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

闵韶点点头,冷淡道:很好,神机妙算,是我耽搁你了。

温玹没有作声。

闵韶声音冰冷,的确,此人是死是活,与我虞阳无关。但你当真以为,若是你昨晚得了手,事态发酵起来,不会牵涉到我虞阳?

他冷冷看着温玹,道:倘若晋北侯当真在我虞阳都城被杀,你不妨猜猜看,依照尧国国君的风格,他会开口向我虞阳索要多少补偿,或是提出什么无耻不合理的条件?

假若真是如此,你难道是想让我,替你东靖的安危买账么?闵韶嗓音沉冷的加重了我字,眸色冷漠的看着他。

温玹微顿了下,随即道:此事是我考虑不周。

知道便好。闵韶拂袖转过身去,无意再与他多说,眸色沉着视线看向远处的波光粼粼,冷声道,你走吧。

温玹眸子动了动,似乎欲言又止,但到底什么也没说,站在原地没动。

微风细细,帘幔叠荡。

闵韶站了半晌,身后却始终没有动静,忍不住蹙眉转过头来,你怎么还不走?

温玹不知是在犹豫什么,唇瓣微抿,纠结了片刻,竟然又在几案边坐下了。再抬起眸时,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又好像带着丝坦然的看着他:

我没有钱。

闵韶不禁愣了愣,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半晌,他才难以置信道:干什么?我放你回去,你难道还想找我讹钱?

温玹顿了下,解释道:不是。我是说,你花了一万两将我从万相楼里赎出来,虽然只是碰巧,但我也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让你人财两空吧?

闵韶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所以呢?

这笔钱我总归不能欠你的,要么给钱,要么留人。所以我现在就派人回去准备银子,一旦凑齐了就快马加鞭立刻送来。这段时间,我就、就只好先把人暂且押在你这儿了。温玹面上镇定,说的时候还是不慎结巴了下,忙咳了声掩饰过去。

闵韶静默良久。

他怎么也没料到,他怒气上头强行扣留下来的人,竟然不仅不跑还脑子傻了反倒往坑里钻。

他甚至都忍不住想问问了,东靖是风水不好,还是苛待你了?抑或者是他虞阳王宫里有什么值得欣赏,而在东靖又没有的东西?

闵韶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念想。

对了,今日关温玹的那座宫殿里,种了些海棠树。

正巧温玹喜欢海棠,而那几棵又品种特殊。

看来他得找个时间,命人将那些树拔了。

不过他当然知道,温玹不可能因为这么荒诞的原因留下,但也实在想不出更加有力的理由,于是目光幽深的看着他,道:你若是现在不走,等我反悔可就晚了。况且,你一夜未归,就不怕与你同行的萧成简心急?

温玹不禁一顿。

他知道闵韶很久以前就不太喜欢萧成简这个人,但不知为何又总是在他面前提起来,只好道:不会我那时没递信号给他,他过了时辰自会离开,而且昨日万相楼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定然也会告诉他的。

闵韶没再说什么,淡淡瞥了他一眼,很好,那你自便吧。

而后一拂袖,理也不理的走了。

温玹微吐出口气,玉白的脸皮不禁微烫。

其实他也没想好留在这里能做什么,只是脑子一热临时找个借口留了下来,甚至一时不知是该早点让人把赎金送来,还是再心怀侥幸的往后拖一拖。

但闵韶也是真的对他不闻不问,之后一连五日,始终没有出现过。

倒是闵琰这些天闲来无事,练过剑后就会绕到广寒殿来找他闲聊。

闵琰今年刚及弱冠,心眼也耿直,虽然常常自以为已经表达的十分委婉,意图却还是十分显然无非就是仍在好奇那日万相楼发生的事,想要旁敲侧击的探出点什么来。

温玹装聋作哑,假装不知情。

闵琰起初也不是没去找他哥问过,但他哥性子冷,嘴巴严,问来问去最后只问出那天是把人带回来了,安排在后宫的某一处院落,更多的便不许他再探听。

到了后边,闵琰见实在探不出话来,实在绷不住了,索性直白开口

你知道那个舞姬到底在哪吗?叫什么名字?长得好看吗?

温玹迟疑,你问我?

是啊,我哥说你那天见到了,叫我来问你。

温玹太阳穴一跳,这个闵应寒

他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道:他人在哪我不清楚,名字么他当场胡编乱造了一个,就叫水仙,长得还行。

但其实没人猜得到,舞姬本人就是他自己,名字也是他照着秦楼楚馆的风格瞎起的。

结果他就这么随口一说,闵琰却当真了。

于是从这天起,虞阳的后宫里至少是从传闻上就添进了这么一位名叫水仙的、长相还行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神秘男性舞姬,一时间还在宫内轰动不小,引起了宫人们的诸多揣测。

多年以来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虞阳后宫,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温玹挂上了一个徒有其表的花名。

实在难以想象,闵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这说来其实也不怪他温玹尴尬的想,分明是闵韶自己要把锅甩过来的。

等他再次见到闵韶时,是在第六日的晚上。

彼时月色如霜,闵韶正在广寒殿附近的六角亭里擦剑,温玹回来的时候必然要从这里经过,就像在刻意等他似的,想不遇见也难,便理所当然的上去打了招呼。

君上这么晚了还没睡?

温玹手负在背后,手指上拎了坛不知从哪蹭来的酒,深墨色的坛子摇摇晃晃的轻摆,一袭月华似的白袍拾级而上,走进亭子。

亭内没有宫人守着,只点了一盏莲花挂灯,烛光有些昏暗,闵韶眉弓深挺锋利,并未抬眸,只摆弄着膝上的长剑,问道:

你那一万两银子,打算凑到何年何月?

唔明日吧。温玹语气淡淡的回答,不知是真是假,眼尾纤长的桃花眸扫过他手里的剑。

那把剑已经跟在闵韶身边十余年之久了,剑身锋锐修长,剑面用焰色刻着繁复的咒纹,只要被灵力一催动,便会如飞朔流火一般,泛起躁动狂热的猩红。

温玹对它再熟悉不过,因为曾经无论是修炼也好,比试也好,抑或是在交锋之时,他都曾与这把剑交过手。

只不过,他记得这把剑现在还没有一个属于它的名字。

君上这剑,若是能配一只武魂灵智就好了。温玹突然随口道。

闵韶手上一顿,眸色幽深的抬眼看他。

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