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那将军领着一队人打着火把冲进了正中密道之中,其余人也分为四路,分别从另外四条密道追去。
钟藏蝉微微一怔,她本已是看出乌兰达这是在调虎离山,可她不明白的是,能将所有人都骗走岂不更好,为何还要劝这将军留下几人来?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不消片刻,五条密道中的火光一点点远去,消失,偌大凹地之中忽然就只剩下了乌兰达和其余三人。
那四人沉默片刻,寂静中莫名都觉得有些尴尬,其中一人干咳一声,朝乌兰达搭讪道:欸,这位兄弟瞧着面生啊,怎么称呼?
呵呵。
乌兰达对着他粲然一笑,陡然抬手对着他颈后就是一记手刀,随即脚下飞快交错挪移,双手同时袭向另外两人脑后,齐齐落下。
钟藏蝉呆若木鸡,眼看着电光火石之间三人就已是干脆利落地躺倒在地没了动静。
这这这这,真是简单粗暴啊!
此时她也终于明白了,乌兰达若是不找借口劝那将军留下些人来,就连他自己也要随军追击,那样再想脱身恐怕不易,倒不如寻个绝佳的由头留在此处,仅仅三人而已,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乌兰达潇洒拍了拍手,转身步伐轻快地往近处走来,一边走一边挥手喊道:喂!上面看戏的!你们不下来逛逛吗?
我们要下去吗?钟藏砚迟疑道。
释酒俯身将那拴着木板的藤蔓抛下崖壁,轻笑道:他就是想骗我们下去帮忙,别理他,让他自己搬。
乌兰达此时已经跑上那祭坛,站到了瓦罐旁边,见没有人搭理他,又扯着嗓子喊道:喂!你们真不管我啊!很重的!我撂挑子不干了啊!
水镜神尊三人面不改色置若罔闻,钟藏砚却是忍不住弱弱道:要不我还是下去帮把手吧?
他总觉得自己这一路上拖了大家不少后腿,一直也没机会帮上什么忙,此时见这情形也是分外想出些力气。
释酒看他一眼,也知他心中所想,抬了抬眉并未阻止。
钟藏砚再未迟疑,抓着一旁藤蔓对祭坛那边喊道:乌兰达大哥,我下来了,你等等我!
还是你够意思,快来!乌兰达笑道。
哥哥小心。钟藏蝉关切道。
钟藏砚点头应下,随即便抓着那藤蔓缓缓顺藤而下,到底后快步往祭坛边跑去,不一会儿便和乌兰达一起搬起那瓦罐下了祭坛,挪到岩壁边后,将那瓦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木板之上。
行了,拉吧!乌兰达仰头喊道。
崖上四人也不含糊,立即各拉一条藤蔓将那木板稳稳向上提来,乌兰达和钟藏砚从一旁各寻了一条藤蔓爬上,几乎是与那木板同时到了顶端。
当瓦罐被挪到平地时,钟藏蝉才终于看清这位皇长子的样子,只一眼,心中便狠狠震惊了一下。
她原以为一个被折磨了十五年的人必是面目全非,却未曾想他竟是这样一个五官俱全甚至长相颇为英俊的少年。
他的长发披散在肩后,从瓦罐外垂下及地,似是十几年未曾修剪,却是泛着乌黑光泽。不知是否是因被药汤长年喂养的缘故,他的面上并没有钟藏蝉所想象的那种沧桑憔悴,气色与常人并无分别,甚至还要更好几分。
但是,这些并不是令钟藏蝉震惊之处,真正令她感到震惊的,是这位皇长子的双眼。
他的双眼睁开了。
而且,正冷冷看着面前几人。
不带一点温度,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却无端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乌兰达也吃了一惊,方才他和钟藏砚在祭坛边搬起罐子时,这位皇长子还是双目紧闭的,直到他们将罐子放上木板也未见他睁开。
乌兰达还以为他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无感知,心中都差不多把他当成了一块木头。
这一瞬间,崖上众人都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默之中,像是被冰冻了一般。
钟藏蝉定了定神,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小心翼翼示好道:我们是来救你的。
皇长子的目光转向了她,却依旧是那般古井无波的平静,没有欣喜,也没有愤怒,就只是看着。
此前听乌兰达说,芪国历代皇长子从出生时起就会被隔绝开来,无人与他交谈,也无人教他言语。
可此时钟藏蝉却觉得眼前这位皇长子的眼中透着一种洞察一切的透彻,让她不自觉就有些心虚。
为什么要心虚?我又没做亏心事?钟藏蝉眨了眨眼,被自己这情绪弄得摸不着头脑。
而此时透过她的双眼与这皇长子对视的季青临,心中却是升起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异样感受。
这眼神明明陌生,却又像是似曾相识,只是这种似曾相识是那样的飘忽不定,令季青临一时间也拿捏不准。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终于还是解无移开口结束了这段诡异的沉默。
乌兰达赶忙附和道:嗯,走走走快走,再不走下面那几个都要醒了。
说完,乌兰达向钟藏砚使了个眼色,钟藏砚立即会意,随他一起一左一右重新抬起了罐子,几人也不再耽搁,便回身向来时的密林中走去。
踏入林中,周遭又是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季青临早已熟悉的那种猛烈的晕眩再次袭来。
这一次,晕眩之感倒是极为短暂,转瞬之间季青临就已是有了知觉。
一阵香气。
不是香料,也不是花草,像是饭菜香气?
睁开眼后,季青临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眼前出现的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屋子,光线不明不暗刚好适中,面前是几张放着蔬菜的木桌,地上有几个竹筐,旁边还有一个摆满锅碗瓢盆的灶台。
这是厨房?
此时,钟藏蝉的声音从口中传出: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救他?我看他根本就不领情!
她的目光转动,看向了一旁的钟藏砚。
钟藏砚显然也是迷茫,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或许神尊他们有别的打算吧。
钟藏蝉撇了撇嘴,顺势往旁边一个倒扣着的竹筐上一坐,托腮皱眉道:你说他听不懂话吧,眼神却又不呆不傻,你说他听得懂吧,又从来不理我们,你难道不觉得这人很压抑?和他待在一个屋里我都快憋死了!
钟藏砚抿了抿嘴,劝解道:你想想看,他十五年来都过着那样的日子,怎么能不压抑呢?他现在和我们都还不熟,有些防备有些冷淡也是人之常情,以后咱们对他好些,就当就当多了个弟弟不好吗?
见钟藏蝉还是嘟着个嘴闷闷不乐,钟藏砚温和地笑了笑,走到她身旁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好啦,以后都是自己人,你这样可不好。
钟藏蝉抬眼看了看他,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揉了揉脸道:知道啦,我也就是看没人才跟你抱怨几句。算了算了,我们回去吧,省得他们等急了。
说着,两人端起灶台边的碗碟饭菜,刚一转身,便见门外一人大步迈入道:我说你们俩端个菜怎么这么久啊!干什么呢?想饿死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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