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1 / 2)

“到底还是坚持不住了!”

没过多久,几乎是在查明河原省境内的悬河段都没有溃堤的同时,葛成昆等人也接到是三公主在下游的卫合府强制下令炸堤,泄洪到卫合府,才使上游悬河水位下降的消息。

这也意味着河原省再次逃过一劫。

“三公主实乃我河原省上下的大恩人,也感谢卫合府的父老乡亲们所做出的牺牲!”

听到布政使黄竟志的话,在场所有官员们都齐声喊道。

“感谢三公主与卫合府的父老乡亲们!”

死里逃生的喜悦弥漫在每个人的心间,可是想到三公主顶着巨大压力,强令本不在受灾区域的卫合府炸堤泄洪,这份心情又实在很沉重。

与此同时,朝廷也接到了三公主调动驻军,强令卫合府的百姓收拾家当迁到附近山上,炸堤泄洪,将卫合府淹了大半的消息,瞬间在朝堂上引起极大的争议。

“陛下,三公主何欣月在卫合府的境内擅自调动驻军,本就犯忌在前,又在卫合境内炸堤,使得卫合府内数以十万计的无辜百姓失去家园,土地被淹没,实乃大罪,理当严惩!”

有持相反观点的大臣站出来反驳道。

“姜大人此言差矣,何巡察史为顾大局,解河原省之危,决意泄洪到卫合府,乃是以小博大的上策,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我们应当考虑实际情况,从结果上看,何巡察史此番所行乃是利国利民之大功,理当重赏!”

姜大人义正言辞的回道,“河原省尚未出现溃堤,三公主就在卫合府境内炸堤,若是上游悬河大堤明明能够撑过这次的洪汛,她却在下游炸堤,给无辜百姓造成的损失,该由谁承担?”

“姜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是想说,何巡察使炸堤,就是为了听声响,祸害卫合府的百姓?非要等到河原省境内的悬河上游全面溃堤后,何巡察使炸堤一事才能算立功?你能为河原省溃堤后的下场负责吗?”

截然相反的两种观点,让朝堂上的一干文武大臣们各执一词,瞬间吵成一团。

之前这段时间,频繁接到悬河水位超过历史警戒线的奏报时,朝堂上的这些大臣们全都安静如鸡,想不出任何可行之策。

如今出了三公主为解河原省之危,炸掉泄洪一事,他们就瞬间跳了出来,大放阙词。

三公主作为首为在大安朝出仕的女官,她的出现令不少人都感到如鲠在喉,十分看不惯,何况不比朝廷在后来招录的女官,她还步步高升。

若将她在炸堤泄洪一事定情为大功,她的官位就能再升一升,这种能够威胁到某些人地位的晋升,尤其在其还是女儿身的情况下,有许多人都是怀着警惕与防备之心。

正宁帝本来是看不出来这其中的矛盾与算计,但是经何殊一分析与提醒,他就知道了。

那有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嘴脸,实在难看至极。

不断突破历史水位,如此险峻的汛情,悬河大堤能坚持到现在还没溃堤,已经是古往今来的头一遭,也是朝廷这几年来,在堤坝上不吝投入巨资反复加固后的功绩。

在此之前,这些人的心中肯定也已做好等待悬河溃堤的心理准备,因为堤坝再怎么建固,也承受不住超高水位的反复冲击。

只要上游与河原省的雨不停,悬河大堤坝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得不到缓解,溃堤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已。

如今何欣月通过炸堤泄洪的方式,帮助上游的堤坝缓解压力,算是舍一府之地保全一省全境。

对于朝廷而言,这将意味着什么,这些人的心里应该都有数。

毕竟河原省以往每次遭遇洪灾,都会导致数以百万计的人口失去家园,粮食颗粒无所收的凄惨局面,在过往的历史记录上,可谓是屡见不鲜。

尤其是这次的情况比以往还要更为严峻一些,所能造成的损失势必也会更大。

所以正宁帝神情严肃的环视朝堂上的众文武大臣的,语气强势的直接表态道。

“卫合府为解河原省溃堤之忧,舍小家为大家,朕要记他们一大功,所有因泄洪而遭受经济损失的百姓,朝廷都会发放补偿款,三省巡察使何欣月,能于危机关头力挽狂澜,居功至伟,并所有有功之人,朝廷都不忘记,待到此次事了之后再另行封赏犒劳。”

此话一出,算是将卫合府泄洪一事定性,虽然引来一些官员的强烈反对,正宁帝依旧摆出强硬态度,直接无视他们找的那些牵强附会的理由。

“朕为何欣月记功,并非因为她是朕的公主,在此之前,你们中的谁若能给朝廷提出,可解决悬河大堤溃堤之忧的良策,朕也会重赏,如今随着卫合府炸堤泄洪,上游悬河大坝的压力大减,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的切实效果,退朝!”

气冲冲的宣布退朝后,回到御书房中的正宁帝依旧不解气。

“这些人为了私心罔顾大义的嘴脸,实在可恨!”

每次见何殊抓住机会整治朝堂上的一些官员时,正宁帝还总有些不忍心,毕竟是时常在朝堂上的交道,偶尔还会坐到一起的熟人,只要不太过分,就总想着要给对方留个体面。

可是看到他们为了私心,闭上眼睛无视三公主的功劳,昧着良心指责三公主可能是在做劳民伤财的无用功时,正宁帝还是感到暴躁不已,甚至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何殊心平气和的接过汪林端进来的茶,放到正宁帝面前道。

“父皇还是先喝点茶,消消气吧,为那些人气坏身子不值得,三姐这次的功绩,不仅河原省上下会承认,历史也会承认的,毕竟悬河那破历史记录的超高水位与降雨量摆在那,谁也抹杀不了。”

派懂水利的官员出京时,何殊虽曾提到过堵不如疏,可在必要时择一地炸堤泄洪,化被动为主动的话,但也强调,那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做的事。

接到河原省及其上游区域的雨水不停,悬河水位看不到降的希望,还一日更比一日高的奏报时,何殊最担心的就是那些官员们在关键时刻,有没有魄力做出这个决定。

之前总是站在舆图前,反复观看悬河流域的地理信息,固然是为担心,但同时也是在犹豫,她要不要出面选出一个相对较为合适的区域,直接强令那里的官员炸堤泄洪。

没想到最后竟是三公主何欣月出面承担下这一切,何殊很欣赏她的这个魄力与决断,一直悬在心中的大石头也算是彻底落地。

三公主炸堤泄洪一事传开后,在京中引起轩然大波,大多数人都是持朝堂上争议那两种态度。

还有一部分人是事后诸葛,自以为聪明说着该怎么怎么做,就能解河原省之危,也不用牺牲东合府之类的话。

难得的休沐日,本是相约出来喝杯茶,再顺便听听京中一些新鲜事,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消息不灵通。

结果却听了一耳朵这种内容,让何昌逸不悦的皱眉。

“这些人真是……没有自知之明,要是这种事情能有这么简单,史上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悬河全线溃堤,洪涝之灾殃及千里的惨况了。”

个人的修养不容许他说出难听话,但是对于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是真的差点没忍住。

翻开大安与之前的历朝历代的灾难记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部悬河两岸百姓的受难史,动辄就是数十万、数百万的百姓受灾,流离失所,十室九空的字眼频现。

作为门下省的官员,他们都能看到河原省连续送到京都急报,那一个个远超历史记录的数字,牵动着他们所有知情人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