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没有受过很多伤的小少爷。
余人雅满意地感受着萧承墨的怯意,刚想继续问话,他忽然借着微光,看到萧承墨的眼睛里浮起点什么晶莹的东西,就那一瞬间,余人雅觉得像是子弹击中了胸口,他手里刀上的力卸去了,手术刀拔出,放入口袋。
但是就这么算了吗?这样的惩戒也太轻了吧?余人雅迟疑了一下,用自己冰冷而修长的手指挤了一下那伤口。
萧承墨疼得呃了一声,忍不住想蜷起身体。
余人雅的指尖沾了点红色,不知道是不是萧承墨还有点发烧的原因,竟然觉得有点烫手:说吧,关于江玨,你还知道一些什么。
江玨他他就是我的室友,然后,他和顾令好像认识我并不清楚他的事情萧承墨断断续续说着。
就这时,走廊的另一边照过来一丝光亮,远远地有个狱警在那边问:谁在哪边?
现在还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但是今天监狱里发生了两起伤人事件了,这些狱警都怕出事,如果是普通的囚徒站在这里被看到也就罢了,但是余人雅作为重刑犯,是不被允许在外面的。
余人雅不想让那狱警看到他的脸,他忽然按住了萧承墨的嘴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小声道:嘘,乖乖的。
黑暗的走廊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只能够听到两个人浅淡的呼吸声。
不知所措
嘘,乖乖的。耳边是余人雅略带沙哑的声音。萧承墨还没做出反应,那张俊颜就放大了。他只好手足无措地拉住了余人雅的衣服。
忽然之间,萧承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余人雅环住了,那人的手有点凉,搂着他的腰间,鼻子里闻到的,是一种带着消毒水的特殊味道,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的气息。
那种味道带着危险,也带着一股镇静,仿佛天塌下来也就是如此了。
然后萧承墨就觉得自己的嘴被他捂住了。那瞬间,萧承墨几乎忘记了身体的痛,他的脑子里炸裂开来,慌忙闭了眼睛,然后他想起了什么,他们现在的动作,靠的太近了。
萧家管教很严,他小时候都是有家庭教师单独辅导的,从来没和女孩子一起上过课,可是他也曾经幻想过,他的初恋应该是在阳光明媚的树下,对象是清纯可爱的女孩子。而不是在这暗无天日的零号监狱的阴暗角落,被个一米八几的变态杀手威胁着险些捅了一刀,然后胁迫了他,这他妈的是什么世道啊?!
可是看起来那么冰冷的人,为什么身体是这么暖的?
那狱警探头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脚步声渐渐远了,直到危险解除,余人雅才放开了他。
萧承墨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离了水的鱼,他低伏在余人雅宽阔的肩膀上,大口地喘着气。
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在发烧?还是失血过多?还是被余人雅弄得缺氧,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着,似乎不被抚着就站不住了。
可是他怎么能扎了他一刀,然后就这么温柔地抱着他呢?
我要杀掉江玨。余人雅忽然开口,似是在回答他为什么把江玨看得那么重的原因。
为为什么?萧承墨的脸红着,生怕余人雅发现他的异样,他的脑子明显转不过来。
没有为什么。余人雅支起身子在他耳边道:半个小时就要到了,下次再收拾你。
什么什么半个小时?萧承墨迟疑着问。
余人雅却没有回答他,直接转身离开。
萧承墨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靠着墙滑了下来,这噩梦终于他妈的结束了
时间正好半个小时整,余人雅一路往楼上走,他回到监狱的角落,去拿了白大褂披在身上,然后原路回去,刷了卡,进入特殊监房。
那位医生还躺在地上,余人雅扶起他拿了块酒精棉球,擦了擦他的太阳穴。
医生微微睁开了眼睛,揉了揉眉心,才找回了自己的记忆,他好像是在给眼前的人处理伤口的时候,被袭击了,后脑还有点疼,但是不严重,因为下手的人速度很快,位置把握得准确。
余人雅坐在床边,看起来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的语气淡定而温柔,你现在有两种选择。第一种,告发我,告诉所有人,我把你打晕了,出去转了一圈,但是这样,你也可能会被处罚,或者是丢掉工作吧?
他停了停,看向医生的眼睛又说,第二种,当作今天没有事情发生,你一直在帮我处理伤口,处理好了,就回去了。
两种选择摆在了医生的面前,医生迟疑了,事实上,告发了余人雅,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反而会被牵连,而且还会被各种问询,乃至丢了工作。
如果是第一种,他去如实报告了,没有人会同情他,也没人会关心中间发生了什么。他险些让一个在特殊监房的特殊犯人逃出去了,这将会成为他一生的罪恶和污点。
而第二种选择呢?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不知道,这就是和往常一样正常的下午,一次普通的任务,从今往后,他还是过去那个他。
你你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医生颤声问道。
余人雅点点头,目光诚恳,我只是去看了看朋友而已。他绝对小心,不会留下人证和物证。
我我要回去想想现在我先要回去。医生匆忙收拾起了东西,中间还把自己的手套掉在了地上。
余人雅笑了,温文尔雅,他已经知道医生的选择和结果了。
医生犹豫了,那就代表着,他越这么拖下去,就越不可能说出去。
如果他以后去说这件事,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罪加N等。那些审判官会问他,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呢。
所以只要他当时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去了。
门被打开,一些走廊里的光亮照射了进来,然后又重重关上,两分钟之后,有人打开了余人雅监牢门的一个小窗,从外面塞进来一份食物。那是粗糙的晚饭,透着一股影响食欲的味道。
半个小时,时间,和余人雅计算的差不多,那些人总是在所有犯人用餐结束时,给他送上有点冷的晚饭。
他正好可以在这些时间里从容地完成这些事。余人雅躺在了床上,嘴角却勾起一丝笑意,他还在回忆着刚才的事。那个孩子,倒是越来越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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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墨从那巷子出来以后就一直腿软得厉害,他失魂落魄的,没有去食堂吃东西就回去了,身上的伤口也不敢和别人说,那刀口长三厘米,深两厘米,他偷偷换了沾了血的衣服,贴了一块创可贴,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伤口渐渐不太疼了。
到了夜禁前,江玨终于回来了,对中间自己去了那里完全没有提,萧承墨也没有问。
他的心里一直在各种想着,该不该告诉江玨这件事呢?但是怎么说呢?说有人要杀你?有些事情他也搞不清楚。而且,他根本没有办法和江玨解释这个消息的来源,总不能说是余人雅说的,这样余人雅出来的事会被别人发现,他本来就在特殊监房里面了,可能会面临更严厉的审讯和刑罚,不知道为什么,萧承墨一边觉得那个人罪有应得,一边又不忍心把他供出去。
萧承墨犹犹豫豫地,最后还是开口:江玨,你最近小心点。
怎么了?江玨问。
嗯我听有人说,你现在太出风头了,想给你颜色看看萧承墨说得有点磕巴。不敢直接说余人雅想要杀掉他的事。
江玨却是不太在意地道了声谢,哦,谢谢。他知道这里是零号监狱,所有人随时命悬一线的地方,他也从来没有敢放松大意,然后江玨抬起头来看了看萧承墨,你还发烧吗?看起来脸色还是不太好。
萧承墨没回答他,他的问题不在身体,而在心里,江玨,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