已经不再是可以讲道理的对象了。
蒲湘南转向苏日娜,正打算将她争取她自己的阵营之中,就对上了苏日娜亮闪闪的眼睛。她顿时泄气,“差点忘了,唱歌是你的民族天赋,根本没在怕的。”
按理说接下来该去争取陆雁北,但蒲湘南选择了转回头继续跟碗里的排骨较劲。
她对陆雁北没有成见,但总觉得这个人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好亲近,谨慎的蒲同学决定暂时观望一下。
平心而论,拉歌确实挺好玩的。相对于令人疲惫的军事训练,这种休闲模式就要愉快多了。而且处在那种集体的氛围之中,会让人不自觉地就激动起来,融入其中,对于培养集体荣誉感尤为有效。
至少蒲湘南自己玩得挺开心的,甚至还主动站出去唱了一首歌。
她唱歌一般,但因为唱的是一首家乡小调,旋律和曲风都很独特,所以也得到了十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谢文楠和苏日娜就更不用说了,表现得十分积极。尤其是苏日娜,一开嗓子,顿时镇住了附近几个班,根本没有人是她一合之敌。她平时话不多,在宿舍四个人里虽然年纪最大,但存在感却最低。然而此刻,站在操场中央唱着歌的她,却闪闪发光。
蒲湘南自己唱歌时都还好好的,为了给苏日娜应援,愣是把嗓子给喊哑了。
好在拉歌总共只持续了一个小时,到八点钟就结束了。同学们还有些意犹未尽,留在操场上三三两两地讨论刚才谁唱得最好,蒲湘南却已经一溜烟儿回了宿舍,捞起装着小商品和摆摊装备的编织袋就跑。
“你还要去摆摊?”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陆雁北堵在了门口。
蒲湘南点头,“现在只有数钱能让我快乐,谁都不能阻拦我赚钱的脚步!”
“八点多了,外面没什么人了吧?”陆雁北看了一眼时间,有些怀疑地道。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了。”被拦在赚钱路上的蒲湘南简明扼要地解释道,“我去图书馆门口卖,那边一直到十点关门都有人。”
“从这里过去挺远的,我帮你把东西送过去吧。”陆雁北走过来,替她分担了一半的重量,见蒲湘南要开口反驳,又道,“放心,不要你开工资。我也不帮忙摆摊,把你送过去就回来。”
虽然已经决定了要谨慎观望,但别人已经伸出来的友谊之手,就这么无视似乎也不太好。
蒲湘南犹豫了一秒钟,接受了这个白来的苦力。
两人拎着编织袋下了楼,往图书馆走。
T大整体依山而建,从宿舍楼到图书馆,中间要下一段挺长的楼梯。偏偏楼梯两侧的路灯坏了还没有修好,这一段路都陷入一种模糊的昏黑之中,看得不是太清楚。
因为拎着同一个袋子,所以蒲湘南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陆雁北的迟疑。
她的脚步变慢了很多,尤其是下楼梯的时候,几乎每一级都要试探着踩一下,确定能踩实了才迈另一只脚。
蒲湘南配合地放慢了速度,一边小心观察,一边在心里琢磨这是什么情况。
陆雁北没戴眼镜,应该不是近视。
怕黑?还是恐高?不管哪个好像都不太符合飒飒同学一米七五的高冷形象。
下完这段楼梯,走到有路灯照耀的地方,蒲湘南听见陆雁北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好笑,同时感觉陆雁北这个人,似乎没有那么遥远而不可捉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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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温柔
陆雁北说到做到,把蒲湘南送到地方便走了,没有半点留下帮忙的意思。
蒲湘南目送她离开,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这个人表面热情,其实好像和谁都保持距离,好像她的热情只是例行公事,被拒绝了就会识趣地退开,绝不继续打扰。
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好。
蒲湘南的选择没错,图书馆门口的人流量比三食堂更大,她在灯光明亮的必经之路上摆好摊子,总有人感兴趣地驻足。生意不算好,但也并不冷清。
但人流量最大的闭馆时间,反倒没有什么生意。
大概是因为时间很晚,大家都赶着回宿舍,而她卖的东西里小饰品居多,需要花费时间仔细挑选对比,不太适合这个来去匆匆的时间段。
蒲湘南一边琢磨着,一边开始收拾摊子。
收着收着,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双帮忙的手。她一愣,抬头看去,就见陆雁北正蹲在另一侧。
“你……”怎么来了?蒲湘南下意识地开口想问,但在问题出口之前,她又意识到这个问题好像显得不那么识好歹,于是就把后面的字吞了回去。
她猜测,估计是时间太晚,而她这些东西又太沉,搬运起来费劲,所以陆雁北才跑来接她。
刚刚才说她的热情好像只流于表面,似乎就要被打脸了。虽然不知道陆雁北是怎么回事?但是她自己晚上出门应该也不方便甚至可能会害怕,但她还是来了。
来帮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做一件对自己完全没有好处的事。
竟是出乎意料的温柔。
回去经过那段楼梯时,蒲湘南特意放慢了脚步,留意陆雁北的表现。但不知道是不是她掩饰得太好,这回蒲湘南什么都没看出来。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蒲湘南照例拿出手机,回复了一下各种消息,点进朋友圈刷了一会儿,最后要退出时,看到聊天列表里的某个名字,动作微微一顿,戳进通讯录,翻出了某个叫“泰山”的家伙。
第一天见面,陆雁北的身高就给蒲湘南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后来还私自给她取了“小小”这样的昵称,蒲湘南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已经暗暗咬牙,报复般地把她的ID备注成了人猿泰山,后来觉得这样不太好听,就省去了前面两个字。
不过今晚发生的事,让蒲湘南对她有了不同的认知。
她略略犹豫,把备注改成了“灯山”两个字。虽然限于身高,山的本质无法改变,但是陆雁北好像也没有那么刀枪不入,也有自己的弱点。内里则完全不像石头那样冷硬,而是自生光辉,温柔而明亮。
……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照旧,蒲湘南白天军训,晚上到图书馆门口摆摊。而陆雁北也一直坚持接送她。几天下来,蒲湘南心里对她那一点警惕戒备已经完全淡去,现在陆雁北再走在她身边,她都没有那么排斥了。
北方的天气比南方更干燥,但入秋之后,还是下了一场大雨。
军训自然暂时停了下来,改成了军事理论教育和国防知识讲座。在大太阳下晒了好几天,皮肤已经黑了不止一个度的学生们,也终于能暂时喘一口气。
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精力旺盛得好像没有穷尽,就算前一天累得倒头就睡,第二天起床又是生龙活虎。
没有了繁重的训练,正对大学生活十分新鲜的新生们,心思便又重新活络了起来。
谢文楠那位在经管系的同学约她出去吃饭,她便拉上了蒲湘南。明面上的理由是让蒲湘南跟经管系那位老乡认认亲,实际原因则是她跟那位同学之间有几分暧昧,但还没有说开,需要一只闪闪发亮的电灯泡。
下午的课结束,回到宿舍,谢文楠就开始挑衣服。百忙之中转头看到蒲湘南正在整理书架,不由问道,“小小,你该不会是打算就这么去吧?”
“怎么了?”蒲湘南有些不解。
谢文楠恨铁不成钢,“至少把这一身军训服换下来吧?第一次见面,给人留个好印象。”
蒲湘南只好去翻衣柜,换了一身衣服。
上衣是白?恤,除了胸口处一个logo之外没有任何装饰,下身是一条米黄色的高腰短裤,T恤扎进短裤里,用一根蓝色的棉布腰带扎住,露出纤细腰身,整个人似乎都被拉长了一大截。腰带在左边髋骨处扎出一枚蝴蝶结,看起来清爽利落。
脚上则是一双半高跟的凉鞋,她的脚本来就很小,只能穿35码的鞋,加了鞋跟之后,更显得小巧精致。
这几天大家都是灰扑扑的军训服,突然换了这么一身,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陆雁北在一边看着她把自己收拾得漂亮齐整,心情似乎都跟着明亮了许多。所以说她喜欢女孩子,不但又香又软,而且精致、好看,时时刻刻都能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的状态里。
谁不希望喜欢这样的小姑娘呢?
蒲湘南换完了衣服,就在一边等着,眼看谢文楠换了一身又一身,终于决定穿其中一条蓝色的连衣裙,还以为马上就能走,结果谢文楠又开始弄头发、化妆,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出发。
而这个时候,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蒲湘南从图书馆借来的一本小说都看了三分之一。
约会中的女人真可怕。
几分钟后,蒲湘南在楼下见到了那位同乡。说是同乡,其实国内的一个省,通常比欧洲一个小国还要大,彼此间的距离并不近,坐车都要七八个小时。这么远的距离,风俗、口音乃至各种习惯都相去甚远,也很难找到共同话题。
不过谢文楠的同学没有说谎,这位甘长风同学确实称得上“帅哥”二字。他穿着一件蓝色格子的衬衫,搭配牛仔裤和板鞋,收拾得清爽干净,行走间甚至能隐隐闻到香水的味道。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显得斯文俊秀。除了身高是硬伤之外,条件可以说得上出众。
好在蒲湘南习惯了陆雁北的身高,反而觉得这个身高很友好。
甘同学态度热情,整个晚餐期间一直在找话题,可惜大部分蒲湘南都不怎么感兴趣。一顿饭吃下来,光顾着尬聊,蒲湘南觉得自己八成会消化不良。
下次绝对不要再被谢文楠鼓动,跟她一起出来了。
有这功夫,去食堂门口摆摊多好。
结果回到宿舍,正准备出门摆摊,就听见谢文楠转达了那位甘长风同学的好感,“人家说觉得你挺可爱的,想发展一下,你呢?”
“不了不了,”蒲湘南连连摆手,将收拾好的编织袋拎了起来,“谈恋爱耽误我挣钱。”
陆雁北在一旁听得笑出了声。
然而甘同学大概把她的拒绝当成了不好意思,不但没有放弃,反而更加热情。他住的8号宿舍楼距离女生宿舍区其实有些距离,但甘同学却每天不辞劳苦跑到15号楼来给蒲湘南送早餐,只要有空就在微信上嘘寒问暖,隔三差五还送个花什么的。
从地狱般的高三挣扎出来,挤过了高考的独木桥,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许多同学已经迫不及待开始享受起大学的轻松时光。才刚开学两周,宿舍楼下每到晚上,就都是成双成对、依依不舍的小情侣了。
谢文楠自己和同学发展顺利,便也迸发出了做红娘的热情,非要将蒲湘南和甘长风凑成一对。
好在军训的时光十分充实,不管男生女生都累得没什么力气想别的,甘长风也就早晚能抽出一点时间来骚扰蒲湘南。
过了开学季,除了周末,几乎没什么人在学校里摆摊,生意也肉眼可见地冷清了下来。蒲湘南也不再每天晚上去摆摊,但因为甘长风的存在,她也不能留在宿舍,索性把图书馆当成自己的根据地。
没有了每天接送,她跟陆雁北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普通室友的状态,不疏远,但也不亲近。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军训已经进入尾声,新生们也即将迎来在大学的第一个假期,国庆节。
七天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除了本地人陆雁北,其他人都不能回家,所以提前好几天,宿舍里就开始商量国庆节要去哪里玩儿了。
到了北京,大家当然想去看那些久仰大名的著名景点。但陆雁北作为本地人,十分良心地建议大家国庆这样的假期就不要去故宫、长城这类热门旅游景点了。旅游黄金周,景点里乌泱泱地都是人头,连拍个照都会淹没在人海,根本没有任何体验可言。
“那我想去看《故都的秋》里面写的那些风景,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玉泉山的夜月,潭柘寺的钟声。”谢文楠说。
很好,一个被名家名作荼毒的倒霉孩子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