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余非和他们并排走着,“之前舒老师给局里传了信息,我们去后台搜查了一下,没有任何发现,剩下的那些咖啡蛋糕倒是还在,技术正在排查这些蛋糕咖啡里面有没有毒物……”
“这几天没别的发现吗?”舒蒙问。
“这海滩唯一的两个摄像头,一个在小卖铺那边,一个在路口。其他地方根本没有任何的摄像设备,而且哪个都没拍到舞台。”余非双手插腰,“经纪公司老总和队友收到传唤,都已经在中午到达市局了,这会还审着。”
“审得怎么样?”林濮问。
“老办法,没证据咬死不松口呗。”余非说。
“啧,费琮教的。”林濮啧道。
“都是间接证据和猜测,现在现场真的找不到直接证据。”余非说。
林濮想了想:”换个思路呢?从那个照片攻破?”
“暂时还没提及照片的事,可能还不想打草惊蛇。”余非说,“先找证据是关键。所以许队在那边发火呢……说你们俩这外人找证据一找一个准,我们找了这么多天什么都没发现。”
“让他承认一下自己和魏队的差距吧。”舒蒙笑道,“走,我们去看看”
进入了后台,能看见一条长长的走廊,上面每个门上人名都还没变。两端分别通往主舞台的两边,是个非常简单的长通道式后台,那些咖啡和蛋糕,就堆积在靠近走廊角落的一个小圆桌上。
几天来,没有人动过,码得整整齐齐。
“咖啡是后援会定的,检测出毒物的话,陆雯就逃不了干系。”林濮边走边道。
“她没必要。”舒蒙低声道,“这些咖啡的量足够后台的工作人员和艺人,在没有人的情况下她怎么保证想毒死的人喝的就是那一杯,除非她想毒死所有人。”
那这个案情的走向就成谜了……
远远就听见许逍在喊着发火,余非小步跑上去,和其他警察站在一起。
林濮跟在舒蒙后面,看舒蒙去找他,默默站在一边听着。
“快点快点快点,磨磨唧唧的,一会下雨了!”许逍道,“三点我要赶回市局,你们最好都给我赶紧!”
许逍看见了舒蒙,打量了他一下,接着落到了他身后林濮的身上。
“你们俩还真他妈的不离不弃。”许逍骂道,“来这里做什么?!”
“许队,好伤人啊。”舒蒙叹气道,“我和林律师取证的时候发现了重要证据,马上交给局里方便推动案情,你怎么还骂我们呢。”
“推动案情?”许逍道,“行啊,你推动个给我看看?”
第17章【十七】暴雨
舒蒙对着许逍,双手插在裤袋里,慢慢叙述了之前他们的猜测。
许逍虽然是个暴躁又擅长骂骂咧咧的急躁人,但真的进入到办案的程序,听舒蒙一点点分析的时候,从来认真听也不打断。
林濮等他们说的间隙,在后台走动了一下。
站在那些咖啡杯不远处,痕检人员正蹲着提取指纹和采样鞋印。
他看了一会,舒蒙走过来了,对他道:“后台人多杂乱,桌前踩的脚印更是没有办法确认。”
林濮看见许逍穿过走廊急着走,边走边回头喊:“今天把这后台掀得翻个个儿也要给我把那杯子找出来!我走了!”
“慢走慢走。”舒蒙嘀咕了两声。
“你们俩也帮忙找!”许逍远远喊道,“反正你们看起来很闲!”
“……”林濮叹了口气,“我们很闲?”
舒蒙耸耸肩膀:“就当早点下班。”
他在原地晃了两圈,看林濮:“我问你,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消除证据?”
“烧了。”林濮说,“纸做的藏起来拿出去烧了简直是毁尸灭迹的绝赞手段。”
“不光烧了,用化学试剂,或者水泡,再不济埋土地里都可以。”舒蒙闭上眼,“对方经纪公司拖延时间的目的不就是这些,所以我们必须换个思路。”
“带进来的东西藏在哪里。”舒蒙说,“怎么带进来的?还是这些问题,你看这些。”
舒蒙用手扶着门的两侧,指指上面的金属探测仪,还有摆放寄存演出用品的地方,所有现场的东西都还被摆放得很凌乱,但显然一动未动。
“后台什么都不让带入。”舒蒙说,“除了演出用品。”
“演出用品。”林濮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
他靠在墙上,双手合十抵靠住自己的嘴:“……到底哪里没有找到,哪里遗漏了。”
舒蒙说着拿出手套和鞋套,发给了林濮一个,“戴着。”
“嗯。”林濮点点头。
长廊的每一间休息室里,东西都还保存着原来的样子,林濮翻看了一些,始终没有头绪。
他穿过长廊,从舞台的另一侧出去。
之前一直从一侧进,一侧出,这侧还是第一次走。
从这侧门出去,可以看见舞台的楼梯,但与右侧不同的是,这里明显把观众区域放出了不少,让观众几乎可以靠着旁边的台阶。
林濮脱掉鞋套攥在手里,慢慢绕过去,从这个角度看了会舞台,低眼,用脚拨开了地上的横幅,啤酒瓶,各种乱七八糟的纸张和充气棒残骸,还有……咖啡杯。
和里面的咖啡杯一样的纸杯,被随处丢弃在海滩上面。其实第一次来就应该注意到,这些杯子就来自于海滩旁边唯一的连锁咖啡店。
这几百个里面,会不会有他们找寻的那个,他不知道。
脏乱的海滩无人维护,空气中还有丝腐败的味道。
他抬眼看了下,头顶只有密集的乌黑云层。
林濮重新回到后台走廊,舒蒙和余非正在他们的休息室内。室内是个狭小拥挤的地方,等林濮进入后,余非和舒蒙正在说话:“东西都没有动,除了些私人的手机钱包用品,吉他一类的乐器都在。”
“有检查过吗?”舒蒙问。
“检查过了,没有任何的痕迹。”余非说,“我们设想,凶手本应该戴了手套一类的东西掩盖指纹,演出过程中戴手套装饰是很常见的事情吧……但是可惜,我们查验视频,上场之后没有人戴过手套,其他的全部在后台。”
“手套有少吗?”舒蒙问。
“一个没少。”余非说,“除非主办又谎报。”
舒蒙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带着手套的手,拍了拍面前的椅子,显出无奈的样子。
“我们说不定想复杂了不是吗?”余非说,“就算不是激情杀人,是有预谋地杀人,但我们见惯了高智商犯罪,难免会陷入这样的怪圈……是我们太高估凶手了。”
“能想到伪装高坠毒杀的还不算预谋高智商犯罪,你们警察是不是对高智商这词儿有什么误解。”舒蒙吐槽道。
“你他妈自己办!”余非没好气道。
“息怒息怒。”舒蒙拍拍他靠过去,“我们这不想帮你么……”
林濮还没有放弃,他的目光顺着他舒蒙的手看过去,桌上除了一些纸巾杂物,在桌上看见了一个尚未干瘪的充气棒。
舒蒙戴着手套的手恰好摸过去,在还尚有一丝气的棒子上随手按了一下。
“等下。”林濮忽然说。
“嗯?”舒蒙和余非一起看向他。
林濮手放在充气棒上,道:“这是……演唱会的时候,他们会挥的那个吗?”
“是啊。”余非说。
“另一个呢,不是两个在一起才能打响的吗?”林濮说,“这东西是可以进入后台的吧?”
“可以啊,主办直接发的。”余非说。
“主办在哪里发的?”林濮问。
“在进入海滩的小卖铺那里。”
“就是第一个摄像头……”林濮说,“有看见可疑的人吗?!”
“没有。”余非说,“谁都可以拿。”
“谁都可以……”
林濮的脑中开始构筑出了整个海滩的样貌,咸湿的海风和闷热的空气,逐渐地,耳际开始有人声。
慢慢有他幻想的人一个个填满了观众区,大家挥动手中的汽水,啤酒,横幅,还有充气棒。
“砰砰”作响的充气棒,蒸发到半空中的声响,整个直接都在光的充斥和噪音之下,又瞬间归于平静,回到现实。
接着,脑中展开了一张舞台和后台以及观众区域的平面图来。
林濮拿起那根棒子,把那根充气棒的下方解开,气体就能从里面放出。他等气体完全放出后,把下方撕扯出一个口,他手指顶着充气棒的外部材质,捏了捏。
“好玩儿么。”舒蒙说,“我找个人吹起来给你玩,给你打call。”
“……打什么?”林濮莫名看他。
“好了,知道你不上网了。”舒蒙做双手投降状。
林濮把完全放气了的充气棒整个翻转过来。
“假如把士//的//宁晶体塞入充气棒的吹气口,和其他东西一起带入后台。”林濮说,“只要报备是演出用品,谁会在意一个充气棒?”
他说完。舒蒙和余非都愣了一下。
“可是吹气口是往里吹啊?”余非说,“吹气又不会吞食。”
“只要进了口腔就可以。”舒蒙说,“况且如果不进……放在咖啡杯上,就能让他再喝进去一次……”
“把充气棒割破,翻转之后直接把晶体涂抹在咖啡杯杯口,等对方喝完之后,割破的充气棒可以轻易缩小藏起来,藏在身上任何地方,抱住摁扁的咖啡杯,留不下指纹,也容易处理。”林濮说,“后门就直通海滩,旁边就是观众,现在海滩的垃圾还没处理,下台时候直接扔在海滩上,连同成千上万的垃圾一起,无论是咖啡杯还是吹管,根本不用等事件发生后,再带回放入到后台里,当然这是基于上舞台的人,如果凶手不需上舞台就更简单了,他只要走到左侧离观众近的地方随手丢弃就可以了,几天后这里就算不被垃圾场铲走,也会慢慢被沙子吞没或是冲走。”
屋内很沉默。
外面忽然一声闷雷。
“要下雨了……”林濮喊道,“要下雨了!证据可能在海滩上!我们必须现在出去找!”
“我去喊人!”余非说。
“走。”
林濮率先跑了出去。
其余的人跟着一起出去,他相信就在靠近舞台一侧到海滩上。
林濮蹲了下来,浑然不顾沙子弄脏裤脚和膝盖,凑近着看地上的事物。
“他扔不远。”林濮喊道,“只要是充气棒和咖啡纸杯!再注意破损充气棒。”
半晌,余非出来,拿了几个大袋子喊:“许队说了!把所有可疑的全部,全部装袋带回去,一个个化验!一个都不可以放过!”
早该这样了。
林濮叹了口气想。
虽然搜索面积不大,林濮却被迫切的心情弄得急躁,用手揪着领口透气。
他手撑着沙面,就看见手指边零星滴落了几滴水渍,接着,头顶倾倒一般开始下大雨。
这暴雨来得真不是时候。
他不得不抬起手挡了挡。
他捡起一个附近的纸杯,放入拿着的证物袋中,想站起来的时候,用手摸了把沙子。
他看见了被雨水已经打湿的沙面上一个黑色的充气棒残骸,他捏着他提起来,下面的叶片分开成了两半,接着,林濮看见了下面那根细细的吹起棒。
它插在沙子里,被这特殊的地形保存着。
林濮脑袋一嗡,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拨开沙子,赶忙把它塞入证物袋,接着,他欣喜地坐在地上喘了口气。
雨势已经很大,几乎已经淋湿了他头发,但他却恍然有种被雨浇得熄灭了的烦躁感。
正想着,头顶的雨停了。
“……坐着干什么?”舒蒙举着一把伞低眼看他。
林濮不想说话,只是微微喘气着,接着把自己的证物袋上举,难得露出一丝稚气表情,邀功似的举给舒蒙看。
舒蒙挑挑眉毛,显然也惊讶又开心,但还是道:“你找到了?你先站起来,你裤子都湿透了,一会怎么回去……”
“我站不起来了……”林濮胸口起伏,看着前方,“我好累……”
舒蒙举着伞蹲下去:“怎么?在撒娇吗?刚刚惹我生气,现在又和我撒什么娇。”
“……我没有。”林濮沉默半晌,又道,“对不起。”
“没必要对不起,我就是冲自己发发脾气。”舒蒙笑了笑,“我说你啊,你怎么整个人像被雨浇傻了。”
“……只是因为一想到这是开始,就有些疲惫。”林濮说。
舒蒙撑着伞蹲在他旁边,雨滴噼里啪啦打着伞面,这一小小的空间里,他能闻到舒蒙身上的气味,混合着雨像芬芳的青草,让人安心又心动。
“起来。”舒蒙对他伸出手。
林濮抓住他的手腕,站了起来。
林濮把证物袋交给了旁边是警方,他的裤子上沾满了污垢,白衬衫亦然,他蹭了蹭手臂上的污渍,道:“我现在只想回去洗个澡,睡一觉……”
“走吧,回去等消息。”舒蒙说,“你的战斗刚刚开始呢,林律师。”
第18章【十八】搬家
漫长的一天。
余非还要回局里继续参与审讯,林濮要等这个最后的结果。
舒蒙说的对,此刻对于他来说才是刚刚开始,他还要身披战袍进行最后一战。
晚间八点,浑身湿透的林濮还坚持回了一趟律所,想在律所加个班,路上联系了一趟陆雯,把目前的进度同她说了一下。
“我下午被传唤去了一趟市局。”陆雯说。
“你怎么不和我说?”林濮道,“这种事以后我都要在场。”
“只是提取了一些信息,询问了几句话。”陆雯说,“前后不到十分钟,我就没有特地叫你。你今天去主办那边了吗?他们态度是不是很恶劣。”
“啊……非常恶劣。”林濮说,“但他们提供了有效信息。”
“麻烦你了林律师。”陆雯道,“我非常需要那笔钱,谢谢您。”
林濮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林律?”王茹在门口敲了敲门,捧着资料进来道,“陆女士吗?”
“嗯。”林濮点点头。
王茹把资料放在林濮的桌上。
“陆女士总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王茹抱着手臂,靠在墙上道,“她很冷静,她自己说自己是劳德的粉丝,又是劳德的妻子,按照正常人思维她应该感情更深……难道她是没有泪腺吗?是我我都哭死了。但话虽如此,我好像并不觉得讨厌。”
“可能是凌驾爱情之上的崇拜,神死了,你会感到悲伤吗?”林濮拍拍自己胸口,“因为有些东西在你的心里是永生的。”
“嗯……”王茹点点头,“那我懂了。”
“只是个比喻。”林濮说,“我也不是心理学专业,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帮这位信徒要钱。”
王茹笑起来:“至少好消息接踵而至。”
她点点手中的资料:“现场咖啡和蛋糕检验结果,没有任何毒素。陆雯女士暂时排除了嫌疑。而在海滩找到的证物里,那根细细细细的吹气棒检验出了番//木//鳖碱……现在警方去调取监控,逐步排查有没有可疑的人买了咖啡和拿了主办发放的充气棒。”
林濮淡漠的脸上,微微舒展了表情:“嗯,整理好相关证据给我。”
gu903();“好。”王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