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季同:“?”
在唐初久远的记忆里,还记得一件让人记忆深刻的往事。欧罗巴当时被丧尸完全攻陷,孤立无援,所有的科学家和军队都躲入地下长达三个月,面临弹尽粮绝的风险。华夏收到求救信号,派出一支救援队伍,其中就有林儒锐。真实情况经过反复的辗转流传已经难以考证,但据说支援队直接把林儒锐投放到了丧尸最密集的城市,结果呢?——
高楼大厦一夕之间坍塌成为废墟,地狱的业火长燃不灭,河湖蒸发,山川倒置,地面流淌的都是钢筋融化成的铁水,连只蚂蚱都没能逃生。丧尸的脑仁直接被烧成了玻璃。
后来人类在那片寸草不生的土地上建立了欧罗巴最大的幸存者基地,一直到最终之战前夕都安全无比。丧尸群无论南下北上,碰见此地都自动绕道,据说是被烧出了阴影。
所以对于林儒锐即将采取的手段,唐初不说一清二楚,却也能猜个大概。
林儒锐一边借助建筑物的遮掩躲避攻击,一边不时查看腕表。
五十八分钟过去了,不知道唐初他们有没有跑出庄晓所影响的范围。
庄晓越来越大了,它在疯狂地吸收血肉世界里的营养。原本它只有小轿车那么粗,五栋楼高度,现在却粗如楼宇,遮天蔽日。
忽然,它眼神一转,发现了藏在天台杂物堆后方的林儒锐。林儒锐闪身一避,巨大的人头已经袭击而来,天台在它的倾轧下变成了一堆废墟。
林儒锐跃到隔壁天台,没注意到脚下,踩中一根筋脉,一个脚滑,差点当场劈叉。她仰身避开俯低冲下的庄晓,后脑勺贴着地,把焰刀往上一送。刀刃剖开蟒身时也再不如之前那样轻而易举,只堪堪插进一个刀尖。腥臭的黑血浓稠下坠,又泼了她一脸。
林儒锐觉得之前擦脸的力气完全白费了。
她正要从阴影下滚出,蟒身下腹忽然蠕动起来,又开了一张脸,在林儒锐闪避的刹那,狠狠咬住了她的腰腹。
“……”
焰刀斜刺往上,刀尖顶着上颚,刀柄杵着牙齿,这分岔出来的人头大张着嘴却无法合拢,这才让林儒锐免于被一咬两段的风险。
饶是如此,那尖利的牙齿依旧深深没入她的身体,鲜红的热血眨眼间就飙溅出来,跟开了水龙头似的,不要命地撒。
分岔出来的人头就这样咬着她,蟒身不断延长,冲向浑浊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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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林儒锐现在的模样可谓十分凄惨,黑红的血厚凝成垢,又泼洒上了新的红血。鲜血灌入眼中,视线是血红的,腰腹间传来不容忽视的剧痛。
耳畔冷风狂啸,气温越来越冷,身旁掠过薄红的云雾,视野里的地面越来越远,高楼大厦变成蚂蚁般的小点,血肉世界像从高空掉落,啪叽成一滩稀泥的西红柿。
它想摔死我。
林儒锐冷静地想到。果不其然,到了蟒身不再继续延伸的最高处,庄晓见无法将她咬成两截,便松开嘴,让林儒锐在上百米的高空朝下摔去——
她在无止境的高空中坠落。狂风穿过指缝,明亮的火焰骤然绽放。
唐初将车刹停下来,在车灯照射的范围内,一闪破旧的铁门沉闷矗立在车头前方。两只身穿保安校服的鬼正在来回巡逻。
刁季同被遣下车去,哆嗦着两条腿将钥匙插入门锁,咔哒一声,大门嘎吱打开。两只鬼被动静吸引,骤然扭头飘向他。
刁季同狂奔上车,就在公交车冲过铁门时,他无意往天空上看了一眼,看见了一幅叫人目瞪口呆的景色。
“天空……烧起来了……”
松高上方的天空燃起一片大面积连绵的火焰,气势汹汹,光亮逼人,且在不断扩大。让人想起古书中神罚般的世界末日。
“是龙!”
火焰汇聚成一条游动的巨型长条,似蛟似蛇又似龙,庄晓的身形已经足够遮天蔽日,这条火龙却比它的身形还要大上十倍,龙头从昏沉的云霭中探出头来,猛地一张口——咬掉了庄晓的头。蟒身倾倒,激起数米高的血海肉浪,火焰的巨龙在云层中一甩长尾,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俯身冲向地面。
——砰!!!
天灾般的剧烈震荡随着火焰巨龙的撞击扩散,地面以松高为中心崩塌下陷,地动山摇,火焰伴随地壳的裂隙喷薄而出。滋啦啦,油脂从血肉中浸出,更加助长火势,隐约能听到无数恶鬼凄厉的哀嚎。
燃烧的巨石擦着车身砸在车头左侧,差一点点就落个车毁人亡的下场。出了校门后,公交车驶上柏油路面,唐初死踩油门,车轮与地面擦刮出激烈的火星。忽然,昏暗的前路被末日般的火光照耀得明亮无比,一颗大如体育场的火石从天而降,直直冲向地面,眼见就要将公交车压个稀巴烂——
“逃生副本‘通灵鬼校’通关成功,全程耗时93时27分13秒,全场MVP:林儒锐。”
“恭喜幸存玩家:林儒锐、唐初、白轩、刁季同。”
“全员传送中,3、2、1——”
唐初猛然睁眼,从床上惊坐而起。
雪白的窗帘在微风中飘荡,窗外照进温暖和煦的夕阳暮光,一派宁静。唐初打量周围一圈,这是她的在云霭之巅的卧室。
回来了?
她现在还有股踩着云朵般手脚俱软的不实感。唐初的情绪还沉浸在危机感中,心脏怦怦直跳。摸了摸后背,衣服全被汗水打湿透了,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发出让唐初难以忍受的气味。
她掀开被子,捞了件睡裙,冲进浴室。
她显然忘记了家里不再是她一个人。林儒锐站在淋浴头下,正在洗头,浑身血渍顺着水流往下冲,露出原本的瓷白肌肤。浴室积了一地血水,看起来跟凶杀案现场似的。
她腰腹处的伤口,在被赛斯特传送回来时已经自动修复,只留下一道很浅,但能看出曾经可怖痕迹的巨大疤痕。
门被唐初推开,林儒锐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这个动作,水冲进了她的眼睛。她下意识用满是泡沫的手揉了一下,接着嘶了一声。
唐初只看了一眼,原本想要关门出去的,看她这幅模样,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要我帮忙吗?”
林儒锐点了点头。
唐初换上睡裙,露出两条晶润莹白的长腿,步入浴室。浴室里水汽蒙蒙,花洒滋啦啦溅在浴缸内,林儒锐盘腿坐着,唐初也跨了进来,热水蒸汽和乱溅的水花很快把那条薄薄的睡裙淋透了。露出凹凸有致的曲线。
林儒锐低着头,任由唐初手法轻柔地为她冲去长发上的泡沫。唐初纤长的手指柔和地在她发间穿梭,修剪整齐的指甲轻轻刮过头皮。林儒锐一个激灵,起了半身鸡皮疙瘩。
唐初温柔的声音透过雾蒙蒙的湿热水蒸气传进她的耳膜:“你怎么啦?”
“没。”林儒锐想摇头,却发现现在的情况不太方便,只好闷闷地应了一声。唐初把她细软茂密的黑发拨到耳后,露出白玉般的耳朵,林儒锐的耳朵像精灵一样尖,耳尖上染着很显眼的一抹绯色。
她害羞了。
“害羞什么?”唐初轻笑一声,笑音浓稠黏密,尾音上扬,带点似是而非的缠绵,或者说——勾引。
“我们都是女孩子呀,你有的我也有。”唐初拿起她的手,“你摸,是不是。”
林儒锐手指动了动。唐初总是这样调戏她。但林儒锐的反应不像第一次的剧烈,不像第二次的害羞。她忽然抬起头来,视线顺着唐初天鹅般修长曼妙的脖颈往下。
花洒的水还在不断往下溅落,把林儒锐淋得湿漉漉的。她的黑发凌乱地披散在锁骨、后背、肩膀上。头发黑得像夜色,肌肤白得像瓷器。修长的睫毛下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冷淡中忽然透出专注的认真,水淋进她的眼睛,她也不眨眼。只直勾勾盯着唐初。她的视线落下的地方,令唐初觉得大事不妙。
原本她调戏林儒锐调戏惯了,现在却忽然从心底生出点绰约朦胧的危机感。这危机感告诫她及时停下当下危险的举动。于是唐初复又握住林儒锐的手腕,想拿开她的手。
没拿动。
再拉,林儒锐依旧一动不动。唐初没她力气大,拉了几次没拉开,怂了,咳嗽一声,想转移话题:“你洗好了?洗好了就出去,我要洗澡了。你看,你把我都弄得湿了。”
这句话有点怪怪的。唐初下意识脱口而出后,才明白它怪在哪里。心里暗道完蛋,只能祈祷林儒锐年纪小,不懂得这些。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看林儒锐的神色,却发现那张脸的表情和平常一样冷漠淡然,看不出丝毫异样。
但她放在上面的手,不仅没松,还抓得更牢了。
“像棉花一样软。”林儒锐思考片刻,说道。
唐初差点为之绝倒,感情你沉思这么久,就是在想体验感呢。
唐初看起来大胆豪放,娇憨泼辣,临到头来比谁都纯情。白嫩的脚踢中林儒锐小腿:“说你呢,我要洗澡了,快出去!”这一脚轻飘飘的,倒像在撒娇。暧昧的氛围在狭小的浴室间风起云涌。
啪。林儒锐修长五指张开,握住她细嫩的脚踝。掌心粗糙磨人的刀茧,就在她娇嫩的肌肤上摩挲。
少女仰头看她,眼神那样天真,望进深处却有着深沉的晦色,像一只毛绒绒的小狼,视线从下到上,逡巡她的全身。
“诶,你别抬,我站不稳了。”
唐初蓦的娇斥一声。原来林儒锐手指上移,握住她的小腿肚,向上抬起。
林儒锐坐着,她站着。唐初的睡裙底下空空荡荡,她按住裙摆,双腿并拢,不想让那颇具侵占感的视线游进里面。
结果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浴缸底部又很湿滑,她仰面栽倒。
林儒锐赶紧扶了她一把。唐初就这样摔在她的身上。
室内一阵静默。
“咳。初姐,我不是故意的。”林儒锐捻了捻手指,严肃且诚恳地指天发誓,“这是一个意外。”
啪嗒。一滴血液落进浴缸内。林儒锐捂着鼻子,鼻血又汹涌不断地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流鼻血了?”
“呃。”林儒锐迟疑,“好像是上火了?”
鬼才信你上火了。
唐初沉默片刻,咬牙:“给、我、滚、出、去。”
林儒锐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被赶出浴室。随意套了件黑T和短裤,开了一罐旺仔,盘腿坐在沙发上擦起头发。T恤被蹭上去一截,露出一段白生生的腰和线条流畅的腹肌。
“喵~”
唐初养的黑猫锐锐跳到茶几上,用湿乎乎的鼻子拱了拱奶罐。
“不行,这个不行。”林儒锐捧起旺仔举高,拒绝让锐锐与她共享。
林儒锐刚来那段时间,锐锐是很怕她的。林儒锐稍一靠近,它就要龇牙咧嘴亮爪子。后来相处久了,习惯了,也没那么对林儒锐虎视眈眈了,个别情况下,甚至会向她撒娇。
就比如现在,锐锐跳到林儒锐身上,踩着她的大腿蹭她的腰,嗲里嗲气地撒娇。软绵绵的猫耳朵蹭过光裸的肌肤,林儒锐瞳孔地震,招架不住。
“喵~”
“只能喝一点点。”犹豫片刻,林儒锐最终妥协。这个年纪的猫咪乳糖不耐受,喝多了牛奶对身体不好。
找出锐锐的猫碗,往里倒了浅浅铺满底层的一点。小猫伸出粉色的舌头舔牛奶时,林儒锐又哈秋一声打起喷嚏。
又过敏了。她停下撸猫的手,拉开抽屉,娴熟地翻找到药膏和治过敏的药。
忽然间,门铃响起。云霭之巅的员工从顶楼把晚饭送了下来。
初姐洗澡好慢啊。
林儒锐一边把饭菜摆上桌,一边百无聊赖地想到。就在她放置碗筷时,头顶的吊灯闪烁两下,忽然熄灭了。
电闸跳闸了。
“我靠!”房间一片昏暗,浴室内传来一声叫骂。唐初正要冲掉身上沐浴露的泡沫时,从花洒里浇出来的水骤然变凉,冻得她一个激灵。
笃笃。
林儒锐敲了敲浴室门:“初姐,要我帮忙吗?”
她洗澡这么久,就是不想早点出去面对林儒锐。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唐初抹了把脸,又羞又恼。
“初姐?”林儒锐又在催促。浴室内没有回应,林儒锐顿了顿,道:“如果你不好意思,我可以闭着眼睛。”
唐初红唇开合,脸颊绯红,从口中吐出两个黏腻的字眼,轻声颤抖道:“……进来。”
浴室门被推开,林儒锐带进一支手电筒,放在盥洗台边。刚好是可以让唐初看得见,又不至于被照亮的角度。
唐初抱着膝盖,缩在浴缸里。一池清水,都是凉的。
“会着凉的。”林儒锐把手伸进水里,叮嘱一句。只过了大概两、三秒,唐初就感觉到水的温度明显升高起来,暖和的蒸汽从水面袅娜蒸腾而上。
唐初洗好澡,睡裙又早就湿透了,被林儒锐裹着浴巾抱到床上。卧室内一片昏暗,唐初房间的地板上铺着一层羊绒地毯,林儒锐站在门口想了想,脱掉拖鞋赤脚踏进去。
窗外的路灯投进绰约暧昧的影子,唐初的手紧紧抓着林儒锐黑色T恤的领口,快把那件T恤揪得变形了。
林儒锐要把她放在床上,才发现她还紧紧揪着自己领子,无奈道:“初姐,放手。”
唐初听见了,却没放手,沉默着一言不发。林儒锐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唐初膝弯收紧,夹住她的手臂,整个人挂在她身上。像天真无知的撒娇,也像有意为之的勾引。
这个当口,跳闸的电闸终于被修好,灯光清如白银,如水般倾泻填满室内。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猝不及防撞上了。大概有三四秒,谁也没有说话,林儒锐的琥珀眸和她无声地对峙着。
勾绵的情潮又悄无声息涌动起来。
gu903();唐初一松手,从她怀里落进绵软的床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