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饿到你了吗??”林濮简直无语。
两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来,林濮给他盛了半碗,忽然想到什么,问道:“舒蒙,你会不会有某一刻,自己对这个场景无比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感觉?”
“有。”舒蒙道,“感觉自己和平行时空的自己重逢了。”
“……”林濮眨一眨眼,放下筷子,被他这说法弄得有点想笑,“舒老师该去当语文老师。”
“你怎么那么早回来。”舒蒙还是不依不饶问了一句。
林濮咬着一次性叉子,踌躇半晌道:“……许医生家里搜出了一个冰柜,里面有器官,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陈枝的。”
舒蒙一口面进嘴呛住,奋力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林濮抬手给他抽了两张纸,“慢点。”
等舒蒙咳完,林濮道:“舒蒙,我想跟你确认一件事,你记不记得我们俩在二楼看见一个铁门。我们确实看见了吧?”
林濮嘴唇微微发颤,双手比划了一下:“许医生当时坐在楼梯上,在对我们说起自己被关在里面的经历,有一个铁门,我们在外面,他在里面,对不对?”
舒蒙喝了口水,呛得双眼通红,林濮一直盯着他看着,表情又认真又严肃。直到舒蒙终于咳完,勉勉强强道:“……是啊,怎么了?”
林濮忽然松了口气,他靠到椅背上,浑身放松下来。
他真怕舒蒙回他一句“没有”。
第138章【一百三十八】泡澡
林濮用手搓了搓自己的双颊,舒出长长的一口气。
舒蒙用纸巾擦了擦嘴,拿着水杯喝了口:“为什么忽然问我这个问题?刚才如果我回答否的话……”
“我会疯。”林濮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用双手捂住嘴,低低喘着气,“真的。”
接着他双手拍到桌面上:“所以我刚才特别害怕你这么说。”
林濮说完跑去厨房,从冰箱里翻了一罐啤酒,他打开拉环仰天灌了一口,用手背蹭蹭嘴:“舒蒙,你说的对,我不该趟这趟浑水,这次是我错了。”
“许洛他知道这样我会承受什么吗?”林濮看着舒蒙,开始持续说道,“如果我的世界没有你,或者你也开始否定我,我已经开始不相信自己周围发生过的事情了。”
林濮焦虑道:“真的,才短短几天,我自认为我对自己的一切都掌控得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这次我也动摇了,我已经知道他们的厉害了。”
舒蒙可能没想到自己说的这句话,林濮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双眼通红,看来也不是被面或是啤酒呛着了。舒蒙开始意识到,自己不在的这几天,林濮他忙前忙后的钻入这个案子里,像个被放入轮盘的老鼠,努力寻找出口却完全没有出路的艰辛。
他曾几何时也理解这种感受,看着他的样子更担心起来。
“宝贝。”舒蒙已经看出他不对劲的状态,赶忙站起来,他走到林濮旁边,半倾下身子,双手捧着他的头,“林濮,你看看我,这里只有我。”
“……”林濮转眼看着他,双颊因为舒蒙用力,被推得嘟起了嘴。
“没事了,这里只有你和我,你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舒蒙心疼道,“怪我,一直没有好好地和你坐下来谈谈。”
林濮看着他:“我什么都不想,我现在就想zuo。”
“……”舒蒙被他这句话弄得愣了三秒钟,继而反应过来才笑起来,“你怎么回事啊馋猫,现在是在讨论这个问题吗?”
“我想zuo。”林濮认真道,“你躺着就行。”
……对于林濮来说,舒蒙就是现实。如果现在舒蒙不在他的面前,他多多少少都会走向一个偏离的轨道,舒蒙亦然。
这种感觉由来已久,并不是此时此刻才出现的想法。林濮在这几天的挣扎里意识到的不光是他对事对人的态度敏感,更多的是对这种病态的、让人不能理解的感情的思考。
换句话说,如果把乌溧换成是舒蒙呢?
林濮脑中的答案是,在他感觉许洛会做的他也会做。如果舒蒙有一天把他绑在家中不许他出门,把他当狗一样圈养起来,他能立刻从这种感情里逃脱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
连他都不敢肯定,甚至甘之若饴的事情,为什么要求许洛或是其他人去保持清醒?
……
“有的人……他就是这样。”
林濮有点迷茫地抬头,他正舒服地躺在舒蒙的怀抱里,当然还要时刻观察舒蒙不能落水的那只脚,他听见自己头顶上方传来的话。
“哪样?”林濮问,单手托着一汪水,看着水珠从自己骨架分明又纤细的手腕滑落下来。
“对施虐者的依赖和同情,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舒蒙说,“你一定听过吧。”
林濮没有说话,转身把脸靠在他的颈窝里,舒蒙的锁骨还膈得他脸颊有点疼。
“许医生还要特殊一点,他深知自己的疾病,更有可能刻意去回避那些点。”舒蒙双手打开放在浴缸两侧,把头发顺到脑后,“你知道么,许医生上午打过电话给我。”
“……什么。”林濮愣了一下。
“嗯。”舒蒙说,“他说之前他一直想拜托我的事,希望我能帮帮他。”
舒蒙低头看他:“他说,最后一次了,‘希望我们别救他’。”
林濮道:“……他到头来还是为了乌溧……但他为什么要让我也承受这些呢,因为……”
林濮一下恍然大悟,把手放回水中,喃喃道:“……因为乌溧就是这么对他的?日复一日地否定,给他制造幻觉,久而久之许医生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究竟哪些是自己曾经做的,哪些不是……他甚至可能会有一个或几个特定能给许医生制造恐惧的东西?……让许医生看见那些东西的时候,不自觉开始沉浸入对方构造的世界中。”
舒蒙从后面把他抱紧,感觉到林濮在自己怀里有些抖。
“他和乌溧分开,他是一个活在现实中健全完整的人,一个高薪、温柔、完美强大的心理医生。一旦乌溧在他的面前,他又会不自觉开始因为他的否认、贬低、对他产生过分的依赖,身心都被他控制和践踏。”林濮说,“……他想让我感同身受一下,让我知道他为什么和我说他逃不开的原因。”
舒蒙亲了亲他的后颈,叹了口气:“宝贝。”
“嗯。”林濮应了一声。
“虽然我觉得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真的没法感同身受。”舒蒙说,“我只会对你好,给你做好吃的,送你上下班,只和你S床……爱人就是爱人,没有这种约束,你也不要因为这件事有其他的顾虑。”
“我知道。”林濮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我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我的。”
“对,我是你的。”舒蒙说。
“我现在不是在想这个。”林濮道。
“你在想许医生的请求吗?”舒蒙说。
“差不多吧。”林濮道,“他这样子分明就是想自己顶罪了……那侧面说明,至少他有乌溧‘有罪’的证据吧?我想让他告诉我。”
“我不想看他这样。”林濮闭上眼,把半张脸埋在水里,一会又浮出水面,“法律不是被他们这么肆意玩弄的东西,不偏袒坏人,不冤枉好人,我还是希望他能走出来……否则太可惜了。”
“我也……嘶。”舒蒙刚要说话,倒吸了一口冷气。
林濮马上坐起来,把他脚扶着:“哎,差不多泡完了。”
“嗯。”舒蒙说,“老婆抱我起来。”
“???”林濮跨出浴缸,被他气笑道,“别撒娇,我抱不动你。”
“抱得动。”舒蒙还是坚持伸开手。
林濮无奈地扶着他,舒蒙顺手拿起浴巾把两个人裹住,问道:“晚上要出门吗?”
“嗯。”林濮道,“估计许洛被审着,我得去看看他。”
“林濮。”舒蒙用浴巾蹭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一遍遍地来回擦拭,“你如果觉得迷茫就低头看看手表,听听它的声音,只要指针在走,你就在现实。如果手表都让你不安,你就回家。”
他亲了亲林濮的嘴唇:“因为我总在家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花这么长几章来写这个简简单单的事情。(当然我写的很不好,废话很多)
因为确实是希望想大家能重视一个问题,你是社会中任何身份的人都未必能逃避这些隐形操控,包括我自己。大胆和你朋友家人求救,或是你感觉到朋友正在和你求救,一定要重视。
当然你也要知道,你是最棒的。
第139章【一百三十九】取保
晚上六点。
林濮洗了个澡,又和舒蒙聊了聊这几天的事,当然两个人还互动了一下,晚间的时候,林濮从家里出来赶往市局,感觉这春日里还分明有些燥热的夜晚,却非常的神清气爽。
他从地铁站下车,脑海中都是还都是案子。
跳脱出了那些纷乱的思绪,林濮发现自己的思路也逐渐清晰起来,他手不停摩挲着舒蒙送给他的手表,一边思考自己是不是太……yu求不满了。
怎么两个人谈个事滚shang床,推理就会开始有实质性进展?连发散思维都变得有理有据了。
林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耳尖已经悄悄红起来,脚下没有停顿,径直走入了街道。
把那些回味的思绪收起来,他重新想到了许洛身上。无论如何,就像他先前预想的一样,许洛可能只是想迂回地告诉他不要再和自己有瓜葛这件事。
他想起了那天自己最后和许洛的对话,他让许洛去看一看能否尝试联系陈枝的社交账号,当时许洛也答应了。
林濮觉得,至少之前许洛确确实实是把自己所有想说的话都毫无保留地说给他听了,但什么让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林濮设想了很多,虽然也不排除就是这么灵光一现,但他忽然想到有没有这样的一种可能性,许洛之前虽然笃定那可能是陈枝的尸体,却都是从乌溧口中得知的,他之后真的尊照了林濮和舒蒙的意见打开了自己很久不上的社交网站的主页,看见了一些关于乌溧的证据,或是一些其他的留言之后才改变的主意。
不是没有可能吧?
林濮重新打开手机,翻看着陈枝已经停更了的社交网站。他关注了许洛,但是许洛不知道这件事……几天里,林濮已经把陈枝的关注来来回回翻了个遍,他所有的兴趣爱好和朋友圈,林濮好像都已经掌握了。他可以确定的是,陈枝和许洛之间的微妙关系,可能连许洛自己都未必知道。
但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呢?
日本警方因为暂时不披露更多凶手的信息,让这件事陷入了一步死棋。但反而让林濮有些稍许的怀疑是不是另有隐情。
不见到许洛的话,这件事永远不会清楚。
……
乌溧被取保后,因为要面临随时的传唤,林濮给他在附近定了个酒店暂住。他把乌溧给接出警局后,恰好碰上余非出来拿外卖。
“林律师。”余非都顾不得和他多打招呼,匆匆忙忙在一堆外卖里找自己的那一份,边看了一眼乌溧,“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要带乌先生走。”林濮道,“送完他我还要回来一趟。”
“先别忙着走,过一两个小时吧,估计那边也审得差不多了。”余非拿起外卖,看了一眼乌溧,“他知道了吗?”
林濮也看了一眼乌溧,乌溧道:“知道什么?”
“陈枝的器官被找到了。”余非说,“回头我们可能还要和你有别的问话,做好随时被传唤的准备吧。”
等余非走后,乌溧和林濮走出了市局的大门,林濮指了指:“那边。”
乌溧在看守所待了几天,丝毫看不出什么变化。他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道:“许洛是今天被拘留的吗?”
“嗯。”林濮应了一声,“警察搜查的时候搜到了他家里有个冰柜,里面有余下的器官。”
林濮看了乌溧一眼:“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必要拐弯抹角。我就想问问你,这些器官之前都是在你家里吧?”
“林律师,你不能这么冤枉我。”乌溧说着继续独自向前走。
林濮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住:“冤枉没冤枉你,你自己不明白吗?!”
乌溧逆光站在路灯下,因为阴影,表情总有些诡异,他笑了笑抽回手臂,又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一个小店前,他对林濮摊开手。
“干什么?”林濮瞪着他。
“吃个甜筒。”乌溧说,“没钱,你请我。”
林濮简直无语。
他用手机扫码给乌溧买了一个,一个快接近一米九的平头男人,拿着一个粉色的雪糕在马路上边走边吃,林濮觉得这画面无比诡异,但又想想,这个在大街上逍遥地舔着冰淇淋的人和在警察局里还在被审问的许洛不同的处境,他就更加气不打一出来。
林濮冷着脸看他吃,吃完最后两口,他用纸巾细细地在擦拭自己的指尖。林濮终于开口问道:“吃完了吗?吃完我能说了吗?”
他不等乌溧回答,自己先道:“乌先生,虽然以下都是我的猜测,但为了之后为你辩护,我需要知道一些事实。”
乌溧沉下脸看他:“这辈子还没有人问我‘吃完了吗’这句话,我吃东西的时候你就得等着。”
林濮没有理他,自顾自道:“12月14日当晚,陈枝死亡,你委托运输公司混合一些鱼肉搬运他的尸体,当时说的是,尸体已经被切割分尸,但是为了方便运输你可以拜托运输公司再切割成了小块。”
乌溧舔了舔下唇:“嗯。”
“鱼肉和人体结构是根本不相同的东西。”林濮道,“你怎么说服对方这是鱼肉?”
“他们每天要肢解很多的冻肉冻鱼,根本不会在意。”乌溧说。
“是不会在意还是不敢在意?”林濮道。
乌溧说:“你什么意思?”
林濮道:“航线就那么几条,可能几个运输公司还要拼一艘船或是一架飞机来回。我对这行不熟悉,专门找人去问了问。你那天找的那个‘二哥’和你就是因为这个吧?”
乌溧道:“又说二哥了,哪个二哥?”
“你不用跟我狡辩。”林濮没有理会他,“这一行僧多粥少又暴利,和贩毒一样都是拿命的交易,我甚至相信,你现在不承认有这人的存在,明天就能让他真的不存在,对不对?”
乌溧看着他一会,忽然笑起来:“这话说的,你把我当什么了?林律师,你究竟是帮我辩护,还是非要给我定个罪?你笃定我也参与器官买卖,证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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