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窗帘挡住的晨光只漏进来一点,但恰好能将黎渊的脸照清楚。
四年过去,他的容貌没有丝毫变老的痕迹,此刻眉间微舒,周身散发的气息像是酿好的一壶醇酒,优雅成熟,又矜贵禁欲,只一眼便能使人心醉。
明粲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便见他蓦地睁开了眼。
一双墨黑的眸瞳似笑非笑看向她,愉悦的嗓音里带着初醒的沙哑:“早。”
被一下子抓包,明粲尴尬了几秒后,光明正大地又将视线投了回去,抬抬下巴,“早啊,感冒好点了没?”
“比昨天好很多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鼻音,挠得明粲心里痒痒的,她禁不住轻咳一声,随手推了他一把,“行了,快起床。”
她总觉得自己这两天的定力在持续下降,说不上为什么。
黎渊一动不动任由她推,纵容地勾了勾嘴角,“好。”
出了酒店,坐大巴一路来到博卡拉,明粲站在旷野之上,嘴里无意识哼着歌。
不远处黎渊正在和那边的工作人员交涉,明粲不知道内容,但也全权放手交给黎渊去办,自己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不一会儿,就有人开车来接他们,把他们带上了山。
明粲第一次体验这个,穿护具的时候不免有些兴奋。
直到滑翔伞穿好,她忽然听见了从后面传来的男声:“一会儿记得跑着出去。”
明粲表情一滞,回头,一眼就看清楚了身后的黎渊。
她在来前也是了解过相关资料的,此时疑惑直窜心头:“不应该是教练吗?”
黎渊神色自若,“我去和他们沟通过了,我有教练资格证。”
“噢……”明粲点点头,尾音还没落下,就感觉到了颊侧吹来一阵风。
她眼前一亮,当即向前跑了起来。
拉起伞,明粲只觉得脚下腾空,颊侧呼呼的风声更甚。
向下看便是山川湖景尽收眼前,她迎着风眨动双眼,满是惊喜。
过了会儿,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状,回头看向黎渊,“还能更刺激一点吗?”
黎渊稍一挑眉,明粲便猛地感受到了一股失重感。
滑翔伞在空中划着八字,明粲忍不住惊呼出声,眼中的兴奋更加浓重。
这时,纤腰忽被一双手覆上,明粲刚感觉到有点痒,便听黎渊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害怕吗?”
明粲摇摇头,拔高音量:“当——然——不——怕——!”
说完,她咯咯笑着,一双手覆上了黎渊的手背。
不过瞬间,她突然感觉到,手下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僵硬了些许。
明粲像是有所感应,悄悄地再次扭头,看向了黎渊。
她手还没收回去,依旧放在男人的双手之上,甚至悄悄与他十指相扣,不让他收回。
黎渊仍是一副从容的模样,两眼直视前方,心无旁骛般观察四周的情况。
倒真把教练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小心一点,”他动了动手指,轻声提醒。
……
明粲多观察了他两秒,蓦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隐秘地笑起来,揶揄着应了一声后,松手。
——她注意到了,这个男人面上虽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耳廓却悄悄泛起了红色。
并且随着她的目光,逐渐蔓延到了耳根。
心念一动,明粲低头,慢悠悠地抽出自拍杆,镜头对准自己的方向,将滑翔伞上的两人与身后的风景尽数投入了画面之中。
在按下拍摄键之前,她特地凑近黎渊一点,轻声说道——
“先生,你耳朵红了哦。”
感受到身后人身体的微僵,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在自己脸边比了个v字形,一边按下了快门。
十几分钟后,滑翔伞落地,由于太过刺激,明粲着地的双腿有些发软,解了装备后,整个人就挂在黎渊身上,懒洋洋的不撒手。
黎渊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神色淡淡,单手拖着明粲的腰,不让她掉下去。
滑翔伞公司负责将他们送回了酒店,明粲体验完想玩的项目后,就没了别的兴致。
又在这里过了一夜后,他们便启程回到了一桥之隔的樟木镇。
旅馆的房间他们来时没有退,照常入住。
当天明粲又带着黎渊在街道上逛了逛,最终提着一袋子啤酒回了旅馆。
由于明粲易醉,黎渊其实并不想让她碰酒。
但明粲无论如何也要买,说这都最后一天待在这里了,总得留个纪念。
黎渊拗不过她,只好陪在她身边,以防她醉后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
这会儿夕阳已沉,明粲关了房间的窗帘,又出去找楼下火锅店老板要了两个玻璃杯上来,一股脑把啤酒瓶堆在了地上。
她盘腿坐下,身下垫着黎渊的外套,眼前是装了半杯酒的玻璃杯。
电视里放着藏语版本的连续剧,让环境没有那么寂静。
黎渊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手里也握着一杯酒,垂眸看向她。
明粲举起杯子,和黎渊隔空碰杯:“来,祝贺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圆满落幕,干杯——!”
黎渊也举了举杯子,轻抿了一口杯中酒液,眼神却一直放在明粲身上。
明粲也知道自己酒量不行,买那么多酒也只是装装样子,实际没敢喝太多。
然而就算如此,一个酒瓶空掉以后,她眼神还是逐渐迷离起来。
敏锐地发现了明粲的变化,黎渊长腿一迈,迅速上前,把她面前的酒瓶收走,“不能再喝了。”
明粲动作似乎因为酒精的效果加深,显得滞缓了许多,她眨眨眼,像是开了慢动作一般,点了点头。
黎渊敛眉,收了酒瓶,攥着她腰把她放到了床上,一手握住她手腕,一手伸过去,取她手上的空玻璃杯。
一开始明粲还很听话的配合,直到杯子即将离开她掌心时,她皱了皱眉,倏地反手握住了黎渊的胳膊。
力气挺大,黎渊动了两下,没能挣开。
明粲歪歪头,眼中焦距变了变,在看清他的脸后,对他眯起一个绮丽的笑。
“先生。”她双臂转而环上黎渊脖颈,带着气音说,“抱我。”
……
黎渊下颌绷紧,把玻璃杯往最近的台面上放好,双手穿过她的腰际,小心地收紧。
“先生,”明粲身子动了动,又唤了他一声,踮脚往他怀里蹭,“抱我。”
黎渊薄唇紧紧抿起,似在隐忍。
半晌,他哑声:“明粲——”
“抱我。”明粲再一次重复,尾音拖长,阻止了黎渊接下来的话。
“……”黎渊默了默,换了个姿势,抱她更紧了些。
明粲像是还不满足,脚尖掂得更高。
她仰头,轻缓的呼吸洒在了黎渊脖颈的皮肤上。
“先生,吻我。”
!!
黎渊手指骤然收紧,用力到甚至能听见骨节传来的“咔咔”声。
他克制地侧头,想推开明粲:“明粲,你醉了。”
“我没有,”明粲摇摇头,直接在黎渊唇角落了个吻,“我很清醒。”
“你不清醒。”黎渊按住明粲发顶,安抚似的地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好了,睡吧。”
“今天不想睡觉。”明粲还是摇头,却松开了抱住黎渊的手,向后仰躺在了床上。
黎渊感觉怀中一空,暗暗松了口气。
却在下一秒,又听见明粲似是撒娇的声音响起。
“先生,要了我。”
他瞳孔一震,垂眸,刚好撞进了女孩儿含着笑的眼里。
她换了个姿势,跪坐在床上,散漫地斜倚着床头,声音放软,咬字很慢。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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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应该还有。
第34章不乖
黎渊静默两秒,抬手拿被子盖住了明粲。
他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睡觉,我就在旁边守着你。”
说完,他便拉过一边的凳子,坐下冷静。
翻到从明粲那里没收的烟,黎渊抽出一支,把窗户打开,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
他又怎么克制得住。
黎渊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致,要不是残存的理智时刻提醒他不能趁人之危,他也许会失去控制。
风中烟雾缭绕,黎渊一边掸着烟灰,一边注意着房内的动静。
他打算抽完这支烟,再去解决心里冒着的这团火。
却不想,烟才燃烧到一半,身后刚恢复寂静的室内,明粲突然又出了声。
“我都说了我没有醉,清醒着呢。”
这话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当真是毫无醉意。
黎渊愕然间,听见了明粲趿拉着拖鞋靠近的脚步声。
明粲眼底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分迷茫。
她捡起地上散着的外套,披在肩上,一步步靠近黎渊,不紧不慢地笑着说,“我哪儿能不知道我喝醉了会发酒疯,你觉得我真会允许自己陷入不受控制的状态?”
“买酒之前我就准备好了解酒糖,半杯而已,我醉的不会那么夸张。”
明粲漫不经心又走近一步,“说你纯情你还真挺纯情,牵个手耳朵都红透了,三十多岁的男人了,跟十几岁的小年轻一个样。”
她毫无顾忌地在黎渊的底线上来回踩着,为的就是绷断他最后一根弦。
果然,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黎渊一把掐灭了烟,转身定定地看向了她。
明粲帮他把剩下半截烟丢进烟灰缸,言笑晏晏,“所以,现在呢?都是成年人了,顾忌这么多做什么?”
“你真的愿意?”黎渊逼近她一步,兀地问。
明粲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松的“嗯哼”,说道,“套在装酒瓶的兜里,都准备好了。”
见黎渊无动于衷,她不满地踢了黎渊一脚,“我都主动成这样了,你怎么还墨迹呢?是不是不行啊——”
话音未落,她便感觉到肩膀上传来一阵大力,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天旋地转后,她已经被黎渊按在了床上。
黎渊看着她,展眉轻笑,不紧不慢地单手解开了上衣,优雅中透着令人心颤的危险气息。
他俯身,薄唇贴在了明粲细腻的颈侧。
“希望你不要后悔。”
翌日,清晨。
明粲睁眼时,阳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一室静谧。
昨晚喝的酒虽然没让她醉,但还是让她太阳穴有点发疼。
身侧冰凉一片,黎渊应该是已经离开很久了。
想起昨晚黎渊的表现,明粲默默翻了个白眼,浑身疲惫感更甚。
她揉着脑袋坐起,只觉一阵酸痛席卷全身。
被子从身上滑落,暴露在空气中的痕迹暧昧中透着诱惑
明粲拉起被子,揉了揉腰窝,扯过床头放好的内衣裤穿上。
其他衣服皱巴巴的没眼看,她蹙蹙眉,干脆套上了掉地上的黎渊的外套。
黎渊的外套很宽大,下摆长到她大腿中央,明粲寻思着自己只是去通知他一声自己醒了,没什么别的事,索性就这么打开了房间门。
这个时段,旅馆里其他住客都不在,明粲确认了一遍没人,便大大咧咧走到了旁边的门前。
她本想敲门,却发现一按门把手,木门就被推开了。
黎渊没上锁。
她于是将门开到一半,探头进去:“黎渊?”
黎渊背对着她坐在房间的椅子上,桌上笔记本电脑开着,显示屏被分割成许多小画面。
在开视频会议。
听见明粲的声音,他转头,当看清她的装束后,脸色忽地一沉。
他大步上前,将身上的西装外套系在她腰间,同时背对着室内,将摄像头的画面与明粲阻隔开来。
明粲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后退一步,却因双腿发软而有点站不住。
黎渊眼明手快扶好她,闷闷地笑道,“昨晚辛苦了。”
明粲羞愤咬牙,锤了一拳黎渊胸口:“你先回去开会吧,我在那边等你。”
黎渊没说话,低头仔细地望向她。
女孩儿的眼尾还带着昨晚激情的余韵,妩媚又勾人。
但她自己却毫无察觉,直直盯着他,让他根本无法抗拒。
黎渊手指收紧了片刻,又缓缓松开。
低头在明粲唇上落下一吻,他声音放柔:“你先回去等我,我很快就来。”
明粲点点头,贴心地帮他把门关好。
黎渊这才清了清嗓子,坐回桌前。
对面小方框里一个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这才佯装淡定地收回。
黎渊扫了一眼,像是无事发生般,继续开会。
会议正常进行,只是隔着一个屏幕,所有参与者都能隐隐约约感受的出来自家老板的愉悦。
结束前,不知是谁半开玩笑地来了句:“黎总,早生贵子?”
黎渊眼里一道笑意划过,面上不显:“借你吉言。”
对面纷纷露出了然的神情。
结束会议,黎渊收拾好自己房间里的东西,回到了明粲的房间。
明粲换了一身正常的衣服,刚好把东西都收拾好,坐在床边捶腿。
黎渊过来揽着他腰,又忍不住亲了亲她,“还累吗?”
明粲又是一个白眼回敬他:“不然呢?”
她没想到黎渊技术那么烂,一开始她除了疼还是疼,要不是后面好了些,她恨不得直接把黎渊丢出去。
思及此,明粲越想越气,把还想继续索吻的男人推开,“赶紧把剩下的弄好,准备走了——”
黎渊遗憾地收手,去把行李整合在一起。
而明粲则是轻松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原地,一段一段给付子瑶发语音。
“过段时间我就回京城了,要不要请我吃饭?”
“放心,给你带了礼物。”
“事情我回来给你解释……”
……
一旁的黎渊整理好行李后,站直身子,忽然出声:“我怎么觉得……”
“嗯?”明粲抬头,朝他投过去询问的目光。
“我怎么觉得,你只是馋我的身子。”
黎渊声音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让明粲差点手一抖,把手机摔地上。
她一扣手机屏幕,“你哪儿学的这些?”
“你当我山顶洞人?”黎渊挑眉,反问她。
明粲一噎,心虚地拿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