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
“别乱碰,等下让我不小心碰到了死了你就等着给我殉葬吧。”
方珏:???
气到爆炸,可是还不敢说话。
毕竟严陵是个断袖登徒子,可是她还是不希望他出事的,毕竟整个京城能和她势均力敌称得上对手让她看得起的也就严陵一个了。
要是没了,那日子多没趣。
她下意识的忽略了自己在听到严陵可能会死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陡然升起来的酸涩和难受,认真的看着在严陵打开包裹。
在众人严阵以待的目光下,严陵掀开了裹着黄石木的碎布,然后露出了藏在碎布下的——
又一层碎布。
众人:???
严陵沉默的抿了抿唇,再次掀开这层碎布,然后——
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严陵:……
“再拆一层?”方珏忍不住插嘴,“毕竟是危险品嘛,你就当是脱女人衣服,一层又一层,多有感觉。”
严陵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方珏干笑了一下,低下头小声嘟囔着,“我这不是怕你紧张吗?”
然后一抬头就对上了三双相似的看着她的眼睛,就像是在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一样。
方珏:她是谁她在哪里她都说了些什么?
最后是碧荒率先移开了视线,而此时的严陵面前已经摆了好几块花色各异的布料了,脸上的表情也由谨慎到诧异最后到麻木。
她不厚道的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把看似是从袖子里实际上是光点直接构成的一片绿色小叶子拿了出来,递给了严陵,“或许你需要这个。”
严陵停下了手里一层又一层剥“衣服”的动作,疑惑的接下了这一片叶子,“这是什么?”
“吃下去,这是黄石木的解药。”
严陵的手一下子就收紧了。
就连方珏都屏住了呼吸。
比起黄石木,更珍贵的是它的解药。
因为在碧荒出现之前的百余年里,根本就没有解药的存在!
就连现在,之所以前面对钱林所中的毒会是黄石木的否认,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想到黄石木还会有解药。
严陵看在手中就跟一片普通得不能更普通,完完全全就像是随手摘下的一片树叶一样的所谓解药,不禁在心里盘算着眼前人是戏耍他的可能性。
最后他看了一眼目光平静而包容的岑老夫人一眼,如果是老夫人的孙媳妇的话……
又怎么会戏耍他呢!
可如果是真的……
严陵的手有点抖,盯着手里的叶子半天还是下不了决心吃下去,干脆抬头直白的问碧荒:“这解药多吗?”
方珏皱了皱眉,她想站起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稳坐在座椅上不动了。
她知道严陵想要说些什么。
现在三日醉之毒肆虐,防不胜防,今上的位置来得毕竟不算光彩,打着为先帝报仇旗号行刺杀之事的人不胜枚举,若是能够将这解药献给今上,于国于民都是一件极好的大事。
碧荒看出来了他的犹豫,这个问题对于别人来说,可以算是无比的珍贵稀少,甚至碧荒也不能确定世间是否还有另外的黄石木存在,但是对于她来说,从黄石木化作木灵留在她身边之后,就算是应有尽有了。
她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还算是有一些,这叶子是黄石木的叶子,只能用作接触之前的预防,过了三个时辰效果消失也就无用了。”
严陵有些失望,这样的效果几近没有,毕竟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碰上黄石木,又如何浪费这片叶子去预防呢?
他忍不住想问,“那中毒的那位……”
“是我救的,却不是用这样的方法。”
严陵心下稍安,能够救人一次,就能够救人两次,知道有这样的一位神医存在,就仿佛多了一条后路。他还想再问什么,手里的叶子却被方珏一把抢去。
“啰啰嗦嗦的是不是男人,你不敢来我来!”说着就把叶片往嘴里一塞,嚼了两三下就咽了下去,然后一鼓作气的把包裹着黄石木的包裹给打开。
在严陵的无语凝噎下,方珏一层又一层的剥去这世间奇毒神秘的面纱之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不过是是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薄片。
岑行戈比对了一下剥开前和剥开后的大小对比,忍不住叹道,“这该是多怕死啊。”
岑老夫人横了他一眼,岑行戈求生欲十足的改口,“是我我也这样,毕竟安全第一。”
碧荒轻笑一声,岑行戈立马乖乖巧巧讨好的看向自家娘子,“娘子你说我说得对吗?”
向来对岑行戈都是极宠的碧荒当然是点头了,“相公说得极是。”
岑行戈满意了,喜滋滋的回看了岑老夫人一眼。
然而岑老夫人根本没看他,只紧张的看着方珏伸出手指小心的往这薄片上戳去。
“等等——”
方珏抬头看向打断她的严陵,有些疑惑,“怎么?”
“我觉得这事还是再谨慎些为好,已经能够确定这是那毒药,我们只需要带着回京述职便可。”
“怎么就确认了,我还没试试手感呢,看看是不是传说中的触之即死,而且人还没抓住,回京怎么给交代。”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严陵有些暴躁,他根本就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方珏以身试险去碰毒药,什么叫做还没试试是不是触之即死,那要是真的死了难道就自认倒霉吗?
“你才脑子有问题!”方珏顿时怒了,她就不该把这人从京城拉着一起,本想着严陵为人谨慎本事也不小,这件事这样重要他说不准也是个助力,可结果忙没帮上,还需忍着他对自己动手动脚,到现在还阻止她骂她,真真是不可理喻!
“总之这件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不要再管了,现在就跟我回京。”严陵说着,抓起桌上的碎布就准备包着黄石木片将方珏拉走。
“你做什么?!”方珏怒吼一声,严陵身形一滞。
趁着他愣住的时候方珏赶紧的将黄石木片从桌上捞起,“知道这多危险吗你就瞎碰,解药是我吃了而不是你吃了,不要命也被在我面前送死,我不想给你收尸!”
凶巴巴的方珏气不打一处来,被吼的人却是渐渐的回过味来然后笑了。
“你这是在担心我?”
方珏冷笑,“我只是不想回京之后被你严家人逼着去给你赔命。”
严陵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
“我去外面等你,收拾好了准备回京。”面无表情的落下这句话,严陵对着岑老夫人点点头就出去了。
独留下方珏捏着手里的黄石木片,将手心硌得生疼也不在意。
岑行戈看热闹似的瞧着这两人闹,还一边跟碧荒咬着耳朵,“你说这断袖能把这小公子追求上吗?也不知道捧着点哄着点,就这样凶下去,等着小公子娶了媳妇就缩角落里哭去吧。”
碧荒包容的侧过头看了看岑行戈,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别人的事情又与她何关呢。
这时方珏也压下了脾气,对着岑老夫人很是恭敬的告辞,岑老夫人点点头,却让方珏将严陵叫到了屋内说是有话要说,然后将其他几人全都给赶了出去。
岑行戈郁闷的跟在碧荒的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什么情况,祖母要说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就那黑面神,虎着脸吓谁呢。”
“这是祖母的事情,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
岑行戈眼巴巴的看着碧荒,“那娘子你也有吗?”
碧荒怔了一下,随后笑着摇摇头,“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岑行戈顿时眼睛一亮,“那我也是一样,娘子想知道的我都不会瞒着你。”
碧荒看着岑行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双眸,却是没有说,她的很多事情,又怎么会是现在的人能够想象得到的呢,想不到,自然也不会问,又和秘密有什么两样。
她的过去何止亿年,此世的人,又如何能够想象,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所发生过的一切。
以及未来还能够继续走下去多少年。
她和岑行戈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你又能陪着我走下去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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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认错
岑老夫人和严陵的谈话时间很短。
几乎是在岑行戈对着碧荒撒个娇的时间严陵就出来了。
出来后严陵也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方珏,把人看得毛骨悚然的就想往碧荒身后钻。
也不怪岑行戈和方珏都想拿碧荒当挡箭牌,实在是看似弱不禁风的碧荒身上总有股让人感到舒心的安全感,好似在她是身边什么也不用担心,她会包容宽慰你的一切。
然而方珏并没有躲成,因为碧荒的身边还有个随时奶狗变恶狼的岑行戈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所有敢于靠近碧荒的人。
她只能瘪瘪嘴,硬着头皮往回瞪严陵。
严陵朝她笑了一下,偏过头对着碧荒和岑行戈告别之后,没管方珏骂骂咧咧的挣扎,将人拖走离开了。
没了一对欢喜冤家的斗嘴,一时间岑行戈还有些不适应。
他望了望方珏和严陵离开的背影,“他们就这样走了?”
“不然你还想跟着他们回京城查案不成?”岑老夫人永远都站在怼孙子的前线,她从屋里走出来,慢悠悠的从岑行戈的身边走过,“要是想跟着去现在还追的上。”
“我跟去做什么?”岑行戈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外加一点警惕,“你别想骗我去京城!”
岑老夫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不会再劝你,你的路是自己,你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你要让碧荒跟着你受苦便在这山野待着,一切看你们夫妻。”
岑行戈恼怒不已,每次说到京城这个话题的时候就会让祖孙俩闹矛盾,在祖母一日日的劝说下他本来已经软化了不少,可是谁知有一天他下定了决心要回去了,结果一直劝着他回去的人却根本不准备挪窝,他气结:“除非您跟着我们走!”
“我老了,腿脚动弹不得,就不跟着你们年轻人凑热闹了。”岑老夫人说着锤了锤腿,“碧荒,你来扶着我一下。”
碧荒走过去扶着岑老夫人走到摇椅旁坐下,岑老夫人躺在摇椅上闭着眼喟叹了一声,“还是孙媳最贴心,不想某些臭小子就知道气我。”
碧荒抿了抿唇,没有接话,她转头看了一眼定在原地表情倔强的岑行戈,忽然蹲下身探向了岑老夫人的腿。
岑老夫人眼睫颤了颤,浑身紧绷,差一点就没忍住出手,她睁开眼,表情不适的看着碧荒,“怎么了?”
碧荒在岑老夫人的腿上从小腿一点点仔细的捏上去,一双眼睛沉默而安静的看着岑老夫人,直把对方看得浑身不适才淡然的开口。
“祖母,您的身体健康腿脚利索,听说您前些日子还去山里猎了只鹿回来请村人打了牙祭,我瞧着您就算是徒步走上京城都不算是难事。”
一向是噎别人的岑老夫人第一次被人噎着说不出话来。
一边傻站着的岑行戈像是受欺负之后终于找到了愿意为自己伸冤的人,一个健步就走到碧荒的身边猛点头,“说的太对了,祖母的身体分明好着,为什么不跟我们进京,一天到晚要赶我走,是嫌我拖油瓶麻烦吗?”
说着说着,他竟是有些委屈起来,低着头十分的沮丧。
碧荒揉了揉岑奶狗柔软的头发,“先听听祖母怎么说。”
岑行戈低着头让碧荒方便揉他头发,一边哼哼唧唧的嘟囔,“还能怎么样,还不就是想扔下我们两个拖油瓶,夕阳无限好,只是有油瓶。”说着他小心的觑了一眼岑老夫人,准备祖母表情一有不对就立马逃命。
然而岑老夫人只是翻了个身,给了他一个沉默而寂寥的背影。
岑行戈愣了一下,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了。
他知道他的调侃很是无理取闹而且不尊重这位养育了他这么多年的老人,可就像祖母盼着他能够回京去实现自己从小的愿望和抱负,他也希望自己能为敬爱的老人养老送终,而不是任由对方在这山野里孤独终老。
“祖母我错了,是我不对,是我乱说话,您不要生气。”
敢作敢当向来是岑行戈的优点之一,碧荒将手从他的头上放了下来,跟着他一起往岑老夫人的身边站着。
两个人的影子从背后落了下来,有一半在地上。
岑老夫人看着眼前一长一短,却都显得有些纤瘦的影子,默默的叹了口气。
她何尝不知道她和行戈之间永远无法调节的矛盾——因为他们都想着要为对方好。
可是那样的京城,她又如何能够回去?
庆玄帝是个好皇帝,上位的五年里励精图治,执政清明,整个大庆四海升平、国泰民安,谁不说他是一个好皇帝?
可是这个一个好皇帝,却是踩着她侄儿的尸骨上去的。
为了国家和百姓,她不仅不能为侄儿报仇,还要保证庆玄帝在那龙椅上坐得安稳,她交出了虎符,将跟着她几十年的军队交给了他,更重要的是,做了刽子手的,是她的亲儿子!
如此种种,百年后又如何去地下面对她可怜的侄儿。
她只能远离京城,远离过去的一切,听着野外的蝉鸣蛙声,闻着山林的清新木香,才能够在夜里睡得安稳,而不是在噩梦中挣扎不出。
“祖母我知道错了,要不您打我吧,狠狠的打,我这次绝对不跑。”岑行戈可怜巴巴的往岑老夫人是身边凑,轻轻的晃了晃岑老夫人侧身在上的肩膀。
“行了行了,再晃我这老骨头要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