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脸色黑沉的点头,问岑行戈,“这件事你怎么想?”
岑行戈不用考虑便答道:“既然钱芳和卫威伉俪情深,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分开的。”
里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可知目前我们所认为的一切,都不过是你娘子的一面之词罢了。”
对此岑行戈只是郑重无比的开口,“我相信她,也希望大人能够如相信我一般相信她,若是碧荒错了,我便一力承担,况且是非曲折,我相信大人和乡亲们不会看不清楚。”
“可现在钱芳是人证,事实怎么样还不是她一张嘴?”听到这里,李氏实在是忍不住插嘴了。
说是岑行戈一力承担,可最后兜着的百分百都会是他相公,老好人一辈子,偏偏总是喜欢黑着脸,也不知道有几个人能记着他的好。
里正瞪了她一眼,“妇道人家,知道些什么?!”
李氏不乐意了,“那行,我这就去给儿子写信,说你骂我。”
一听这话岑行戈就笑了,里正威严的表情也有些绷不住,他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什么给儿子写信,你识字吗?”
李氏缴了两下帕子,眼眶有些红了。
她就是不识字,所以没什么见识,可她说的话也都是出自内心对他的关心。
可他呢?说的这叫什么话!
一见李氏眼睛都红了,里正也有些急。
自己媳妇自己知道,有些小毛病,虚荣爱面子,对他和对儿子却是一心一意的好,今天被他在小辈面前下了面子,回头还不定怎么闹。
可他也是个好面子的,他不自在的扯了扯李氏的袖口,希望向来在外面顺着他的夫人能够给他个面子。
然而却被满心委屈的李氏一把甩开了。
里正:“……”
不过幸好的是岑行戈这时候知趣的告辞了。
岑行戈自告奋勇跟着押送卫威去县衙,却被里正拉着问他怎么处理钱芳,毕竟钱芳是钱家村的孩子,还是钱三爷留下的唯一的孩子,现在又可怜的没了孩子。
但是岑老夫人却觉得钱芳绝不无辜,给了里正试探的一招,于是便有了上面李氏对于钱芳的试探。
可惜的是,这个唯一能够摆脱卫家的机会被她亲手放弃了。
岑行戈离开的时候碧荒跟着岑老夫人说是学养鸡去了,之前因为碧荒救了钱林,林婶送来了一些,后来岑老夫人干脆就在林婶那里买了好些小鸡回家。
这些小鸡仔别看着小,却凶着呢,小尖嘴一叼就是一个洞,还很爱到处乱跑,仗着身子小身形灵敏难抓至极。
岑行戈十分的担心自己娘子会在这些小混蛋的手底下吃苦,画本里不都这样写吗,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妖怪在人间处处碰壁,最后心灰意冷之下就回去了。他可要杜绝任何娘子会受到委屈的可能性,于是从里正家出来之后就急匆匆的往屋里赶。
结果一推开门,就看到往常乱跑的小鸡仔们,在碧荒经过的时候还十分嚣张的大摇大摆慢慢走过,然后在懵逼之中被碧荒一手一只抓在手里,被关进了小笼子里。
岑行戈:“……”他怎么不知道这些嚣张的小东西变得这么蠢了。
他无语片刻,就听到碧荒带着惊喜的声音响起,“相公回来了。”
岑行戈心头一暖,脸上不自觉的就带上了笑,然后一进门兜头就是一根扫把递了过来。
岑行戈:?
“相公你回来的正好,鸡舍需要打扫一下。”
岑行戈:???
碧荒笑意盈盈,岑老夫人坐在摇椅上嗑瓜子,一边满意的点头,“我就知道碧荒是个有本事的,瞧瞧这些小毛球,抓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可比你强多了。”
说到后面她的音调陡然转低,“还在做什么,扫地去!”
岑行戈看看娘子眉目温柔的眼睛,再看看祖母横眉竖目的表情,瘪瘪嘴,结果扫把任劳任怨的去打扫鸡舍去了。
碧荒捉起鸡崽来确实是不费吹灰之力,或许比起人类,动物的感官更加的敏锐,对于它们来说,走过碧荒身边的时候,它们路过的不是一个会抓住它们的人,而是一棵不会动弹的树。
所以结果可想而知,当被树抓起来的时候这些小毛球都没反应过来。
等到岑行戈带着满身的味道从鸡舍里出来,碧荒和岑老夫人早就已经在桌旁坐好了,面前摆着的是热腾腾的米饭和菜肴。
然而一等他走过去,两双眼睛就同时看向了他。
祖母嫌弃他岑行戈不意外,毕竟他每天都处于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状态中,可他的亲亲娘子,温柔软糯的娘子的眼中,他为什么也看到了一丝的嫌弃???
岑行戈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怀疑人生的站在原地。
碧荒委婉的提醒他,“相公,今天累了一天了,可需要我为你烧水沐浴?”
不,不需要,不用了,不存在的。
岑行戈委屈,但岑行戈不说。
自己动手洗干净了自己的岑行戈带着一身的水汽委屈的坐到了碧荒的身边。
“相公你多吃点。”
岑行戈受宠若惊的端起碗接过了碧荒夹过来的菜,他居然有朝一日能从娘子的手机得到一口吃的?
人生圆满了。
什么委屈,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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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开花
不知道里正带过去的人是怎么和县令说的,总之第二天一早就有官差带着郎中过来了。
为首的人气质严肃沉稳,穿着一身捕快的红色官服,更显得身姿英挺。后面一个矮一些的脸庞精致,拎着一个巨大的医箱跟在后面,同样也是脸色肃然。
岑行戈有些惊讶,正准备说什么,就见前面那个对他点点头,跨步就进了里正家里,而后面那个之前一副纨绔富家公子的小少爷也挎着医箱进去了。
岑行戈顿了一下,没有跟进去,转身回了家。
回去的时候祖母不在,只剩下碧荒一个人在家里遛着小鸡崽玩,因为没有其他人,她就干脆让藤蔓出来,一片叶子卷一只细细小小的嫩爪子,带着往前遛。
岑行戈看了一会儿觉得好玩,蹲下去揉了揉小毛球黄色的小绒毛,结果他这刚一伸手,藤蔓带着其他的小毛球就都绕了过来,每一片叶子都想在他的身上蹭一蹭。
碧荒弯了弯唇角,“相公,小藤喜欢你呢。”
小藤?
岑行戈眉毛挑高,“它叫小藤?”
“是她,小藤是女孩子。”碧荒纠正,小藤羞涩的往碧荒的身后躲了躲,带着一堆小毛球七歪八扭的被拉了过去。
岑行戈沉默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这样一条藤蔓是怎么分别出性别的。
但是娘子说的肯定就是真的。
“所以说,这藤蔓原来不是娘子你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碧荒有些惊讶,“我不是站在你的面前吗?”
岑行戈解释,有些尴尬于自己这段时间来一直猜错了,“有些话本里不这样写吗,狐妖掉了一条尾巴就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只和她一样的小狐狸。”
“是这样吗?”碧荒歪了歪头,好奇的看着岑行戈,“还有呢?那只小狐狸是她的孩子吗?”
岑行戈瞬间就被问卡了壳,“这个……应该还算是她吧。”
“我不知晓那狐妖断尾化作的究竟是什么,不过我是我,小藤是小藤,都是我们各自独一无二的本体,就算有一日分株了,那也不会是我。”
碧荒的指尖温柔的抚过小藤的叶片,抬头看向岑行戈时眉眼温柔,“若是相公有一日见到与我一样的人,也希望相公不要认错人才是。”
“这当然不会!娘子在我心中是永远的独一无二,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娘子了。”岑行戈想也没想的开口,“娘子若不信的话,我可以发誓,或者是你们有什么咒的下给我。”
碧荒噗嗤一声笑了,“哪来的什么咒不咒的,我们要相信科学。”
科学是什么岑行戈不知道,他上前几步抱住碧荒,将头埋在碧荒的颈窝哼哼唧唧的不松手。
“反正我绝对不会认错娘子的。”
碧荒失笑,轻轻的摸着岑行戈的头发,“我相信你。”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相公,我始终忘了问你,你真的不介意吗,我毕竟是一个异类。”
“什么异类?!”岑行戈忽的瞪大了眼,“娘子,你这就说的不对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话听说过吗?你嫁给了我,那就是我岑家的人,岑碧荒这个名字还是你自己说的呢。你要再说什么异类这样的话,我就……我就……”
岑行戈眼珠子转了转,“那我就亲你了!”
碧荒轻笑一声,“那我先亲亲你。”
岑行戈一呆,微凉的唇落在他的唇上,软软的,他的心里一动,手伸到了碧荒的后颈轻轻摩挲着,就准备把人往自己的怀里一按。
然而碧荒忽然皱着眉推开了他。
“怎么了?”
碧荒抬头看着他,“钱芳说要见你。”
“见我?为什么?”岑行戈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然后摇头,“不去,管我屁事。”
还不如和娘子玩亲亲。
他凑过去,又被碧荒一根手指抵住了。
他彻底无奈了,他知道自家娘子的神通广大,只能停下来问她,“怎么了?”
“卫威和钱芳被抓起来了,她最后想要再见你一面。”碧荒这样说,眼里闪烁着岑行戈看不懂的光芒,让他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求生欲十足,“不见不见!”
“见我做什么,想道歉?没门!地还回去了,她跟我们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真的?”碧荒挑眉,“那她能这么多年对你念念不忘?”
“真的,比真金还真!什么对我念念不忘,我都不知道,莫名其妙的,拿着把随处捡的野花往我们屋里扔,我还嫌扫地麻烦呢。”岑行戈身体力行的表现了自己的求生欲,他走到碧荒的身后揽住她的腰,“娘子,我唯一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就是你了。”
碧荒抬头看着他。
“绝无虚言。”岑行戈郑重而认真,年轻的脸上满是对感情的真挚和专一。
碧荒忽然觉得心口再次痒了起来,让她忍不住捂住胸口往后退了一步。
岑行戈的表情顿时一变,急切的将人揽住了,“怎么了娘子?哪里不舒服吗?”
他看到碧荒捂着胸口,表情奇怪,只以为她是难受的,“胸口疼吗?娘子你等等,我去叫大夫,不知道有没有用,或者是道士?”
他将碧荒打横抱起,往床上一放,慌乱的就准备往外跑,一根藤蔓却忽然缠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往后拖,岑行戈一急,反手将藤蔓蓄力一扯——
“相公等等!”
岑行戈下意识松开手,差点被伤到的小藤在他手上抽了一记,没敢用力,只轻轻的表达了自己的愤怒就缩了回去。
岑行戈一点没注意到,一心朝着碧荒而去。
碧荒的手还是捂在胸口的位置,她眨眨眼,抬头看看岑行戈,又低头看看胸口位置,终于在岑行戈快要急死之前开了口。
“相公我没事。”
岑行戈迟疑的看着她,“可是……”
碧荒看着他,难得的有些羞涩的意味,“我好像是要开花了。”
“开花?”岑行戈愣住了,作为一个正常人,就算是知道自家娘子不是人类,也不会想到她的不舒服会是开花之类对于他有些奇怪的事情。
他忍不住问,“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吗?”
“身体影响,有一些吧。”碧荒有些不自在的说。
岑行戈有些急,“什么影响,会不舒服吗,还是其他什么?”
碧荒的眼里带了丝笑意,“影响的话,大概就是,我们能生孩子了。”
“生、生孩子?!”岑行戈彻底呆住了,像是一脑袋的烟花瞬间炸开来,炸得他整个人都懵住了。
生什么孩子??
他和娘子的孩子?一个有着娘子的美貌和他的英俊帅气集中体,会软软的叫他爹爹,叫娘子娘亲的孩子。
他忽然就手足无措起来,结结巴巴的开口,“什、什么时候生?我去跟祖母说一下,要买很多的东西才是。”
“相公……”
“对,还要把家里所有有棱角的地方都包起来,不能伤到他……”
“相公!”
岑行戈抬头看向他,猛然间眼里的喜意扑面而来,碧荒忽然就不准备告诉他,她现在也仅仅是个花苞而已,想要开花不知道能到什么时候,毕竟她之前几亿年的时间都没能长出一朵花苞,谁知道她开花会不会再等亿年以上呢。
看着岑行戈惊喜的模样,她忽然就有些后悔告诉他了。
她只能告诉自己,亿年的时间没能长出一朵花苞来,在相公的身边没多久就长了出来,或许没多久她就能开花了呢。
想到这里,她笑了起来,从床上站起来揽住站在床边的岑行戈的脖子,“相公你冷静一下,还没有孩子呢。”
“早晚的事情了,我觉得可以开始准备了,惊喜总是出乎意料的。”岑行戈说得十分的自信,他看着碧荒的肚子,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小生命已经在生长。
碧荒只能无奈的随他,看着他风风火火的冲出去,然后刚好和走过来的严陵撞了个正着。
“没事吧没事吧?”岑行戈尴尬的看着被他撞得倒退了好几步的严陵。
说起来这人还是他娘子的救命恩人了,当时没能留下联系方式上门感谢,这次再见到了,说什么也要感谢他们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