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而是这种念头他从很久以前便有。

他时常在想像他这样的人,究竟配做得了什么?

他本是残躯一具,理智与行为尚不能自控,本不该继承大统的,亦没有资格掌权。

他也始终都知道,自己的脾性并不怎么让人舒服,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惧他,怕他。

他也怕自己。

怕他这一身反噬,终会害了旁人。

他没有太大的本事,唯独一身修为自诩出类拔萃,却也仍是没能护住喜欢的人。

所以他究竟配什么呢?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窗外的日光逐渐西沉,又从夜幕转至天明。

闵韶分不清楚他究竟在反噬中度过了多少个时辰。

思绪纷乱混沌之间,又不禁想起了那日的烟火会。

那天结束以后,萧成简似是跟温玹说了什么,但他不知道萧成简到底说了多少,也不知温玹究竟听信到哪种程度,只是见那日温玹的反应,便知道他大概已经心里有了数

那时他本想着,既然如此,倒不妨破罐破摔也好。总归他与温玹走得近了,自然藏不住多久。

可这日突如其来的变故,到底让他又犹豫了。

若今后温玹都为此而对他避之不见,岂不是正遂了那个人的意,让他有了下手之机?

他又能有何办法把人护住

闵韶再度缓和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

彼时他体内的灼痛感仍在,但已然可以克制,屋内的一切陈置摆设,大都在他神志不大清明的情况下毁尽了,墙壁上隐约还有被灵流灼烧过的痕迹。

他揉了揉眉心,从殿里出去。

宫人在他进来之前便已经全都屏退了,殿外没有人候着,这三天之内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进来。

他面色疲惫至极,显得有些阴冷沉郁,身上的衣服皱了也来不及换去,唤了宫人来。

那宫人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便慌忙低下了头,不敢再抬眼了。闵韶几日未进水,嗓音有些发哑,只沉声问:东靖那位殿下如何了?

宫人磕磕绊绊的回答:据据说已经无事了,但还未醒过来。

闵韶本就极差的脸色又积起一丝燥郁,忍着昏沉的倦意,没多停留,径直赶去了温玹所在的广寒殿。

到了殿里时,里头正有七八位医师在里面守着,前前后后替床上的人忙活人是国君拼着性命给抱回来的,他们自然半点不敢懈怠。

闵韶一进来,便问道:他怎样了?

一位上了年纪的医师赶忙躬身,诚惶诚恐地答:启禀君上,性命已经无碍了,但一时半刻还醒不过来。

闵韶蹙了蹙眉。

臣等这几日已经竭尽所能,能用的方法都已经用过了,但东靖殿下失血过多,最深的那处伤口也离近心脉,能保住性命,便是全靠了君上救人及时,还有就是殿下自己修为深厚,否则,当真是神仙来了也难救。不过好在,人现在已无大事了。

顿了顿,医师又道:但还有一事,臣等实在无能为力东靖殿下昏迷得太沉了,臣等用了各种办法,但汤药始终喂不进去,本想准备药浴外用,但他身上的伤口太多,不宜浸泡,所以眼下,只能用愈疗之术暂以缓和,盼着东靖殿下自己早些醒来了。

闵韶闻言沉默了良久,半晌道:知道了。

医师正待起身,又听闵韶忽然道:去将汤药准备好,其他的不必管。

医师不敢多问,只低声答:是。

都下去吧。

医师闻言,不禁抬眼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君上不必让臣等给您看看吗?

那张脸此时沉得可怕,薄唇略白,眼底积了不少血丝,状态并不比床上的人好多少。况且,那天君上抱着人回来时的情景也有很多人看到了,那模样别提有多令人心惊肉跳,依旁人所见,君上和这位东靖殿下,那日断是去探了什么险境,才会纷纷落得如此凶险。

孤无事,下去。

是。

屋内一众人都躬着身退下了,偌大的殿内一时只剩了他们两人。

闵韶在床边坐下了,看着仍在昏睡中的温玹。那张静谧的脸庞有些苍白,唇瓣也因失血过多而失去了原本的润色,鼻翼平缓的翕动着,纤密的眼睫在眼下投落一小片暗影,安安静静躺在暖和的锦被里,露出一截白玉似的颈肩,隐约可见上面层层缠缚的绷带。

闵韶替他将被子往上盖了盖,眸色深暗低沉,声音很轻:谨央

他指腹轻轻摩挲过那玉润的脸颊,闭了闭眼,低倦沙哑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屋内烛火明亮,壁上的石刻散发着氤氲水波,闵韶没再说话,就静默的坐在这里陪他。

没过片刻,殿门忽然响了起来。

这次闵琰敲得很轻,问道:哥,我能进来吗?

殿内静了半晌,还是准许了他。

闵琰走进来,不难察觉到闵韶身上阴沉的气息,小心地看了看他哥的侧脸,轻声问:哥,你没事吧?

其实不必多说,他也能看出闵韶此刻的状况差极了,饶是闵琰与他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他如此阴郁疲惫的模样。

闵韶只是沉默地看着床上的人,没答话。

闵琰这几日一直忧心他的身体,一听说他离开了广阳殿便立即赶了过来,又不知该怎么劝,转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温玹,轻声安慰道:医师说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再过几日就会醒,哥,你就别担心了。

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闵琰并不清楚其中的曲折,只是在一旁坐下了,叹了口气,又道:哥这件事说到底也不是你的错,你担心他身上有伤,好心让他留在外面,他却偏要自己跑进去。归根结底,问题是出在他自己,东靖那边就算要怪,也怪不到咱们头上来,你又何必这么往心里去呢。何况你自己都这样了,哪还有精力在意他,还是早些回去

闵琰。闵韶嗓音中掩不住的倦意,却又十分阴沉的打断了他。

闵琰赶忙顿住,还以为他要训斥自己,却见闵韶抬起眸,眼底血丝隐隐可见,寒声道:东靖想要如何,根本不重要。你真的以为,他们会为了一个温玹而得罪虞阳?

闵琰似懂非懂,愣愣地看他,又看了眼床上的温玹,不解道:那,那你

不等他说出个所以然,闵韶已经重新将视线收了回去,若是无事,便出去吧。

有事。闵琰赶忙说着,将怀里那枚流鱼拿了出来,递过去,这个是你那天出来时飞来的,这几日我一直帮你收着的。

闵韶眉间微皱了皱。

那么快便飞了回来,怕是

gu903();他将流鱼接过来,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