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当然,这并不代表着,会为在这村中出了大事本就繁忙的日子里不请自来而高兴。
“我说近日村中刚出了事这喜鹊今儿一大早就开始叫唤,还以为这畜生哪里出了毛病,却原来是岑家婶子来了,您快坐您快坐。”里正夫人张氏是出了名的长袖善舞,她将岑老夫人和碧荒迎了进去,一张脸上的笑容比花还盛。
“这是行戈刚娶的媳妇吧,瞧瞧这小模样俊的,天仙也差不离了,婶子好福气。”
好听的话谁不喜欢,哪怕是知道不过是客气的场面话,却也让岑老夫人脸上的表情更加柔和了起来,“哪里,都是他们自己的造化而已。”
却也是受下了好福气的夸赞一说。
相互寒暄一番之后,就该说到正事了。
“不知婶子今日来是有何事?”
“承业可在家中?”
岑老夫人所说的承业,自然是里正钱承业了,整个钱家村,大概也就五年前救过一村子人的岑老夫人能够直呼他的名姓了。
“在自然是在的,只是方才拿了我家小子寄的信回来,这不正在里间回信呢。”
张氏带着笑意的话里满是骄傲,这年代的女人,能够依靠的不过就丈夫与儿子,能够嫁给个识文断字的人,自己的儿子也考上了秀才,这是张氏足够骄傲的资本。
同时也是为了给岑老夫人提个醒,虽然说几年前曾有恩于他们,可现在有本事的人是他钱承业一家,而不是她一个孙子孙媳都靠不住的老人家。
若不是什么要紧事,大家都忙着找出路活命,就不要来烦他们了。
岑老夫人叹了一声,“承业倒是娶了个好媳妇。”
碧荒眉头微蹙,她其实并没有听懂这些对话里的机锋,但是她能够感觉得到张氏的心里并没有话里所说的那样欢迎她们。
她偏过头看向岑老夫人,岑老夫人头也没回,却伸手准确的拉住了她,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她听不懂,张氏却是听得懂的,她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强笑道:“婶子这是哪里的话?”
岑老夫人没有接她的话,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反抗的意味,“去叫承业出来吧,事关村里所有人的命运,这件事情你耽搁不起。”
张氏近乎勉强的笑了笑,“承业他现在真的不空……”
“谁说我不空?”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里正掀开帘子从里间走了出来,颇为不满的看了一眼张氏。
张氏心里一惊,却还是笑着朝里正迎了上去,“我这不是看儿子寄了信回来,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看你颇有些着急就不想打扰你吗?”
里正垂着眼看她,直看得张氏瑟缩了一下才收回视线,转头将目光投向了淡然站在门口的祖孙二人。
他的视线在岑老夫人身后站着的碧荒身上扫了一下,心里大概明白了这是谁之后就挪开了眼,对着老夫人的态度尊敬又郑重。
“岑婶,拙荆不懂事,还望您不要怪罪。”
岑老夫人摇摇头,“承业,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您请说。”
“碧荒,过来。”岑老夫人将碧荒拉到了前面,“这件事情就由我的孙媳妇告诉你吧。”
碧荒落落大方的走到岑老夫人的身边,对着里正微微颔首,“里正。”
里正这才正眼仔细瞧向这个姑娘。
正如张氏所夸奖的那样,碧荒的这身皮囊无疑是完美的,是一种毫无瑕疵的绝世之色。
别说在这穷乡僻壤,就是岑老夫人在京中曾见过的所谓的第一美人也没有这样的好颜色的。
除了容貌之外,碧荒更为突出的是那通身的气质,举止不凡,清尘脱俗,万事万物仿佛都不在眼里,又仿佛全入她眼底,行动间都好像冒着仙气。
里正在感叹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岑老夫人所说的正事,“不知姑娘可否告知一二?”
“叫姑娘便见外了,里正既是父母官又是长辈,叫我碧荒便是,此次前来,确实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前日村中草木之变碧荒也知得一二,谷出空壳虽是祸事,却也并非无解。”
里正的表情变了变,慎重了许多,“愿闻其详。”
“我曾在山中寻到一物,同为稻谷,却能在一年内长出两茬。”
“这怎么可能。”不等里正说话,张氏就忍不住开口。
这次的水稻之祸,他们家的为了整个村子的人,忙得头不点地的,虽然之前说他不空有推脱之意,可实际上里正这些天是真的一点也不轻松。
他们家是没有缺粮缺赋税的担忧,可她男人偏偏是个爱操心的。
为了能够使得村人在这场劫难里能够顺利度过,里正连夜里就去找了党长商议此事,看能否在邻村处借下一些稻谷足以交赋税便是,待来年收获了再多加一成还他便是,只是这饥荒之年刚过,每家每户都将粮食藏着掖着,任是谁也不肯与之相借。
里正只好另寻他法,给了在县中读书的儿子去了信,问能否在县中的米铺购买些稻谷来应对接下来要交的田税。
他是里正,自然要对他们这整个村子的人负责,要知道在发现田里稻子全是空壳的时候,当场就有几个承受不住要寻死觅活的。
他没了法子,只能给村民下了保证,告诉他们他定然会想出办法来解决。
为此,里正这两天几乎彻夜未眠,而作为里正夫人的张氏,为了给自家男人解忧,也很是愁了许多天,也想了很多办法,她自认比这村里的无知妇人要见识得多,却从未听过能长两茬的稻子。
对于这种不信任的质问,碧荒浑不在意,只微笑着反驳,“有时候自认为不可能,不过是自己的无知罢了。”
这几乎是打着张氏的脸说她没见识了!
被个小辈闹了个大红脸,张氏当场就想要反唇相讥闹将回去。
却在抬头的那一瞬看到了里正脸上沉思的表情。
她心里一凉,她家男人不会真把这小丫头片子的话听进去觉得她没见识了吧?!
她不高兴的瞪了一眼里正,却没想沉思中的男人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只能气冲冲的掀了帘子进了里间。
实际上里正并没有想这么多,他正在思考碧荒所说的能长两茬的稻子。
见里正并没有立马否定,碧荒趁势继续开口,“这稻子四月播种,七月便可收,八月之时再来一次茬种下去,十月就可收获,现在正好是八月,若是劝说大家种下这稻子,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
里正这时终于开口了,他也意识到碧荒说的这种稻子无疑是现阶段能够救民于水火的最佳方法。
应该说不仅仅是救了钱家村,更甚者说是改变了整个大庆也不为过。
一年产两期,那便是多了一倍的粮食!
在这一刻,里正想了很多,岑老夫人同样也想了很多。
若是这稻子果真能能推广……
军中的粮草也不会再缺,几乎是解决了行军之时的最为重要的粮草问题。
只是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碧荒所说的却有其物。
“你知道光凭你一人之言,口说无凭之下我是不可能让全村的人都去种这个稻子,若是稻子在十月无法丰收,抑或是死在了寒冬腊月,那么只会让经受过打击的村民彻底绝望。”
“所以我另外有一个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
“先说出来一观便知。”
于是碧荒就先是以租借的名义向村人借田,等到了十月收获之日再将收获的稻子以租钱的名义交予村人。
这个方法不可谓不好,里正眼中异彩涟涟,若不是还不能确定这稻的真假,怕是已经喊上一声救苦救难观世音了。
反正对于收了稻子的村人来说,这田在冬日里本就不可用,借便借了,还有租钱可拿,何乐而不为呢?
里正拍板定案:“这事可为!”
“只是这么多的田,你即便是拿了去,又如何能忙得过来?”
须知插秧这活,便是成年男子一天也只能种上一亩,更别说碧荒和岑老夫人两个弱女子了,至于岑行戈,那小子放荡不羁的模样可不像是个挽起裤腿在田里插秧的。
碧荒只是微笑着摇摇头,一脸的神秘莫测,“至于如何播种,便不用您担心了。您只需确保这些田能够让村人交予我们表示。”
里正表示没问题,正欲与碧荒再仔细探讨一下这新稻的问题,却见面前一直浅笑从容的碧荒倏忽变了脸色。
在他和岑老夫人都未能反应过来之时忽然就转头冲出了里正家里。
岑老夫人跟着往外一看,眼睛忽然睁大了几分,“那边的方向……”
“是后山。”
第18章出事
钱家村背靠着一座繁盛的大山。
基本上这座山就是村里的人用来砍树捡柴、打些野味改善生活、或者是挖些菌菇野菜的。
这座山没有名字,因为在钱家村的背后而被人称为后山,后来这个名字口口相传之后,县志上的记录也就成了钱家后山。
岑行戈拿着柴刀,百无聊赖的边走边瞎砍砍,途经之处留下了各种花花草草残缺的尸体。
他觉得他祖母有时候就是过于古板了一些,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可是年轻夫妻情感炽盛了一些又不是不能理解,把他打发上来砍柴,他这一天都见不到娘子了。
每次罚他就让他砍柴,他们家那柴火都能堆到下个月了,这次还是砍柴。
岑行戈撇了撇嘴,打定主意这次才不砍柴,他决定在这山里给娘子猎些有趣的或是好吃的回去。
这山里因为有恶虎食人的传言,村人多是在外山晃悠,是以那外山几乎都被村里的人给薅光了,他仗着一身的功夫,早在前些年刚到这里的时候就深入过山林里面。
那恶虎他也曾远远的瞧见过,柔软的皮毛看得他十分心动。
夏日快要过去了,严冬即将降临,娘子那单薄的身躯看得他很是担忧。
不如这一次,就猎一只猛虎回去,以虎皮给娘子做个披肩,定会十分的暖和!
岑行戈是个行动能力十分强大的人,几乎是在想到的一瞬间,脚下就已经开始往山林深处走了。
找到猛虎的过程十分顺利,制伏猛虎的手段也十分的干净利落。
几乎是在一人一虎打上照面的那一刻,岑行戈就已经脚下蓄力,只要猛虎一冲上来,他就有把握一脚踹上虎口之下,一冲一跃就能跳上它的背,夹杂了内力的拳头几下下去,任他山林之主也该去见阎王了。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厢岑行戈都在思考老虎的肉好不好吃了,这传说中凶狠无比的猛虎它却不按套路走!
在一人一虎对峙不到一刻,那猛虎竟是夹着尾巴拔腿便跑!
这一下岑行戈都愣住了。
该说该不愧是对危险的信号嗅觉灵和敏锐的野兽吗?
要猎的虎跑了怎么办?当然是追啊!
只是这山林野地毕竟是兽类的专场,岑行戈一时半会竟是没追上,等到前面的猛兽终于被他撩翻在地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已经深入林中太多了。
鲜少有人知道,穿过这片山林之后是什么,但是岑行戈知道。
那是一片让人望之生畏的陡峭悬崖,幽暗而深邃,散发着不详的冷意。
绵延不绝的葱郁树木成了这道天堑的最佳屏障和掩护,只有深入到此的人才能明白眼前的一切究竟有多震撼。
大地仿佛在此裂成了两半,再靠近些就能听到断崖下凛冽的风声呼啸着,岑行戈毫不怀疑,这人要是掉下去,不说摔死,这风都能刮下人几层皮。
但是这断崖如何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反正他的目标只是那一只有着暖和皮毛的虎。
他看到那虎头趴在两爪之间,背脊高高的拱起,随着他的靠近一步一步的往后缩。
岑行戈不禁皱起了眉头,那虎的身后便是那断崖,兽类最是趋利避害,寻常见着这高崖早就躲得远远的,更别说躲避至此了。
况且野兽凶猛,野性十足,却不想他看到的这只虎看到他别说与他斗一斗了,简直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他心中纳闷,有一瞬他甚至想自己威名赫赫连这野虎都能畏惧,下一刻就被自己的理智按了下去。
知晓事有蹊跷之后岑行戈也不由得万分小心起来,他打量着猛虎,看着看着,他突然明白了这虎一直躲避的因由了。
后腿微跛,定是受了伤,腹下微微凸起,竟是只怀了孕的母虎!
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母虎在料想到危险之际才会做出不符合常理的行为。
岑行戈看着母虎,心里为娘子做一件虎皮大氅的念头并未消去,只是他提着柴刀,抿着唇,却再无法对着她下手了。
岑行戈心里叹了一口气,柴刀“哐当”一下落在了地上。
母虎警惕的看着岑行戈,一点点的后退,最终消失在了茂林之中。
没了虎,岑行戈性质缺缺的弯腰捡起了柴刀,却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了深涧云雾缭绕间,一株晶莹剔透的兰花。
那花极美。
长在峭壁石缝中最为险峻的地方,一身通透的茎叶在光照下呈现出一种玉质的温润。
在看到这朵花的一瞬间,岑行戈就想到了碧荒。
也是如缥缈云雾间最为美妙清透的兰花,清润而干净,清冷孤高,像是一抹遥不可及的虚幻光影。
他想得到它。
他想永远拥有她。
岑行戈探头查看了那株花与此时他的距离,山崖陡峭,却也不是完全的没有任何支撑。
他若以柴刀嵌入石壁做支撑,以他的内力,到达兰花处也不是什么难事。
已经说到岑行戈是个行动能力很强的人了,但是还好他在冲动之余还保有几分理智。
他用柴刀嵌在地上,刀身上系着岑老夫人交给他的用来捆柴禾的布条,布条的另一头则是护在了他的腰间。
这株兰花在近距离的观察之后似乎更加的美丽了,对着人尽可能的展现出自己在空谷中不为人知的美好。
幽幽的花香袭入岑行戈的鼻中,淡雅的清香和碧荒身上的草木香味竟是那样的接近。
岑行戈脸上带出了笑,他有预感,这是最适合碧荒的礼物。
他伸出了手,然后在碰到兰花的那一刻身子猛然一震——
一股酥麻的感觉从指尖开始在极短的时间内蔓延到了全身,浑身僵硬且无力的他手脚不受控制的一松,整个人就要从崖壁上坠落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在岑行戈落下去的那一刹那,他头顶上方的树林里草木疯狂的动了起来,野草一根根的拔长,长到了前所未有的长度,然后和着一根根树藤齐齐的往山壁下面伸去!
树叶颤抖,从枝头纷纷落了下来,却没掉到地上,而是在空中凝滞旋转,然后,女子曼妙的身形在林中逐渐形容,一片片绿叶构成了她的身躯,绿色的光点飞舞着,白皙取代了萤绿,碧荒的身影陡然出现。
她袖子往前一挥,两条粗壮结实的树藤就跟在众多树藤野草的后面朝着往下落的岑行戈冲了过去。
然后——
碧荒悬空朝下一看,就看到了被布条掉在空中,然后野草织成了毯,在岑行戈的下方随时准备接他,树藤捆住了他的手脚,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屏障。
碧荒松了一口气,指挥着树藤将岑行戈拉了起来,此时的他已然昏迷,若不是她,只怕他在这峡谷之中掉下去也不会有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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