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泓的在她的面颊前突然转了个方向,手指直接从她头上捏下一只瓢虫来。
“夏日虫多,还是要小心。”他说着,轻轻弹了下指甲,原本指甲上的那只被捏住的瓢虫,受惊飞走。
玲珑脸颊发烫,“方才道长只是为了捉虫?”
元泓甚是正经的点头,道貌岸然的令人不敢做他想。
“不然你认为是甚么?”他问。
玲珑一下语结。
她杏目圆睁,一脸吃瘪的模样,还真是新鲜。元泓看在眼里,都不禁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面前的少女,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伶牙俐齿的那张嘴,这个时候翕张了好几下,却说不出话来。
元泓心情大好。
“道长讨厌。”玲珑气鼓了脸颊。
“哦,哪里讨厌?”他反问。
玲珑哼了两声,“我以为你刚才是要亲我呢。”
她的直白大胆,他早已经领教,可她真的把这么亲昵的话语说出来,还是让他有瞬间的怔松。
“胡说八道。”他道。
斥责的话语里,一如他往常的作风。
还没等玲珑说话,有人声已经从远处传来。
“郎君!”
玲珑见到有人来找元泓了,扭头过去。
听得脚步声近了,她直接点起脚尖,吻在了他的唇上。而后不等元泓反应,直接掉头跑掉。
玲珑无视掉刚才那几个傻眼掉的人,跑到外面。
外面的法事已经过了一轮,沈氏已经返回禅房休息,玲珑听说之后,赶过去见沈氏。
沈氏在外面不过只是跪了小会,做做表面上的功夫,然后就把摊子丢给那些妯娌。
玲珑见到沈氏闭眼靠在隐囊上,“阿娘辛苦了。”说着,她过去给沈氏揉肩膀。
“没甚么辛苦的,只是在那里做做样子,接下来丢给那些喜欢做戏的贱人罢了。”沈氏笑了笑。
沈氏年轻的时候,貌动京城,再加上出身高门大户,不少高门子弟甚至宗室有意求娶。但是在沈氏十六岁的时候,家中父亲因为参与朝堂争斗落败,被革职问罪。原本门前集聚的那些儿郎,几乎散了个干净。
苏远当年也爱慕沈氏,他出身尚可,但在那些求婚者里,除去一张容貌之外,并没有什么凸出的。沈氏也未曾对他有过青睐。在沈氏门庭冷落,急需助力的时候,苏远挺身而出,帮了沈家内内外外不少。后来沈氏被他的诚心所动,嫁给了苏远。
苏远抱得美人归,可苏老夫人却是极其讨厌这个儿媳。之前苏老夫人就认为沈氏容貌过于妍丽,一看就是不安于室。再加上沈家落难,不如以前,苏老夫人觉得远远配不上自家门第。
但苏远一心坚持,苏老夫人拿儿子没办法。只能看着新妇进门。
苏远夫妇恩爱,相继生下长子和次女。有一年沈氏重病,苏远用尽各种办法,打听到一个神医,但是神医性情古怪,除非亲自上门,不然不会出诊。苏远亲自带着爱妻出去求医,就在这个时候,妯娌林氏却借着玲珑被祖母打发出去上香的机会,串通了玲珑身边的婢女,给她灌了迷药,带了出来,要拿去卖掉。
玲珑那时候喝的迷药不多,路上就醒了过来,她迅速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不大吵大闹,装作继续昏迷的模样。
她那时候不过是个孩童,又整日昏昏沉沉的,让办事的人放松了警惕。那时有一天来的是林氏身边人,第二日就要把她交给人贩子,远远发卖掉。以防万一,那婢女夜里和玲珑睡在一起。
玲珑趁着夜深,在婢女睡熟的时候,直接一刀捅入了婢女肚腹。逃了出来。
玲珑一路装作痴傻迷糊,看守的人也不将她放在心上,让她逃了出来。正好那时候,苏远长子苏茂也在寻找妹妹,玲珑在路上见着寻她的人,这才顺利回家。回去之后,老太太不但没有彻查,反而说是因为玲珑贪玩才叫人拐了去,还胡说八道。
多说几次,就暴跳如雷,大骂苏茂和玲珑不孝。
等苏远回来,人证物证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苏远夫妇一开始也没吭声,所有人以为过去了。过了两年,林氏的儿子贪玩下水,结果人下到湖水里头,人下去了,却没见浮起来。等到觉察到不对,两具尸体已经浮了上来。
而后老太太听到孙子噩耗,一病不起。病痛难忍,到了后面,就是老夫人自己都不想活,不想受罪。
可是沈氏令医者用最好的药,吊住婆母的命,日日夜夜看见婆母痛得整夜哀嚎,最后人不人鬼不鬼。
药喂不进去,就强灌。沈氏一面令人强灌,一面看着婆母惊恐万分的神情,温柔劝说,“阿家要喝啊,这都是小辈们的孝心。阿家不肯喝药,让小辈们的孝心哪里放。”
等老夫人药石罔顾的那天,受尽折磨,只剩下个骨架子了。外面还夸奖沈氏孝顺。
沈氏恨婆母入骨,对婆母身后事也不在乎,今天的排面看着大,不过也就是看着大而已。沈氏从头到尾就没怎么费过心,在那上面呆了一会,就回来了。
那个老贱人怎么能让她费心,老贱人让那群贱妇来操心,再适合不过。
玲珑在一边看着她的脸色,“阿娘。”
沈氏睁开眼,伸手在玲珑的手上拍了拍,“没事。”
“现在给夭夭找个好夫君,到时候我和你阿爷,也就能放心了。”
好夫君?
玲珑莞尔,想起了那个修长的青色身影在眼前浮现。
沈氏看了一眼玲珑,“有心仪的人了?”
玲珑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