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银锣见季青临一会睁大双眼,一会又是双眉微蹙的模样,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好出言唤道。
季青临这才回过神来,眼中还有些未散尽的迷离:嗯?
银锣眨了眨眼,奇怪道:公子不是来找掌奉大人的么?盯着这神像做什么?
季青临怔了怔,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何而来,讪讪一笑道:对,对,掌奉大人在何处?
银锣四处掸了几眼,猜测道:既然不在正殿,或许是在后殿,抑或是通天台吧。
季青临点了点头:那找找吧。
绕过那神像,踏过后门门槛,眼前出现了一处宽阔的平台,两侧立着半人高的石栏,石栏下十余丈便是宫中道路。
行过平台乃是后殿,比正殿稍小些,烛焰火光也没有正殿那么明亮,显得温和且宁静。
两人行至门边,发现这殿从前门便能一眼望到后门,殿内两侧摆放着两列蒲团,似乎是打坐所用,却依旧没有见到任何人。
季青临与银锣对视了一眼,只好继续往前走。
出了后殿又是一个平台,但两侧已不再是石栏,而是几座厢房,正前方是一处宽大的汉白玉的石阶,石阶从四个方向倾斜而上,在顶端并为台状。
季青临心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通天台,但因这台实在太高,难以一眼望见顶端,也不知上面究竟是否有人。
两人没有犹豫,抬腿便往上走去。
这石阶坡度很陡,每一阶又窄到只能容下半个脚掌,走起来很是吃力。费了好半天,两人才终于气喘吁吁到了顶端。
定住脚步后抬眼随意一扫,季青临不禁一怔。
这台上并无一处灯火,却明亮异常。
举头向上看去,只见一轮皓月当空,皎洁月光直直倾洒在这高台之上,将此处渲染得幽静且庄重。
皇宫本就是京城地势最高的所在,通天殿又建在宫中最高处,而这通天台在通天殿的筑基之上又要高出数丈。
此时在这台上仰望空中满月大如车盖,周围点点繁星清辉绕月,还真有几分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意境,丝毫也未负那通天二字。
季青临心中暗自赞叹了一番,便听银锣在一旁轻声道:果然在这里。
季青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立起的一处圆形石台之上,一人背对他们盘腿而坐,似是在望月,又似是在冥想。
第15章百尺高台见真容
圆台左右各立有一名童子,也随着那人的目光望向空中。
此情此景,让人顿生些许庄严肃穆的神圣之感。
季青临与银锣对视一眼,轻轻迈步往那边走去。
走近些后,三人谈论的话语声渐渐传入耳中。
你们说,是今夜的月亮比较大,还是昨夜的比较大?台上盘腿之人问道。
左边小童扬声自信道:自然是今夜的,今夜可是十五,十五的月亮必然是最大的。
右边的小童似是很不服气,道:谁说的?常言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所以明夜的月亮才是最大的。
左边小童冷哼道:掌奉大人问的是昨夜和今夜,你说明夜做什么?
右边小童毫不服输,还伸手笔划了起来:那也是昨夜的比较大,昨夜的月亮有这么大,今夜只有这么大。
季青临听着这幼稚至极的对话,又看见那小童两只手在眼前笔划出了一个浴桶和一个脸盆的大小,实在是忍俊不禁,噗地笑出了声来。
这一声笑在此时显得极为突兀,三人皆是被他引得回过了身来。
方才一番争吵令这三人未听见身后脚步,此时见季青临与银锣二人出现在此,那两个小童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你们是什么人!?
季青临有心逗弄两人,便敛了笑意,一边往前走一边抬手向上指了指,高深莫测道:我乃天神降世,自然是从天上来。
大胆!左边小童横眉冷对,此乃水镜神尊圣殿宝地,你岂敢妄称天人!
有何不敢?季青临的表情很是戏谑,难不成那雕像还能活过来放鱼咬我?
你!右边小童指向他怒道,简、简直大胆!
欸季青临故作无奈摇头笑道,我说你们好歹也换个词嘛,就知道大胆大胆,好说也是神殿童子,腹中辞藻怎的如此贫乏?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们,什么叫胆大包天?胆大妄为?或者熊心豹子胆?
左边小童的眉毛皱成了麻花,右边小童的手还悬在空中颤抖。
你、你你你你你!
季青临见两人吞了碳似的表情,顿时心情大好。
再转眼看那中间台上坐着的人,此时却是巍然不动。
此人披散着长发,一身银丝点缀的宽大黑袍在月光下幽幽泛着银光,他肤色极白,眉心缀着一点朱砂,此时轻扬着下巴,双眼微微眯着,薄唇轻抿,看向季青临的眼神带着少许迷离,竟像是有些微醺。
这便是掌奉大人?
季青临心中诧异,这和想象中可不太一样。
方才听了银锣讲那些传说,季青临心中早已将掌奉大人勾勒成一个满头白发周身威严的迂腐老者,而眼前这人看上去不仅年纪轻轻,竟还长得这般妩媚?
那人仿佛并未听见方才的口舌之争,就这么眯眼看了季青临片刻,而后闭上眼转过身去,松松散散地伸了个懒腰,左右扭了扭脖子,对两旁小童慵懒道:好了,我有贵客到访,你二人自己玩儿去吧。
两小童闻言皆是一怔,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季青临和银锣一番,好像并不太相信这贵客指的是他们,却又不敢忤逆,心不甘情不愿的拱手闷闷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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