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我最终无法超脱这里,在最后那天来临前,我应该还能活很久很久,那应该,足够我陪你做遍这世间无聊的事。
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原石忽然激动起来,他眼眶泛红,胸膛也剧烈起伏起来。
对,我可以。商砚把人搂在怀里,轻拍那颤抖的脊背,我敲开你这颗硬石头,用了这么多年,终于求到了,怎么舍得放弃呢?
原石回抱了他。
他们身高相仿,说不清到底是谁搂了谁,无形的力量在拥抱中蔓延。
良久,原石轻抵对方的额头,眸光坚定,掷地有声道: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语气中的决绝之意令商砚心中一颤,对方的眸这一瞬似被浓墨泼了,完全无法窥探其内蕴含的复杂情绪。
商砚正欲细细探究。
原石却一瞬敛了所有情绪,只淡淡道:我们开始行动吧。
仿若方才那如此强烈的情绪只是错觉,商砚一怔,难道只是他眼花了吗?
这日后,两人火速开始行动,句芒和祝融分别带人在一幢建筑前守着,商砚和原石呆一处,而最后一处则由原默和原烈带人守着。
在这中间,巫一直没有露面,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束手无策。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了。
时机已成熟,在一个炎炎烈日天,商砚站在干裂的黄土地上,召唤秋的到来。
干涸泛黄的土地上,突然绽放出五颜六色,世界如换上新衣,在这一瞬绚烂起来。
那一轮明日也被云层遮住,天空飘起细雨,伴随着凉爽的风,那几欲令人窒息的暑意被带走了,秋如期而至。
人们被这一幕震撼了,纷纷从建筑里涌出,来感受这迟来的秋。
当看惯死寂的枯黄后,再次恢复生机的大陆是如此美丽,人们沉迷地在蓬松的草地上打滚,细雨飘到脸上,是那样的沁入心脾。
立于高处围观着这一切的商砚松了一口气,成功了,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不说全部,但至少有八成的人出了建筑,这已经极好了。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了吗?巫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站在两人身后,气急败坏道:我真搞不明白,他们到底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就不能假装不知道吗?我明明,可以处理好这一切。
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明白呢?商砚忽然伸手揽住原石的肩膀,他看起来与平时并没有什么异样,只脸色有些苍白,我看不到的事情便罢了,但我看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搁在肩膀上的手臂在微微发颤,且格外沉重,若不是实在没有力气站立了,对方不会如此,原石心里心疼极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伸手揽住对方的腰,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哎......巫叹了口气,果然如他所说的一般,你们不会坐视不理。
商砚眼皮一跳,他到底是谁?
总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操控着他和原石的一举一动,这种暗处有人窥探的感觉,令他毛骨悚然。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巫低头俯瞰大陆,感叹道:色彩斑斓的大陆,真是美丽啊!
不过,这色彩还是不够明艳,我们来给它再加点颜色如何?
什么意思?商砚右眼皮狂跳起来,心脏也开始一阵阵心悸,难道......
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想。
他的眸光剧变,身体也抖如筛糠,几乎是崩溃大喊,不!不要......
不、不会的......怎么会?原石脸色也一瞬苍白,下意识搂紧怀中的身躯。
你们有没有看过烟花?巫愉悦地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令人浑身不适,在我们那里,有情人会相拥在一起看烟花,我曾经和他一起看过一次。
那可真是美好,我送你们来看一场。巫目光沉醉,轻轻地吐出一个字,砰!
这一声如同潘多拉的魔盒,从空中俯瞰下去,地面上如绽开一朵一朵血红色的小花,一朵散开另一朵又接上,果真如烟花般绚烂。
你们看到了吗?真美啊!巫似是癫狂了,在空中手舞足蹈起来,以生命爆开的烟花,可不常见,你们该......尽情欣赏才是啊!
事情发生的太快,商砚和原石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们那一瞬间如被按了暂停键,全身的血液片刻冷却下来。
商砚眼前一阵阵发黑,看不见前路,看不见光明,也看不见希望。
这一片片烟花,是血雾啊!是一个个生命啊!他们本来还在憧憬未来,却一瞬化为虚无。
真是可怜啊!巫看着两人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轻飘飘给了两人致命一击。
其实,这是一座防御型法器,这法器,可以保护里面的人,攻击外面的人。
如果他们一直呆在里面,这一辈子都会安然无恙,而现在,是你、是你害了他们啊哈哈哈......
空中传来巫的大笑声。
既是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把这些人聚集到建筑里?原石语气森寒,几乎用了毕生毅力才克制住了上前撕碎巫到冲动。
那当然是,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想办法引他们出来,而现在,引人们出来的是他。巫指了指商砚,而启动阵法的是我,那样罪孽就有人与我共担了哈哈哈......
尽管他不会有任何愧疚之感,但罪孽过大,他会直接被业火烧死。
这很正常,这件事的最大的受益人可是他,难道不该付出点代价吗?
木已成舟,你们与其为那些无用之人伤心,还不如接受现实,只要脱离了这里,谁又能知道我们做了什么呢?
我早就说过,你们会到我这边来的,看你们与我配合的多好,本来我还在头疼该怎么赶他们出去。
商砚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他双眸赤红,喉间也发出类似野兽的悲鸣,极度悲愤之下,他不再压制妖藤的力量。
如孤狼般挣脱原石,纵身一跃,以不可抵挡之势冲向巫,狠狠扼住对方的脖颈。
我命令你,立刻停止阵法,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语气和眼神都极度冰冷,透着一股狠绝。
咳咳......巫呛的咳嗽起来,胸膛极速起伏,两只脚在空中挣扎。
他这辈子只怕过两个人,一个是帮他来到这里的人,一个是与原石长相极度相似的人。
而今,他发现了第三个,商砚眼中的决绝,让他恐惧,双腿不自觉打颤。
心中一瞬生出后悔之意,或许,他不该做的如此绝,应该多点耐心再相劝一下的。
这悔意让他胸腔升起一股无名之火,那是对自己的唾弃。
对,他为什么要怕?
那两人都是他平常见都见不了一面的大人物,实力在那里,怕不可耻。
而商砚算什么东西?一个按照他原来修为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有何可惧?
到了巫这种层次,无法窒息而死,但窒息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眸光阴狠起来,掩住了那丝藏的极深的惧意,你掐吧,你杀不死我。
这阵法,一座法器只能启动一次,而一旦启动,无法终止,你便是,杀了我也没有用。
你不是自诩正义,自诩无辜吗?我告诉你,他们全是因你而死,如果我是主谋,那你就是帮凶,逃不脱的,一辈子都逃不脱的。
他字字句句,如刀子般直戳商砚心间,胸腔升起快意,他想象着在那张脸上出现悲痛绝望的表情,那一定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