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2 / 2)

水镜快要完工的时候,外面已是深夜,石不语却显得精神百倍。

当水镜终于将手中工具放下时,石不语立马接过了尚未开锋的鲛骨剑来左看右看,兴奋得像是终于完工的人是他一般。

水镜拍了拍手中灰尘,笑道:别急,还没完呢。

石不语端着剑,疑惑看他。

水镜伸手入怀,一边往外掏东西一边道:不过剩下来的事我可就做不来了,得请你这位大师亲自出马。

他将从怀里掏出的东西搁到案上,发出一连串清脆声响。

石不语低头一看,那是一把圆溜溜的雪白珠子,颗颗都闪着荧光,在这仅有烛火照明的深夜里,显得无比璀璨。

石不语被这些珠子惊了一下,放下手中鲛骨剑,捻起一颗珠子认真看了看,然后笔划道:夜明珠?

水镜点了点头。

这些夜明珠是水镜离开南海孤岛前潜入海底寻来的,虽都不是大颗,但光泽与亮度都是极佳,十分符合水镜的要求。

石不语笔划道:恩人想用它们做什么?

水镜道:磨成粉末,覆于剑身。

石不语似乎觉得这想法有些新奇,转着眼珠认真想了想,又笔划道:还要保证粉末不会被抹去?

水镜笑道:对,你有办法做到吗?

石不语抿唇皱眉,眨着眼睛思考了许久,而后眸光一亮,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笔划道:有办法,但是需要很久。

水镜问道:很久是多久?

石不语歪头想了想,笔划道:大约三月。

水镜挑眉:这么久?

石不语点了点头,比划着解释道:要使珠粉敷于其上而不落,需先以鱼鳔熬制粘黏之物。并非所有鱼鳔都适宜熬制,需先精挑细选,选好后先将鱼鳔以温水泡软,后切碎再泡,待鱼鳔由黄变白后,沥水入锅蒸至黏牙,而后捣碎成糊,以纱布包裹,放入沸水中挤压出汁,之后再将汁水放入地窖冷凝,凝好后才可用于粘黏。

水镜静静看他一脸认真地笔划步骤,那模样就如一个严肃授课的夫子,十分细致严谨。

待他笔划完后,水镜冲他竖了竖拇指:厉害。

石不语立刻恢复了单纯少年模样,面露羞赧,笑着揉了揉脖子,笔划道:只是有些费时,其实并不难,三月之内一定给恩人做好。

水镜拱手笑道:那就有劳石大师费心了,我出去转转,三月之后再来取它。

石不语点了点头,水镜便起身告辞,离开了桃园。

出园之后,天色已至破晓,水镜漫步于小镇之上,闲闲散散从清晨逛到了傍晚。

不知不觉间,空中下起了如丝如雾的小雨。

远处群山掩映在氤氲雾气中,显得空濛静谧,近处楼阁鳞次栉比,家家户户门窗大开,窗中偶有人影晃过。

更是有妙龄女子当窗对镜描眉,窗外桃枝与窗中花容相映成趣,偶有落英飞入窗中,飘进女子腕下轻垂的广袖之内,此般动静相宜之景,只叫人觉得如梦似幻。

水镜从怀中拿出册子,从路过的一处窗中桌案上取了一支笔来,在册中落下几行字句,再将那笔放回窗中。

晾了片刻,水镜合册入怀,转身向北行去。

夭桃镇北面与钟灵接壤,翻过几座大山便到了钟灵境内。

正如小哑巴的爷爷所说,钟灵举国崇尚兵利。

甫一入境,便能听见城镇各处叮叮哐哐的声响,街头巷尾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兵器铺,铺前铺中炉火熊熊,淬火槽中呲呲作响。

诸国皆知钟灵皇室掌握着锻造极兵的秘术,但却几乎所有人都误以为那秘术乃是一册或一卷,水镜曾经也这样以为。

直到有一天,水镜在钟灵宫中偶然听见了前任国主与现任国主,也就是当时的太子父子间的对话,那时他才知道,原来所谓极兵秘术并没有任何文字记载,而是依靠钟灵每一代国主口口相传。

但是,锻造兵器并不是国主亲自进行,皇室又如何保证秘术不会通过锻造兵器的工匠外传呢?

最初,他们使用的方法简单粗暴杀。

每锻造出一批极兵,就将参与锻造之人尽数斩杀,死人自然不会泄密,秘术也就得以称秘。

但是这样一来,善于锻造兵器的工匠就会越来越少,无异于涸泽而渔,焚林而猎。

于是,他们想出了另一个办法。

将锻造极兵的整个过程分为十八个步骤,每一个步骤寻一批工匠秘密进行。

从始至终,这十八批工匠都不知除自己这一批以外还有何人参与,亦不知除自己进行的这步骤以外还有多少个步骤。

解决了工匠泄密的问题,还要解决皇室内部,为保秘术传承不出差错,避免夺嫡之争,钟灵皇室每一代都只生一个孩子,无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将成为下一任国主。

但是,这个传统到了这一代却出了个意外。

国主只打算要一个孩子,可国后诞下的却是一对龙凤双生儿。

第128章峡谷马蹄乱尘烟

孩子已经出生,总不能再塞回去一个,国主不是没有想过杀一留一,但别说国后不舍,就连他自己也狠不下这个心。

于是,国主破先例而为,将秘术一分为二,前九个步骤传给了女儿,后九个步骤传给了儿子。

至于下一任国主,则打算由他二人共同担任。

水镜胡乱想着钟灵的皇室秘辛,脚下却一直未停,仍在往北。

他此行的目的地并非钟灵,而是比钟灵更北的白赫。

海东青一事之后,大銮发兵白赫,如今已是交战多时,水镜却一直不知战况如何。他虽是估计白赫不敌大銮,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他也没有十成的把握,故打算亲自过去看一眼,好心中有数。

到了白赫与钟灵的交界后,水镜改道往西,直至白赫与大銮接壤之处。

那里已经没有了作战的人马,但放眼望去满目疮痍,尸横遍野,一看便是不久前经历了一场鏖战,连战场都还未清理。

尸堆中穿着白赫铠甲的兵士明显多于大銮,看样子,白赫已向腹地败退,而大銮则在乘胜追击。

水镜跟着鲜血与马蹄的痕迹一路向东北追去,路过的几座城池上都已插上了大銮的旗帜,显然白赫的兵线已经被推后了不少。

再往后,可就要接近白赫都城了。

水镜撇了撇嘴,看来所料不错,白赫根本不是大銮的对手,或者换句话说,这七国若不能找到盟友相助,坚持各自为营,大概没有任何一国兵力可以与大銮相抗。

又行了一段,入夜之后到达白赫都城,果然远远看见城外火把密集,大銮大军已然兵临城下。

不过,他们既不攻城也不挑衅,任凭白赫紧闭城门死守,只兵分四路守东南西北四门,就地扎营。

水镜忍不住笑了笑,笑大銮此举实在居心叵测。

所谓善用兵者,拔人之城而非攻,毁人之国而非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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