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安皱眉看着男人。
男人低头看着颜色变淡的小指尖,他转动杯口,将茶杯放下。对着江子安说:“我要走了。”
说完男人消失在暗色的空间中,画幅里却出现了男人的身影。
他坐在轮椅上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天空,似乎是感受到江子安的目光,男人回头对着江子安露出一个微笑。
霎那间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从背后传来,江子安被吸入了黑色的漩涡中。
男人回头,暗色的空间里失去了那张年轻的脸,男人转头,回头看着空无一物的窗外。
他还要种上一些紫罗兰和樟树。
江子安醒来的时候,床边围了一圈的人,每一双眼睛里都包含担忧。
他支起身体,靠在床头,忍不住咳嗽两声。
“我没事。”
江奶奶听着眼泪止不住的从苍老的眼眶中涌出,她伸手拍打江子安的被子。
“安哥儿,你是要吓死奶奶才好!”
江子安想要安慰两句,但是喉咙里发痛发痒,一句话他也说不出来。
唐奶奶安慰江奶奶轻轻拍她的背部。
江子安被迫躺下,捂着被子发热祛汗。
唐枣醒过来的时候江子安坐在轮椅上对着她笑,脸上是暖阳般的温暖笑意,他说:“醒了就起来喝粥吧。”
唐枣看着江子安,江子安面容白里透红,身体也饱满强壮许多,眉眼间还带着高兴的神色。
唐枣说:“要先去看花吗?”
江子安摇头,说:“不!你先吃饭,不吃饱哪有力气看花!”
唐枣听着觉得十分有道理,她动动手指捏着筷子,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指比昨天灵活的多。
她捏着筷子,再次看着江子安问道:“真的不先看花吗?”
江子安还是笑,目光浅浅淡淡又深深沉沉,像是不知道何时会涨潮的海岸线,风落是平平无奇,风起时波涛汹涌。
他问:“真的想要和我先看花吗?”他问的真诚又郑重,如同礼堂里宣誓前的祷问。
唐枣低头,捏着筷子夹起了煎鸡蛋。
江子安哈哈笑,眼角甚至笑出了泪光,他说:“开个玩笑。”
唐枣不说话,他接着说:“我等你。”
唐枣听着以为是他等自己吃完饭之后去看花,她转头朝着他点头。
江子安看着唐枣点头,轻笑出声。
江子安在被子里捂了没一会就偷着下了床,穿好衣服拿着铁锹去挖人。
村里每隔着几户的院子都能看见一个或者几个青壮年的劳力穿着单薄的衣衫挥舞着手里的铁锹、锄头在废墟里刨东西。
有的是刨粮食,有的是刨衣服,有的是刨人。
刨人的在少数,一个晚上过去,这样寒冷的天气,冰天雪地一晚上能活命的有几个,看惯了生死,大多都是放下了,只等着安置好了,一口土瓦愣愣给埋了。
心里在是可惜,在是心痛也只能这样。
唐奶奶心是痛的,如同刀搅。
但是能够如何,她老了禁不起折腾,只能望着到时候自己去了,能够在孙女的瓦楞愣旁边躺着,借以慰藉。
大多数人是一样,在是如何心痛,面对几乎已经成为定局的事,也只能漠然一张脸接受。
但是江子安,不!
旁人的劝阻他不去听,内心坚持的事是正确的,那就去做好了。
江子安一铁锹下去,灰土黄泥上来,满脸的灰尘。
只是这一次心里是安定的,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告诉他,去做吧,你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江子安去做了。
扒开废墟的时候,江子安不敢上铁锹,他一块一块的搬开压着瓦砾,知道看见那一节手指。
江子安不敢相信,收敛呼吸,他甚至害怕这是自己幻觉。
直到将人抱在怀里,江子安才真正的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幻梦而是真切的。
唐奶奶满眼含泪,嘴巴里哆哆嗦嗦的念着“菩萨保佑。”竟是一时间连“封建迷信要破除”都不管了。
人还有呼吸,身上的伤口也不少。
一直到将唐枣塞到热乎乎的被窝里,唐奶奶还是心惊胆战,她再一次向着钟医生确认,“大夫,你确定我孙女没事?她可是在雪地里呆了一晚上还多。”
钟医生听着唐奶奶的话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他脾气还行,人没事他也高兴,笑呵呵的说:“手脚被冻了,万幸没冻伤,除此之外没大事。”
唐奶奶听了直拍胸口说:“那就好,那就好。”
钟医生还要去别人家,背着药箱往外走,唐奶奶出来送。
刚到门口,钟医生转头对着唐奶奶说:“对了,伤口有点深可能会留疤,吃的注意点。”
唐奶奶还以为什么,听到只是留疤,悬着的心放回去。
“好,我一定注意。”
送走了钟医生,唐奶奶往回走,脑袋一直在想,莫不是最近运气不幸,大过年的怎么这样的事发生了。
不行的话,冲喜试试?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唐枣还是没醒过来,但是奇怪的是身体健康,面颊红润细腻有光泽,不像是生病之人。
唐奶奶急得团团转,怎么人找出来了,却又醒不过来!
她着急去找大夫,急吼吼的冲出院子就往卫生院走。
江子安进来看见唐枣的时候,他坐在床前,静静的描绘着唐枣的眉眼,却想起了那个男人对他说的话。
江子安舒展的眉眼皱起来,也许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原因所以唐枣才迟迟不醒。
就在他思绪纷扰如同一团乱麻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唐枣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眉头皱起来如同小老头一样的江子安,她笑了。
她说:“江子安你皱眉的样子好像一个小老头,好丑。”说着丑,她还皱起了鼻子一副被丑到自闭的样子。
江子安听见唐枣声音,惊喜无比,他轻轻抓住唐枣的手不敢用力,看着她的眼睛,说:“那我以后听你的少皱眉,多笑,好不好?”
唐枣听着犹豫了一下,她偷偷撇着江子安的脸。
果然看见她的犹豫江子安的脸黑的像锅底一样,偏偏又要忍着。
唐枣捂着被子偷笑,她隔着被子对江子安说:“那我不是要管你一辈子,那多累啊。”
江子安听了,黑云散去,他不敢靠近,最大的就是牵着她的手,他说:“不会累的,我很好管的!”一副急于将自己推销出去的样子。
唐枣听见更想笑了,都快憋出内伤,她闷闷的说:“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你好了,你以后不许欺负我哦。”
江子安听见的声音的里的笑意,知道她是在逗自己。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他愿意啊。
江子安说:“好。”
我让你管我一辈子哦,不许比我先离开!
第70章
银光闪烁,星光点点。
江子安呆在唐枣躺过的那个病房,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穿过层层叠叠的阳光看向黑暗。
一点璀璨的银光出现在他的身侧,悬浮在他的耳边。
银光说:“就这样放弃吗?”
江子安笑了,每一寸舒展的面部都是温柔。
银光又说:“不值得!”
江子安勾起的唇角放下,他看向外面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是紫罗兰。
他说:“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银光没有说话,它绕着江子安的头旋转两圈,它不明白。
但是它说:“你要消失了,我会回收你剩下的能量。”
江子安听着脸上还是笑,温柔的面具戴的太久,都快忘记该如何真心的表达自己。
他说:“能等一会吗?那朵花快开了。”
银光犹豫一下,它扫视江子安一番,晃了晃身躯,它说:“不行,你快消失了,晚一分钟我能回收得到的就少一分。”
江子安看了看那朵花,紫罗兰还没盛放,花瓣包裹着花蕊,羞怯的不敢将自己全部展现在世人的面前。
江子安说:“那好吧。”
只是原本想着不能一起看花,他一个人看看花开也不错,但是现在似乎都不能实现了。
江子安闭上眼睛,等待着消亡的来临。
银光发出一道白光,投射在江子安的身躯上,残破的身躯,大腿根部以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夜幕繁星一样的光在断口悄悄流逝。
银光声音有些懊恼:“你的金光呢?难道你连这个都给她了!”
江子安不说话,脸上露出一点狡猾的笑。
银□□急败坏,声音暴躁:“你这个傻子!”
江子安笑,声出生安抚说:“把我都收去好了,抵不上哪一点金光?”
银□□的没法子,声音低沉:“你确定?”它本来想留给它一丝生机,但是他不要。
江子安点头,他说:“我确定。”
雪后初晴,天公作美。
接连几日屋子里的男人们都在修葺房屋,每日里叮叮咚咚的响,吵得欢闹不消停。
两家人在一个屋子里吃饭,全都整整齐齐的坐在一起,倒是一时间气氛尴尬。
江子安适应良好,他的眉眼是舒展的,精气神是健壮的,失而复得对他来时是何等的幸运。
唐奶奶端着碗,看似平常的对着江奶奶说:“早点啊把他俩的事情给办了吧。”
江奶奶抬头,看向唐奶奶,她说:“不好吧,唐枣还要去读书。”
唐奶奶说:“那看他们的意思。”
江子安是开心的,但面上不显,他有他的担忧,他说:“唐枣还要读大学,要不然等她读完大学,这也不迟。”
唐奶奶一行人听着心里是满意的,特别是等着江子安‘出言不逊’就给他一顿好看的唐爸爸。
唐爷爷说:“我看行!”
唐枣听着,对于这种事情女孩子还是害羞的,但是大家都在等着她的回应,她也不扭捏,点头说好。
银光打了个饱嗝,溜溜达达的从已经要破碎的空间中出去,圆圆的身体难有的饱腹感让它开心的周围的光都亮了几分。
银光嘟嘟囔囔:“灵魂力虽然多但是味道没有功德金光的好呀,赔本买卖!”
空间已经逐渐破碎,整个空间如同被撕开的纸张。
银光左躲右闪,不让一点灰色的碎屑粘到身上。
它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消散的地方。
碎裂的空间裂缝还没有蔓延到那具空荡荡的轮椅脚边,窗外还是明媚的阳光,阳光照在轮椅上被窗子分隔。
银光转头,骂骂咧咧:“傻子!笨蛋!”
白色的空间灿烂明亮,三面都是纯白带金光,唯独一面是纯色的黑。
李曼丽很愤怒,脸面通红,她伸手指着漆黑的一面质问:“你是怎么干事的?不是说好了这次她无论如何也活不下来吗!”
她连连质问,声音尖利如破晓的啼鸣。
漆黑中浮出金光,色泽灿烂比李曼丽身后的还要耀眼三分。
金光凝练成一颗圆珠,如同缩小版的太阳。
金光口吐人言,它说:“是你不争气,也好和我发火!”
李曼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是听见金光冰冷的话,失去的理智,发热的脑袋稍稍降温。
她冷静下来,语气变得平和仔细听不难查出里面小心翼翼地讨好。
她说:“那现在怎么办?她是漏洞,不能存在。”
金光冷漠地语气稍变,暗藏几分诡异,它说:“不止这一个办法?”
李曼丽听着,带着思考后的疑惑,她说:“还有什么办法?”
金光大盛好似在笑,它说:“她不死,你死也是一样的。”
李曼丽大骇,连连后退,试图逃跑。
“不,你不能杀我!”
金光大盛一道道如同尖锐的利剑,刀刀朝向李曼丽的要害。
李曼丽身后的金光如同保护罩护着她后退。
但是攻击一次比一次强大,她周身的金光却一次比一次薄弱。
终于在金光懒得戏耍她的时候,一道比之前都要强烈百倍的利刃破空而来,擦过李曼丽的眼前,割破了她的发丝。
就在她瘫倒在地,以为无力回天的时候,冰冷冷和金光一样的声音悠哉的传来。
“哟呵,在自己窝里还挺横的。”
银光大盛一时间逼退了灿然的金光。
金光大骇,周身都黯淡几分,它缩成一颗球向着四周的墙壁撞去,妄图逃跑。
gu903();银光冷笑,“想逃,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