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手中的单反相机,对准玄关处的鞋架拍了几张照片,数了数鞋架上的鞋子,摇摇头:找找看屋子里有没有成人拖鞋。
几个人立马在屋子里仔细搜过每一寸角落,连床底都看了,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两双本该存在于家中的成人拖鞋。
那也就是说,陆媛媛一家都是在穿着拖鞋的情况下失踪。
临时出去倒垃圾?或者买什么日用品?苏闻予问道。
不太可能。云骞摇摇头,刚才那位老人说过了,基本家庭琐事都是陆媛媛一个人在操心,她那个不负责任的丈夫怎么可能良心发现主动帮老婆出去倒垃圾。
桌上有没收拾已经腐烂的饭菜,水盆里有还没洗好的衣服,家里的拖鞋都无故消失,看来这一家人的失踪都是在他们自己本身都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发生。于渊摸着自己的小胡子,陷入了沉思。
赵健和赵廷正在吃饭,陆媛媛在洗衣服,当时的场景应该是这样。
蓝光试剂带了没。于渊忽然回头道。
云骞赶紧蹲下身子打开勘察箱翻了翻:带了。
从阳台喷到玄关,用多波段灯照一下看有没有可疑血迹。
蓝光试剂一种用来检测血液成分的化学物质,它最大的功能在于即使罪犯处理了现场将现场血迹都擦掉了,只要喷上蓝光试剂再拿多波段灯照过去,一样可以见到血迹的原样。
但检查过,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血迹出现。
根据现场情况来看,他们一家三口是失踪没跑了,但怪就怪在为什么一家三口同时失踪,而且失踪这么久也没人发现报警,还有就是,如果是被绑架,那么凶手是以何种手段将他们一家骗出去绑走的。
资料显示,这家的男主人赵健是个身高一米七四,体重一百五十斤左右的健壮男性,要制服这么壮的男人可不容易,如果嫌疑人是宋赞说到这儿,云骞及时打住,小心翼翼看了眼苏闻予,心中有点打怵。
但苏闻予迟迟不开口,云骞又求助性地看了眼于渊,见他用眼神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云骞这才尴尬地清清嗓子,接着道:
根据犯罪嫌疑人的体型来看,大概和赵健不相上下,但犯罪嫌疑人曾经受过专业训练,灵活性技巧性都远驾于赵健之上,所以制服赵健,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渊点点头:如果犯罪嫌疑人真的是宋某,那他应该具有非常强的反侦察能力,按理说应该将现场全部规整,制造这一家人是收拾好才出门的假象才对。
正因为他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所以他料到警方也会这么想,才试图保留现场,造成嫌疑人反侦察能力不强的假象,模糊焦点,更容易洗脱嫌疑不是么?
听云骞这么一说,于渊一想好想确实是这样。
可是他费尽心思制造这么一出臭名昭著的恶性杀人案图什么啊。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苏闻予终于开了口,仇富?情杀?似乎怎么也轮不到陆媛媛这一家人身上吧。
有两种人没有明确的作案动机,一种是无差别杀人者,另一种是变态或者说精神类犯罪。
我的意思是,他为什么会选择陆媛媛一家,实在说不通。苏闻予急了。
温组长说过,想通点是在于母亲身上,查一下宋赞的父母信息,要最具体的,身高血型都要。
赵钦点点头,打开电脑,连接上移动WIFI,调出警局的档案系统。
一阵冗长的沉默过后,赵钦才缓缓开了口:
宋赞的父母于十五年前双双去世,母亲去世时间早于父亲,他的母亲是一名全职家庭主妇,父亲是徽沅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心内科医生,但是说着,赵钦缓缓抬起头,他父母在警局销户的死因,并不是他自己所说的肺癌。
啊?不是死于肺癌?于渊愕然。
不是,母亲是死于车祸意外,父亲是自杀,而当年宋赞母亲车祸的肇事者,就是他父亲
你是说,宋赞的父亲开车撞死了他的妻子然后自杀?
赵钦点点头:大概是这样。
理由呢,撞死妻子的理由呢?
这个,我哪知道,档案里并没有明确说明,当时去警局销户的是宋赞,那时候他才十二岁,没有人带,自己去的。
于渊啧啧两声,无奈摇摇头:这么听听,怪可怜的。
说着,于渊又转向苏闻予,用那种近乎审视的目光死死盯着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质问道:你和宋赞交好这么多年,这事他就一个字也没和你提起过?
苏闻予慌了,战战兢兢问道:于队,你该不会怀疑我知情不报吧。
于渊笑笑,接着拍拍他孱弱的小肩膀:开玩笑呢,别当真。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上那盏昏暗的吊灯,轻笑一声:我当然明白,秘密之所以叫秘密,正因为它是无法启齿的啊
几人收工回警局时,路过一处废弃的公园,那公园一眼望去,萧条又破败,生了锈的运动器材孤立在一片黄沙中,偶尔有放学回家的小学生在这边踢足球。
云骞望着他们,一抹温柔笑意漫上嘴角。
我记得在我上小学的时候,爸妈曾经因为给我报辅导班的问题吵了一架。
于渊弹弹烟灰,漫不经心道:我小时候就是撒丫子玩,爸妈才懒得管我。
那时候我妈就觉得,其他的孩子什么美术啊钢琴啊乐高啊这种课外兴趣班都排得满满的,我也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就执意要给我报个美术班培养培养兴趣,那时候我誓死不从,还特别幼稚地闹绝食以此来威胁我妈。
于渊笑笑:你就是欠打。
但我爸就会说,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事,而玩就是孩子的天性,就是那个年龄段该做的事,至于培养兴趣,等大一点再说也不迟,他们就因为这种小事冷战了一个周。
是啊,现在的孩子太难了,还要名列前茅还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他们只是个孩子啊,也想和朋友一起踢足球或者打游戏,父母却一昧地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他们身上,让他们来完成自己当初没有完成的梦想。
云骞深吸一口气,耸耸肩:但出发点是好的,一技傍身肯定是好事,毕竟,他们不可能陪我们走一辈子。
正说着,脏兮兮的足球飞扑而来,正落在云骞脚边。
那几个穿着校服还没来及换的小朋友大摆双手喊着:警察叔叔!麻烦帮我们把球踢过来谢谢
云骞将球摆好,冲着他们大喊:你们要接好了哦。
说着,脚起球飞。
黄沙漫扬在微风中,呛得云骞连连咳嗽。
忽然间,他像意识到什么,蹲下身子抹了把地上的黄沙,凑到眼前看了看,接着缓缓道:有没有觉得,这里的干土和我们在陆媛媛家的洗衣盆中发现的土,土质差不多。
晚上六点钟,专案小组齐聚在会议室就案情进展进行讨论,并部署下一步工作。
gu903();现在基本将最具犯罪动机的嫌疑人锁定在吴瑕和宋赞二人身上,无巧不成书,他俩人又刚好认识,现在就在等痕检科的指纹检测结果,但结果,似乎已经八九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