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都知道这是顾小将军,可跟她坐在一起的那几个大老爷们,就是被她这么娇滴滴的样子,弄得有些心猿意马来。这等天仙绝色,还真不是他们这种常年在边塞的人能见着的。比那马车里的王三姑娘还要灵动几分。
“青儿妹妹,你莫要怕,响马又不会天天盯着路口,过了山,就是北地儿了!”
“所以不会有事啊?”那姑娘的声音透着天真烂漫。她高兴地开始唱起了小调儿来,十八岁的妹妹想郎君之类,那些教坊之中,惹人遐思的靡靡之音。
唱了会儿,云清拿过水囊,伸出素白的小手,将水灌入喉中,水溢出了唇角,在太阳底下闪烁着晶莹,襟口之上脖子修长,襟口之下,胸部也颇有看头。咳咳,里面塞了点东西!
“哪儿来的小娘们,是想着哥哥我吗?”一队人马蹿了出来,为首的一个瘦长的男人直勾勾地看着她。
云清坐在板车上,假装躲在老李的身后,老李说:“山上老二,金刚猢狲!”
还真像一只猴,如今土匪都吃不饱饭吗?一个个瘦成这样?
云清伸出粉红色的小舌舔了舔嘴角,脸上挂着笑,娇笑道:“是啊!”
这山匪明知道,这个女人身边都是练家子,可这么好看的女人,这辈子都没见过,不能放过:“那敢情好!让爷好好疼疼!”
“那是当然!”话音还没落,云清从板车上抽出大刀,腾空劈出,直指这个金刚猢狲。
“臭娘们,知道老子是谁吗?”那猢狲急忙用手里的刀挡,兵器相碰之下火花迸出。金刚猢狲心里大惊,这哪是一般的娘们使得出的力量?
“猴子一只吗?”云清冷笑,老李看云清动手,早就已经冲了过去。
那金刚猢狲看清楚老李才叫:“曹家人?”
“算你识货!”云清的刀已经到了那猢狲的脚踝处,她的身法是出了名的灵巧和刁钻。这只猢狲也是出了名的路数多变,两人缠斗在一起。
“哪里来送死的?”这个声音响起,听那金刚猢狲大叫“大……”
后面一个字还没出来,云清的刀把那金刚猢狲的脑袋给砍了,那个瘦骨嶙峋的脑袋滚了几滚,停了下来,他的身体还在噗噗地冒血,抽出。
顾云清回头一瞥,看向马上那个独眼的男人,勾唇娇笑,扭过身去,眨了眨眼。
她站在金刚猢狲的边上,本该如修罗一般,让人生畏。偏生独眼龙抢了女人无数,就是没有见过这么狠辣的,还貌美如花,娇艳动人。他大笑:“这么狠辣的小娘们,老子喜欢!”
“别光说不练啊!下来一战如何?”云清脸上挂着笑,对着她招了招手。
独眼龙笑着说:“我赢了,回去陪我榻上大战三日?”
“输了,你把命给我?”
“赢了,我在床上把命交给你!”
“那可是你说的!”
“十几岁的一个小娘们,别到时候给老子干地满脸都是水!”
“是吗?别光说不练啊!”
那独眼龙下马来,云清摆好姿势,两人大刀相磕,顾云清年纪虽小,臂力却是异于常人,直接往下压:“今天,我要除了你这一害!”
那里来的女人,寒风吹过一股淡淡的幽香,让独眼龙确认眼前是个女的。可这个膂力太过于吓人,老李原来还担心小将军,却见她牢牢压制了那独眼龙。
“你做梦!”
刚说出做梦,云清已经放开了他,飞身跃起,手上的刀往下劈去,独眼龙堪堪避过,却还是被她的刀锋扫到。
独眼龙退后一步捂住伤口,这下真的发了狂似的冲过来,顾云清举刀迎过去,老李虽然自顾不暇,偶尔一瞥,心里实在诧异,这个长得就跟娘们一样的少年是怎么练出这么好的一身功夫的?
顾云清实在身形太快,独眼龙又不像顾云清的武艺是有家学渊源,渐渐地乱了章法,云清反手一刀,将独眼龙的头颅砍了下来。
大当家二当家被个女人所杀,那群山匪心已经涣散,云清带着人如切瓜砍菜一般收割。
一个山匪扑通往地上一跪:“姑奶奶饶命,小的,实在这个世道不能混口饭吃,无奈才上山做了土匪!我上有老下有小……”
被他这么一说,云清脑子里浮现卖妻卖子的场面,他说的也是实情,一个愣神,听见后面:“小将军,小心!”
那人手里射出一把飞镖,云清飞身避让,没有中到要害之处,肩胛骨上却受了一记,那人连跑带逃,云清拔出自己肩胛上的飞镖,反手射入那人背上,直接射穿那人的胸口。
老李过来扶住云清:“小将军,没事吧?”
“一点小事!走吧!回去接上三娘和孩子,我们回北地了!”云清替自己点了两下穴位。这么点小伤真算不得什么。
老李在那里叫道:“小将军实乃我平生难得一见的猛将。”
“那是你没有见过阿暨,他才叫厉害。”云清笑着说,“我的臂力没他好!这一年多,我跟他之间已经差了老大一截了!”
“曹家能出少将军这样的人物,也是天降大运啊!”
“阿暨悲天悯人!但愿他能结束乱世,天下乱太久了。”
“是啊!”老李将军跟两位小将军处下来,知道少将军的鸿鹄之志。
收拾了这帮子山匪,一行人从容地通过山谷,一日之后,进入了曹家的地界。一进入曹家的地界,完全就不同了,牛羊遍地,哪怕秋冬天气略有萧瑟,能见到人,能看到笑容。
找到了一个妇人,刚刚产子,让奶猫似的秦耀给吃了个饱。
总算到了驿站,可以躺下歇一歇脚。这两天头重脚轻,伤口火辣辣地疼。关上门拉开自己的肩头,发现已经红肿如馒头,摸上去热辣辣地刺疼。
想是这两日赶路,为了防着被人识别身份,她也没敢脱了衣衫好好地处理一下,这下子已经脓肿了。好在已经到了驿站,她去拿了药箱进来,准备了一壶开水,把匕首放在烛火上烫过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划开了伤口,伸手按下伤口外的皮肤,脓血流出,云清倒抽着气,疼地眼睛里泛起了泪花。
她趴在桌上,喘着气,一定要把脓血挤干净,咬牙也要上,她龇牙咧嘴,打算再伸手压上去,实在下不了手了。
外头笃笃笃的敲门声:“云清!云清!”
是王三娘的声音,云清立马把衣衫拉上,过去拉开了门:“三娘姐姐叫我?”
“我炖了点红枣桂圆汤,你喝一口,暖暖身体!”三娘看向云清,发现云清脸色是不正常的红,她放下汤羹,伸手贴上了云清的额头,叫:“云清你怎么烧地这般厉害。”
“我没事!”云清避开了她退后了一步。
三娘看见桌上的白布,匕首和药箱,问她:“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哪里伤着了?给我看看?”
“没事!”
云清被三娘抓住了胳膊一扯,刚刚挤过脓血的伤口扯痛,她嘶地抽气。
三娘松开了手,却见她肩头殷红一片:“怎么回事?”
云清站在那里,她若是靠自己,恐怕也很难包扎,现在三娘在这里,自己对她有救命之恩,而且这个救命之恩,还是拿自己的命冒险才换来的,她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人。
“姐姐,帮我!”云清说着将罩着的衣服脱下。
三娘知她受伤了,又见她脱衣服,虽然男女有别,可云清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再说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等等!那是什么?
却见脱掉衣衫的云清,胸前裹着厚厚的布:“姐姐,过来将我伤口上的腐肉切了,再用那开水帮我清洗,然后倒上金创药。”
“云……云……清!”三娘指着她胸前的布。
云清抬头:“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今日告诉姐姐了。我是女子!”
猜测被验证,三娘一下子无法置信,云清坐在那里:“姐姐,快来帮我!”
三娘过去抖抖索索地拿起匕首,将她已经化脓的伤口切大些,脓血再次涌出,再挤压了一次,才算弄了个干净。
一边替云清包扎一边问她:“你怎么会是个女子?”
“我若是顾家的姑娘,必然会被皇帝和……”云清将这里的缘故一一告知三娘,“姐姐,这是关乎我性命的秘密,我等于把命交给你了。终其一生,顾云清只能以男儿立于世间,求姐姐替我保守秘密。”
“这是什么话?你我之间,哪里用一个求字?几次三番,你救我性命,我的命都是你的!只是你当真要一辈子做男子?万一要是遇见了心仪之人呢?”
“姐姐想多了,就算我穿了女装,也是个奇奇怪怪的四不像。再说了做女人还要生儿育女,看了郑家姐姐,我就怕了!”
既然知道云清是女子,如今她身上又不方便,她端了水来,给她擦身体,边擦边说:“女子生育是个坎儿,看见郑家姐姐我也很怕!”
“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咱们身为女人呢?”
“所以我才不愿意做回女人……”
三娘替云清擦洗之后,云清额头上还滚烫,扶着她睡在床上,三娘说:“你睡吧!我陪着你!”
云清让了她半张床:“姐姐,一起睡!”
三娘见她这么说:“我先去擦洗一下,等下过来陪你?”
“嗯!”
三娘擦洗之后,进了云清的房间,钻进了云清的被子,在她看来不过是两个姑娘睡一个被窝,但是外人看来却是,未婚小夫妻,烈火干柴了。
脓血放掉了,整个人就轻松了。云清闭上眼睡得踏实,三娘看着云清侧着的睡颜,想想她活的那么肆意,自己却是要处处想着规矩。而且自己先和谢七郎有了婚约,又和云清定下白首之盟,后来和顾奎拜堂成亲。若是以后再嫁谢七……
翻来覆去地想,灵光一闪,觉得还不如跟了云清做一对虚凤假凰,一辈子定然自由自在!
作者:两个媳妇要凑一起了,谢七哥和阿暨要疯掉了!
第52章
清晨三娘醒来,伸手摸了摸云清的额头,不烫了。
听见三娘悉悉索索的声音,云清睁开了眼:“姐姐,什么时辰了?”
“早呢!你再睡会儿,今日又不赶路,刚刚烧退,我给你去做点粥喝。”三娘穿了衣衫出去,云清继续窝在被子里,闭上眼又是一觉。
再等她起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三娘过来帮她穿了衣衫,不让她动伤了的胳膊,替她围上腰带:“你扮男子,怎么就那么像?”
“我压根就没做过女子,从小被我外祖扔在家将身边摔打,一身皮肉早就糙得不行了。”
“才不是呢?你那一身粉肌玉肤跟嫩豆腐似的,哪里糙了!我这般精心养护,都没你的好!”
三娘拍了拍她,让她坐下,给她梳发,玉簪插在头上,看着铜镜中的云清:“小郎君端地是好相貌!”
“姐姐,莫不是真看上郎君我了?”云清与三娘调笑。
听她接话,三娘手搭在她的肩上:“云清,昨夜我想了一夜,既然你打算一辈子做男儿,不如我与你做了一对假夫妻过一生。”
“姐姐何出此言,谢七哥还在等着姐姐!”云清大惊之下,仰头看三娘。
“我先与七郎有婚约,又被那周后逼迫差点要嫁给那无赖,有你相护,与你文定,却又被你父亲强娶,又蒙你搭救。我若是嫁给七哥,他也得承受这世间的流言蜚语。”
“七哥谦谦君子,他也知姐姐是何等样人,他定然不会畏惧这等谣传。”云清劝她,“你何苦跟我来过这么一辈子?”
“什么叫何苦?我也怕生孩子,也怕去那高门大户,整日应付那一堆人,不如嫁了你,干干净净,婶子也是个爽快人,你与我名为夫妻,实为姐妹。等以后我假装有喜,抱个孤苦人家的娃儿充作你亲生子,还有谁人会怀疑你是个女儿家?”
听到这里,云清看她心志坚定,想想也是,做人媳妇有什么意思?尤其是阿娘,被蹉跎了一生。她点点头:“既然姐姐决定了,那我们就一起过吧!”
两人说开之后,云清从小也没个手帕交,三娘是把她当成自己妹妹看待,事事照顾于她,在旁人眼里则是小夫妻爬床之后,如胶似漆,不能分开。
再走了六七日,到了幽州,乃是曹家的大本营。幽州城外的十里长亭,谢彦翘首以盼。
顾云清锦袍白马与老李并排而走,眼见着谢彦风姿卓然地站在那里,她突然没有办法催马向前了,当初她信誓旦旦要照顾好三娘,如今三娘倒是来了,只是三娘已经成了她的娘子,是不是?
谢七郎见他们过来,往前迎过来叫:“云清!”
曹将军也跟着过来:“小鬼头,居然把独眼龙给收拾了,干得好!”
“伯伯过奖了!招数有些下作,胜之不武!”
“兵者诡道也!这也是投其所好!确实厉害!”曹将军夸奖她。
与曹将军寒暄过后,云清对着谢彦叫:“七哥!”
谢彦虽然在跟云清寒暄,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后面的马车,若是往日,顾云清定然先去扶着三娘下来,让他们见上一面,如今她们姊妹俩已经决定了从此假作夫妻。既然自己是三娘的郎君,自然不能让外男窥视自己的娘子。
从头到尾,谢彦看了又看,三娘却是连脸都没露,曹将军将云清安置在城内一所宅院之内,听说她路上救了女眷和婴孩,还让人给她找来了乳母。
谢彦回去越想越不舒服,顾云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傍晚三娘亲手做了两个小菜,两人一起对坐着要吃晚饭。听外面人来报:“郎君,谢郎君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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