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公司还在躲躲藏藏,暗中行事,应该还没有渗透到高层。这是大萧败之后建立起来的制度,这件事牵扯进来的是既得利益者,民众和高层,依然值得信任,只是他们需要剥丝抽茧,找到正确的,能够帮他们洗刷冤屈,主持公道的人,到时候才能够洗刷冤屈。
江玨从开始调查时就一直希望,如果有机会,可以还给顾令清白。这样的决断是种信念,忽然让这灰暗无光的日子有了盼头,仿佛自由就会在前方。
简单沟通过后,沈稍和哑巴又开始标注昨日的作战图,这些资料不及时整理出来,就可能会有错漏,江玨把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全部告诉他们,等全部汇总完成,已经下午四点,江玨问顾令:我想再看看那些资料可以吗?
顾令翻了一本递给他,这本的比较常见,你先从这本开始看起吧。
那我可以回去看吗?江玨又问。
顾令:嗯,别给别人看就可以。
江玨:萧承墨也不可以吗?
给他翻翻还可以,别弄丢就行。事实上,这些资料萧承墨要是开口也是可以看到的,不过他从来都是个有点偷懒的小滑头,对这些的兴趣不大。
你还准备住在那里?楼上的环境好很多。顾令问他,以前没有说开就是罢了,现在他希望江玨能够和他一起住。
江玨似是没有听懂他的邀请,萧承墨作为室友挺有意思的。
顾令嗯了一声,没再说其他的。
两个人就这么走出那间会议室,一路顺着地宫,又走回了江玨所住的地方。
萧承墨不知道去哪里浪去了,整个房间一如他们上午离开时的样子。顾令道:看你有点累了,那你就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江玨嗯了一声,目送着顾令离开以后,穿着鞋就倒在了床上。
刚才还在屋内的时候,江玨的身体里就开始隐隐作痛,他一直忍着,不敢显露出来,让顾令担心,这时候却是再也忍不住,整个人蜷缩起来,他不自觉地用手抵住痛处,闭着眼睛忍了一会以后,疼痛越演越烈,他挣扎着睁开眼睛想吃药的时候,一抬头却吓了一跳,他发现顾令站在门外,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你没走吗?江玨问道。
顾令走进来,单膝跪下,解开了江玨的鞋子,帮他把两只鞋脱了下来,你身体不舒服吗?
他早就发现江玨的神色有异,也知道江玨在躲着他,不愿意和他同住,定然有他的缘由。监狱里是他的地盘,就连萧承墨也是他怕打扰了两人的独处故意支走。他从未撤去对江玨的保护。只是有些事情,他不会主动说给江玨的。他习惯默默地守着他,把那些烂摊子抹平,只要事情在他可控的范围内,问题就可以一件一件解决。
江玨硬撑着,被顾令这么脱了鞋,苍白的脸色微微红了,没事,有一点胃疼。他的心里却很清楚,他不是胃疼,而是又一次发作,他的体内某个地方在破裂,出血,痉挛,如今发作的间隔越来越短了。
要去医务室吗?顾令问,为了防止犯人斗殴,减少伤亡,这边配备的医务室的几位医生的医术都很不错。
江玨摇摇头,他用手指抓住了床单,皱眉忍了一阵道:应该一会就好,你能帮我倒杯热水吗?
趁着顾令回头倒水的间隙,江玨偷偷从枕头底下取出一粒药,含在了舌头下面。
等顾令把不冷不热的水递给他,江玨就仰头喝下,喝了药以后,就要等药物起效果,江玨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看向顾令。顾令陪在这里,好像难耐的疼痛都没有那么痛的,他是多么舍不得眼前的人,可是越是舍不得,心里就会越难受。他用眼睛一遍一遍地描绘着顾令的眉眼,想要深深刻在脑海之中。
顾令帮他把被子盖好:你好好休息,今天带你去的几个地方都可以找到我。
江玨点了点头,睫毛微微动了动,轻轻合上了眼睛。
从江玨那边出来,顾令又回到了地宫,沈稍和哑巴的资料整理已经到了尾声。顾令拿过纸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外文递给了沈稍问:这是什么意思?
江玨的异常,萧承墨早就报告给了他,他早上去等江玨睡醒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药瓶,背下了上面的文字,又放了回去,那时候江玨还在熟睡中,并没有发现。这也是他上午的时候本来不想和江玨上床的原因之一。江玨不希望他看到,他也就假装没有看到,但是顾令直觉,这东西并不简单。
沈稍皱眉认了片刻,这个大概的意思是一些药物的说明,好像是治疗林氏综合症的新药。你是从那里看到的?他毕竟也不是医学专业人才,有些词汇拿不太准,刚问出口,沈稍就反应过来,难道说江玨他他现在想起来,江玨整个人过份苍白瘦弱,那正是林氏综合症的反应之一。
林氏综合症因为最初的患病者姓林而被命名。
顾令深深皱了眉头,这种病他再熟悉不过。因为他的母亲就是死于此病。
这是自大萧败之后才出现的一种疾病,致病的原因众说纷纭,但却一直没有定论,有人说是因为环境污染导致,也有人说是射线辐射所致,这种病最初只是散发,没有传染性,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可是后来,患病的人却越来越多
得了这种病的人平时行动无异,甚至不会影响器官的正常运行,但是器官在某一段时间的刺激下会引发血管破裂急性出血,这种急性出血会引起痉挛与剧烈疼痛。
病灶可以遍布胃部,肝部,肠脏,甚至会扩展到肺部,得病的人像是体内有数枚炸.弹。
他忽然有些理解江玨,理解他的决然与疯狂,他正走在人生的倒计时上,而且时间不多了。
这是绝症,发作的时间只会越来越频繁,只能靠个别药物来止血,进行维持,从最初发现到最后身死,整个病程不会超过一年。看样子,江玨已经生病有一段时间了。
他曾经见到母亲最后的死状痛苦万分,现在,轮到他所爱的人了吗。
顾令坐在桌前,双手交叠在一起,思考着。他的人生从来都是规划好的,可是江玨,注定是他命中的异数。那个人一次一次地出现,闯入他的生活,打乱他的规划,从最初他们相识相恋,到他入狱,再到现在,他每每被他弄得措不及防。
顾令从不悲观,也不喜欢流泪,因为那些事情没有用,他会扛起他所需担负的责任,只是如今他该用什么拉住江玨的手?
他正在这里思考着,萧承墨忽然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老大,听说新一批的犯人已经被押了进来。这次人很多啊,有三十多人。
沈稍问:怎么人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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