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2)

从银锣到释酒,从解无移到乌兰达,这些人从一开始就丝毫未对他表现过虚与委蛇的客套,哪怕是初见,也都带着仿佛故友般的随意亲和。

这滋味细品起来,竟是叫人如浸温泉,有种说不出的自在安心。

季青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生出这种感慨。

他出生时家里四位姐姐都已出嫁,稍大些后爹娘也时常出去云游不在府中,可他却从未感觉过孤单。偶尔偷跑出府听书听戏,看见那些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少年三五成群呼朋唤友,他也从未有过艳羡。

那时候的他,似乎从来都不觉得独处是一件难熬的事,反而悠然乐在其中。

可自从出了京城,认识了眼前这些人,他却仿佛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身边有人陪伴,习惯了自己说话时有人倾听,有人回应。

乌兰达此时已经将龙血树重生和山中黑衣人之事给银锣细说了一番,本还打算给她解释下封魂之术,却不料她摆了摆手道:这个不用你说,我已经知道了。

原来,银锣自当日客栈一别先是回了趟四季谷,而后与石不语一起返回云州去寻解无移二人,在云州驿站稍作打听后便得知他们去了榆州,而等她和石不语抵达榆州找到池若谷,却又听说他们已经动身前往了芪南。

可以说,银锣这些日子虽未与他们同行,却一直追随着二人的脚步,所以这一路上得知的事情并不比他们少。

鹿鸣山庄满月宴,老者失踪,双生子被封魂,芪地出现疫病,黑袍人半山截杀,现在又引出个神秘的左副使,接二连三诸多事端,令人如坠迷雾。

银锣沉默地理了理思绪,而后忽然看向季青临苦笑道:先前数年那些黑袍人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现如今却像是放开了手脚兴风作浪。公子难得出京一趟却偏巧赶上这种时候,好好的游玩就这么莫名其妙成了历险,还真是不走运。

欸?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乌兰达饶有兴趣地调侃道,看来咱们季贵妃这是传说中的龙血凤髓之命,甫一入世便遇群妖作乱,这都是劫数,历经千难万险方得修成正果啊!

季青临自然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嗔瞪他一眼,无甚所谓地笑了笑。

近来身边发生之事虽都很蹊跷,但其实还远未到凶险的地步,哪怕是今日林中那种正面冲突,他都丝毫未有紧张之感,许是因解无移一直以来的镇定感染了他,有解无移在旁,他总觉得心中十分有底。

想着,他不经意转头看向解无移,却见解无移也正看着他,面色有些凝重,仿佛若有所思。

怎么了?季青临轻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九点还有一更。

第78章民间暗桩遍地根

解无移摇了摇头,垂眸静了片刻,重新看向他道:回去之后,将龙血竭给袭英服下试试。

季青临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左副使给他们的药丸,说不定正是龙血竭所制。

对面的乌兰达和银锣仍在分析黑袍人为何忽然大张旗鼓起来,而后又转而讨论他们为何独独针对乌兰达,车厢深处一直静静坐着的石不语忽然放下手中的铁棍,双手笔划了一长串手语。

乌兰达看后,点头笑道:有道理。

季青临好奇道:他说什么?

银锣道:他说那些黑袍人都是被左副使临时调用,左副使下达任务和他们实施任务之间有一段时间间隔,而我们几个先前的位置都在移动,如果左副使将我们的位置告诉他们,等他们到地方时我们可能已经不在原处,而只有乌兰达近来一直驻扎在芪地村落之中,是最容易找准的。

银锣刚说完,便见石不语再一次打出了一串手语,她一边看一边给季青临翻译道:还有,乌兰达驻兵在芪南妨碍了他们对那些老人下手,一旦乌兰达遇袭身亡,驻兵群龙无首,他们便有机会趁乱继续施展封魂之术,将疫病蔓延。

季青临略一琢磨,发现石不语的推测甚有逻辑,心中忍不住对这少年又多了几分赞赏。

他原本还以为这少年只是个醉心于兵器机关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才,却不料他这一路上虽是显得漫不经心不管不问,心中却颇有丘壑。

其实细想起来,四季谷这些人无论现在看上去是年长还是年幼,都不是他们真正的年岁,平凡的躯壳里包裹着一千多年的记忆和阅历,若是真将孩子当孩子看,少年当少年看,怕是往后要大吃一惊的地方还不在少数。

季青临暗自想了片刻,思绪又回到石不语那番推测之上,忽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忙道:如果真如石不语所说,他们对固定待在一处的人更容易下手,那宫里的释酒和榆州的池若谷岂不危险?

不料,银锣却是无所谓地摆摆手道:公子你就别瞎操心了,池若谷身边有高手护着,出不了岔子。至于宫里那位就更不用担心了,深宫高墙层层守卫,恐怕是整个大銮最安全的地方了。

那也不见得吧?季青临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听释酒说,民间有个叫惊绝门的杀手组织入宫如入自家后花园,就连身边高手如云的皇帝都能被他们轻易接近,更何况释酒那连个守卫都没有的通天殿?

季青临一边说一边抬手摸了摸脖子,提及惊绝门,他自然而然便想起了自己颈侧的暗标,那暗标原本就摸不出个凹凸来,此时摸上去平滑一片,也不知还在不在。

摸着摸着,他心中猛然冒出一个惊人的念头,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欸,你们说这黑袍人会不会就是那什么惊绝门?

惊绝门是杀手组织,黑袍人做的也是偷袭暗杀的勾当,惊绝门神秘莫测,黑袍人也是诡异至极,这么一想,季青临觉得这两帮人当真极为类似。

谁知他这话一出口,整个车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乌兰达和银锣默默对视了一眼,表情皆是十分怪异,像是尴尬又像是心虚,就连一旁的石不语也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色,歪着脑袋看向季青临眨了眨眼,很疑惑似的打出了一串手语来。

季青临茫然问道:他说什么?

乌兰达刮了刮鼻尖,清了清嗓子道:咳,没什么,他说你想太多了。

季青临自是狐疑,看向石不语求证,便见他撇了撇嘴别过头去,显然是嫌乌兰达翻译得牛头不对马嘴。

季青临有些急了,蹙眉道:有什么话你们倒是直说啊,都这副表情是何意思?

他的目光在三人面上逡巡一番,最后转头看向了身旁坐着的解无移。

解无移面上倒是无甚异常,见他看来便如实答道:不是。

他们不是惊绝门?季青临不死心道。

解无移点了点头,季青临刚想问他为何如此笃定,便听他再次开口道:惊绝门是自己人。

自己人!?季青临着实被这答案惊了一惊。

解无移颔首道:惊绝门受命于四季谷,是四季谷在民间的暗桩。

季青临整个人都有些发懵,思绪也变得纷杂混乱起来,他仔细回想着当初释酒所说的有关惊绝门的一切,口中喃喃道:释酒是四季谷的,惊绝门也是四季谷的,释酒以神使的名义护佑皇室,惊绝门却三番五次对皇室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