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岑行戈心头微暖,声音也柔和了几分,“我为什么要让你向钱兄道歉,是因为这件事情你做错了。你认吗?”
岑行安挺直了脊背,稚嫩柔软的小脸蛋上是继承自岑家人的坚毅和傲气,“我认。”
“那么你道歉,错了吗?”
岑行安抿唇,“没错。”
“至于你后面对钱兄说的话我为什么不生气——”
岑行戈弯下腰,眼睛直视着岑行安,那双狼一样的眼睛里满是锐气傲然的骄傲和孤高,“因为你是岑家的小少爷,是一字并肩王的子嗣,以你的地位和身份,可以对任何人不加理会,就算你的尾巴翘上了天,除了真正的站在天上的那位,没有任何人能够折断你的尾巴。”
岑行安看着岑行戈陡然锐利起来的眼神,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直到被碧荒轻柔的拍了拍后背,才大喘了一口气咳了两声。
他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像是天上的日光化作金芒洒进了眼里,这还是他的哥哥,有着最宽阔的脊背,是从小到大保护着他的哥哥,是他除了祖母之外最崇拜的人。
——比崇拜爹爹还要多!
“当然,跟你说这么多,不是让你仗着地位和身份去欺负人。对比自己身份低的人道歉不算是什么,孔夫子还对自己的徒弟道过歉,这是一种涵养。当然,以你现在的小脑瓜子肯定不明白,总之你先记着,到了时间自然就记得了。”
岑行戈直起身,嫌弃的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岑行安的额头上,“真矮。”
岑行安感动的表情僵在脸上:“???”
“好了,把你嫂子还给我,现在你也见到我们了,你暗卫呢?赶紧叫出来带你走,我们这儿就两间屋子。没你住的地儿了。”
第56章游戏
下了逐客令之后就高高兴兴揽着娘子恩爱美满去了的岑行戈,在第二天看到他曾经裹了一身的鸡屎后亲手砌的鸡窝被拆了,并且换上了一栋瞧上去颇具风情的竹楼时,深深的沉默了。
“娘子。”
“嗯?”
“我要是打死那混小子,你会不会觉得我残暴?”
碧荒轻笑了一声,“不会。”
“好!”岑行戈重重的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撸袖子转身,“那我现在就去动手。”
“不过我猜你可能不能打死他。”碧荒慢吞吞的又补上了一句话。
岑行戈委屈的看她,“为什么?娘子你还要护着他吗?他可是拆了你辛辛苦苦养的小鸡崽的房子!”
碧荒掰着他的肩膀让他转了个方向,“因为——它们现在有了一个更好的小窝了。”
岑行戈:“……”
目光所及的位置是被扩宽了至少一倍的院子,以原本屋后挨着院墙的大树为界限,往南是原本的屋子,往西是被拆了鸡窝并且往外延伸了不少的新竹屋,往南则是挨着篱笆的新砌鸡窝。
也就是说,现在竹屋和他们住的房子只隔了一棵树的距离,推开窗就能看到对面,侧耳听就能够听到墙角。
岑行戈深吸一口气,愤怒开口,“谁允许这小混蛋动我家地的,拆了拆了!”
就在这时,身高仅仅只到岑行戈胸前的小矮子岑行安从竹楼的台阶上慢慢的走了下来,随着他的走动,身后的披风在风中伸展,硬生生的走出了身高十尺的气场。
气场强大的岑行安走到岑行戈的面前,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然后伸出手,暗卫快速的把一张薄薄的纸放在了他的手中。
“瞧见了吗?这是地契。现在,我才是这块土地的主人,哼。”
岑行戈:“……”
没了赶走岑行安的理由之后,岑行戈沉着脸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岑行安愣了一下,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他嗫嚅着嘴唇,难过的问还未离开的碧荒,“哥哥他……很讨厌我吗?”
“当然不会了。”碧荒安慰他,“如果相公真的讨厌你的话,就算有暗卫在身边,你也进不了我们家的门。”
她弯腰摸了摸岑行安的头,“你要相信相公,也要相信自己。”
岑行安眨了眨眼,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重重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
说完他就哒哒哒的转身往屋里跑去了。
碧荒站在原地看着他欢快的背影,失笑。
还真是小孩子呢。
岑行戈转身离开之后并没有走远,只是蹲在门前和两棵树苗做着游戏。
最近两个孩子爱上了猜猜猜的游戏,就是由爹爹握住小树苗的一根枝丫,由另一棵小树苗来猜里面握住了几片树叶,猜是几片就晃几根树枝,猜对了就得到爹爹爱的抚摸一下。
沉稳冷静的哥哥每次都仔细观察,准确的猜出了爹爹左手中圈住妹妹的叶片数量三片,矜持而羞涩的伸出枝丫摇了摇。
岑行戈温柔的将哥哥晃悠的枝丫捧在手里,低头用唇轻轻了碰了一下。
哥哥害羞的缩回了叶片,妹妹立刻不满的剧烈晃起来,“唰唰唰”的声音碧荒老远都能够听到。
等她走到岑行戈身后的时候,正巧是妹妹猜错了哥哥的叶片,没得到爹爹亲亲的妹妹生气的把枝叶“唰啦啦”的往岑行戈的身上砸。
被砸了一脸的岑行戈非但不恼,反而笑嘻嘻的把自己的脸往面前凑。
碧荒:“……”
她一把捂住岑行戈的脸,细嫩的叶片落在了碧荒的手背上,痒酥酥的,一点也不痛。
碧荒笑着点了点妹妹的叶尖,“调皮。”
“女孩子就是要活泼一点才好。”
碧荒在岑行戈的身边学着他蹲下来,妹妹的树干弯了弯,几根树枝弯下来,讨好的碰了碰碧荒的脸颊。
“相公,你对那个孩子是不是太凶了一些?”
没有点名道姓,岑行戈却瞬间明白了碧荒说的是谁。
他拢着叶片的手蓦的收紧,岑行戈不自在的动了动有些蹲麻了的脚腕,“一个小跟屁虫而已,我哪用得着凶他。”
碧荒偏过头静静的看着他。
在碧荒的视线下,岑行戈的身体僵硬了片刻,才投降似的松懈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碧荒温柔且包容的鼓励着他,岑行戈近乎着迷的看着碧荒那双如水般清润的眼睛,他顿了顿,沉思着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她。
“以行安的年纪,他并不明白我和父亲之间的矛盾,而我回京,势必不会以岑家人的身份回去,甚至我只会站在岑家隐隐敌对的一面。如果我现在接纳了行安,只会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进退两难,在我和父亲之间为难。”
“可是……”碧荒偏了偏头,她的头上戴着岑行戈前几日送她的新的簪子,有细密的流苏垂下来,“你为什么就觉得,现在的情况,就不会让他左右为难呢?”
岑行戈愣住了。
“血缘是不可磨灭的联系纽带,就像是在知道了你的下落之后他义无反顾发找过来,难道以后你去了京城,行安就能够漠视着自己的哥哥,在隔着几条街,甚至是几堵墙的位置,而不相见吗?”
“但是——”
“嘘——”碧荒的食指竖在他的唇前,“没有但是。”
“行安不是个蠢货,这么多年他不会对你和他父亲的立场一无所知。而且以行安的身份,是怎么独自来到千里之遥的历县钱家村,他的暗卫究竟忠于谁,你都想过吗?”
这些问题,就连只从书上见过对于权势描述的碧荒都能够想到,相公又真的完全一无所知吗?
还是——
仅仅是逃避而已。
不敢信,不想信,这一切都是在京中的默许下进行的。
除了这个问题之外,碧荒最想问的是——
一直在逃避的你,逃避的究竟是促使你的梦想破灭的京中翻天覆地的改变,还是无法面对在血浓于水的亲情和信念之间的割据?
可是看着岑行戈黑亮有神的眼中闪着的茫然和痛苦时,碧荒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她抿着唇,最后摸了摸两棵小树苗的叶子,然后将岑行戈拉起来,“祖母在叫我们吃饭了。”
……
饭桌上,岑行安在墙角探头探脑了好一会儿,犹犹豫豫的就是不敢上前。
岑行戈埋头吃饭时只能见着一个头顶,岑老夫人拿着筷子另一头敲了敲他,等岑行戈“哎哟”一声揉着脑门抬起头时,就看到岑老夫人孩子气的对着他努了努嘴。
岑行戈:“……”
碧荒笑了一声,“都是相公把人给吓着了。”
娘子都发话了,岑行戈还能说什么?
只能黑着脸将畏畏缩缩藏在后面的小少爷个提溜进来。
一身月白的锦袍和带着沧桑刻痕的褐色木桌对比起来十分突兀。
可是岑行安乖乖巧巧的坐在座椅上,半点都看不出嫌弃的意味。
岑行戈“啧”了一声,他知道这小子的德行,从小到大什么都要最贵的最好的,这样的桌椅板凳别说坐下来了,就是看到了也会觉得碍了他的眼。
岑行安确实一坐下来就有些坐立不安,粗糙的椅子上的倒刺刮到了他的手,有些疼,但是他却不敢开口。
在尝到了第一口祖母做的菜的时候他就不敢说话了。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五年来做的一场梦,一场让他不敢惊醒的梦。
小孩子很少有像他这样把小时候的一切记得这么清楚的。
岑行安是庶出的孩子,甚至他的出声,都是一场下药之后的算计。
他的爹爹和主母伉俪情深,而他的母亲,就是所有的话本里都会被人念叨着浸猪笼的恶毒坏人,是男主角和女主角幸福生活的道路上最大的阻碍。
他没有见过他的母亲,大抵是像话本里的坏人被乱棍打死,或者是发卖了出去,谁知道呢。
在两岁之前,他没有名字,甚至就是随意的被扔在了丫鬟和嬷嬷的手里,随意的养着,就像是养一条无关紧要的狗,而不是流着岑家血脉的少爷。
这一切是怎么改变的呢?
他还记得那天好像下了雨,他藏在假山山洞里吃着从膳房里偷来的馒头,就看到了岑家真正的少爷拿着长木仓在雨夜中练着枪法,飒飒雨声像是在为他奏鸣,伴着远处昏黄的灯光,他看到他的脸上满是坚毅和勇猛,他就像一柄真正的长木仓,银光烁烁的枪头刺破了黑暗。
岑行安一时看入了迷,就被练着枪法的岑行戈当做了此刻,沉重到能够压弯当时的小行安肩膀的银色枪头被比在他的脖子上,锋锐的边刃划过了他的脖子。
他晕过去了。
因为饿,也因为冷。
然后再醒来的时候,他躺在细软温暖的锦被之中。
善良的岑老夫人接纳了他,他有了名字,也成了岑家第二个少爷。
他一辈子都记得,在那个雨夜里,划破了黑暗的银色光芒,是他永远的救赎。
他吃着以为一辈子再也无法吃到的独属于祖母味道的事物,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到了碗里。
作者有话要说:
面试通过了然而被公司派去外地参加新员工入职培训了
24号才会回来
解散的比较晚而且只能用手机慢慢戳
对不起大家久等了!!
第二更我尽量
我尽量调整一下时间,把第二天的内容码好定时发给大家
第57章生了
岑行安真不愧为他小哭包的名号。
一顿饭从头吃到尾,岑行戈的表情从心疼到感伤再到麻木最后到抽搐,他甚至怀疑这小子吃的饭还有味儿吗,不会全是自己眼泪鼻涕的味道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岑行戈自己都被恶心到了。
“你哭什么?”
岑行安抽噎着,“太、太好吃了!”
岑行戈:“……”
碧荒没忍住笑了,“是祖母做的饭本身就十分美味。”
岑老夫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手上却不动声色将菜盘子往岑行安的方向推了推。
“喜欢你就多吃一点。”
眼见着岑行安嘴巴一瘪,瞧着像是又要哭出来的样子,岑行戈眼疾手快的夹着一大筷子肉就塞到他嘴里去。
岑行安酝酿到了一半的泪水一下子就被这一筷子肉给憋了回去,欲坠不坠的挂在睫毛上,在吐出来放声大哭,还是擦擦眼泪吃肉里面,岑行安默默的选择了把肉咽下去等会儿再哭。
他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岑老夫人慈爱的看着五年未曾见面的幼孙,心里充满了慈祥的柔情。
时间就在几人平淡温馨的相处中过去了,岑行戈没再说赶走岑行安的话,岑行安也……嗯……还是有在哭,但是收敛了很多了。
穿着锦袍华服的小少爷,和穿着粗布麻裳的岑行戈,两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最近却总是一起下田处理碧荒怀孕之后就不方便清理的田地,还一起跟着岑老夫人扛着弓箭棍子上山打猎,这神奇的一幕让村里的人很是津津乐道了许久。
当碧荒田里的土豆第一次端上了餐桌之后,这种美味又能饱腹的食物就成了钱家村家家户户必备的食物之一。
看着大着肚子还教他们如何种植这种作物的碧荒,钱家村的村民们又是感动又是愧疚,连连的对着碧荒感谢,再加上之前新稻种的事情,碧荒在他们眼里和下凡的神仙已经没两样了。
岑行安则是看着桌上的食物沉吟了许久,等下了餐桌去跟岑老夫人交谈过后,又在征求了碧荒的同意之后,叫着暗卫中的一人拿着一封信和沉甸甸的包裹快马加鞭的就赶往京城了。
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效忠与臣服的信号了。
“如果你现在就去追的话,还来得及。”岑老夫人走到沉默着看着京城方向的岑行戈身后。
岑行戈挑了挑眉,“可是我为什么要去追?”
“相公不会的。”碧荒在一边冷静的为岑行戈解释。
岑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他,“什么时候想清楚的?”
岑行戈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都要回去了,说这些没有任何的意义,况且——”他的话停了一瞬,才不自主的开口,“您从小就告诉过我,岑家人的存在是为了护佑百姓,守护大庆而来,有的时候个人的感情与仇恨在家国大义的面前,也算不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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