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社会的螺丝钉啊，不是么？”林子茗没有紧张，只是把自己也放进去说了一下。

“所以……你的意思是，犬子可以进组，但是不能围绕着他来，得围绕着你来？”

“对！”林子茗毫不示弱地颔首，“片场就是我的地盘！所有都是我说了算！这点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更改！”

洪老爷子盯着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敛起来，气氛也逐渐凝滞。

林子茗丝毫不退让地看过去对视着。

半晌之后，洪老爷子忽然大声笑出来：“好！这点没问题！”

林子茗回以看不出尴尬的礼貌微笑。

差点以为自己可能要交代在这里。——有黑帮PTSD的林子茗心想。

不过林子茗这种性格的人，要让她改变拍电影的原则还不如把命给舍弃了。

反正又不是没有死过，谁怕谁啊。

洪老爷子没有为难人，毕竟那就不符合他的初衷了。

接下来的话题，他没有再说之前这个话题，甚至没有和林子茗商量细节，而是开始像个长辈一样唠家常。

“我们家笙笙很小的时候，他妈妈就去世了。当时我还在里头，也照顾不到他。那个时候呢，他就是跟着他舅舅和舅妈……他舅舅是摄影出身的，他就跟着在片场那边玩。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他喜欢上演戏的，看着那些演员在那里演着，他觉得好玩。”

“我其实私心里是不想去他演戏的，毕竟演员这个行当在我们那个时候，真的不是什么好行当。不过我出来之后也想得很开，因为我这个行当更加不是什么好行当。”洪老爷子说着，带着几分感慨，几分落寞，“我不知道那孩子后来想当演员是不是我小时候没在他身边陪着的缘故……我听说小林你也是从小和父母分别的，你当时又是怎么走上导演这条道路的？”

都调查过我了啊……林子茗一边想着，一边也像一个合格的小辈回答着：“我当时是学习压抑，然后自己脾气臭，不受老师待见所以也没多少人和我一起玩，当时就一个人看电视……我记得很清楚，我看的第一部电影是《野玫瑰》。很普通的富二代爱上了单纯有个性的贫家女的爱情故事。放完之后，特意有一段说了幕后怎么拍电影。我不向往爱情故事，我想成为讲故事的人。”

林子茗这边说得还是有所艺术加工过的。

她当时因为父母离异都不想要她的抚养权，而当时的班主任大嘴巴子在全班面前说了出来，并且把她的不爱说话归结到了父母离异这点上，导致其他同学都开始若有若无地孤立她。

再加上林子茗嘴巴毒是从小固有技能、还会顶撞老师，处境就更差了。

【难怪你父母都不要你。】——这是当时那位班主任留下的最大梦魇。

不过因为当时学校总体环境还行，直接的校园暴力或者老师体罚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个时候隔壁班因为体育老师有体罚直接全班把这事儿捅到报社、记者都过来调查了……所以林子茗倒也没有受到□□一类的。

只是单纯的被排挤和孤立而已。

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的孩子、或者说普通的孩子估计会要自我怀疑，认为是不是自己错了，陷入自我厌恶的情绪中了。

但是林子茗不，她只是觉得窝火，但是不知道怎么发泄。

直到她看到了那部电影的幕后制作，突然有了要自己拍电影的想法，然后就开始以进军电影界为目标。

虽然当时她的真实想法是我要把那群孤立我的同学和欺负我的老师的真实嘴脸拍下来、然后在CCTV6上播出让其他人都知道。

其实后来她也做到了。

上辈子她在三十岁那年拍了《我的孤岛》就是讲述校园冷暴力的，也的的确确在CCTV6上播出了。

虽然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在意了，但是真正小时候的野望达成的时候……她以为她会有目标达成的空虚，后来发现自己只觉得兴奋和爽。

那种完成了一个目标之后的畅快感，以及内心跃跃欲试、无法停息的躁动。

那个时候林子茗就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会耗在电影这个行业上，直到死亡的一刻。

……虽然现在证明是直到死亡都没停止就是了。

洪老爷子和林子茗唠嗑了大概有一个小时之后，他就站起来准备告辞了。

“老了老了。”洪老爷子感慨道，“放在以前年轻的时候，和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聊天我可是一天都不会累的……啊，小林啊，那这样子的话，我们家笙笙就拜托你了啊。”

林子茗听到这话，心神一定。

这就证明自己提出的要求这位是点头同意了……相比很快惊鸿娱乐那边会有人找自己接洽的。

其实总得来说，这一步自己还是赚了的。

林子茗爽快地点头：“好说！”她到时候一定会对这位太子爷骂得委婉一些！

既然合作达成，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融洽了起来。

林子茗送洪老爷子来到了车门口。

“啊，对了。”洪老爷子坐进车里，再合上车门前，还伸出手来示意暂停，郑重嘱咐道，“我们家笙笙才刚刚成年，还是个孩子，小林你注意点，片场里别让奇奇怪怪的女人搭上他了啊。”

这真是老父亲的担忧啊！——林子茗一边想着，一边爽快点头：“行！我会注意点！像个长辈一样照顾他！”

“这就好……”洪老爷子欣慰地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继续一脸忧虑地嘱咐道，“还有啊，我知道导演的私生活都有些乱的……这是艺术追求嘛，我懂的。林导你自己多谈几个男朋友无所谓，不可以对我们家笙笙下手啊。”

林子茗：“……我不会的。”

——这老爷子绝对对她、对艺术追求都有很大的误解！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体育老师体罚然后班级集体捅给报社记者是真事……因为就是我们初中隔壁班！当时我们班都在吃瓜，想着怎么那么能呢好佩服（X）

当然他们被班主任狠狠骂了（。）

后来报社还是被挡回去了，体育老师哭着向他们全班道歉，他们班级也好多人哭了原谅老师……之后再也没有体罚过了嗯。

第48章

洪元正和林子茗这次的见面之后的一周,惊鸿娱乐正式派人过来和林子茗签订了合同。

邵熙璟专门给她请了律师查看合同,然后自己还不放心地过来盯着。

那边给钱给的很大方,三亿之内随意调动,超过三亿的需要和出品人协商。

剧本方面的话，林子茗看中了两个剧本，还在斟酌。一个是叫做《长生殿》，从名字看也知道,是讲述杨贵妃的故事。一个是叫做《最是人间留不住》,是讲述一个民国刀马旦的故事。

就私心而言的话,林子茗更想要拍后面的那个剧本。无论是从本子的难度和深度、以及自我挑战上来说,都是后面这个更强。

不过想到惊鸿娱乐的目的……那他们应该是更加倾向于《长生殿》的。

因为《长生殿》里,男二是寿王李瑁。这个肯定就不根据历史来,将男二塑造地深情又悲惨，戏份也很多。

而《最是人间留不住》里,男二是年轻的军阀之子。虽然人设也不错……但是这个故事是带着点百合感的……重点是女一和女二的纠葛,男二戏份比较少、人也比较边缘化。

就不知道洪景笙自己更想要哪个了。

当然,无论洪景笙选择了哪个,林子茗都会说服他选择第二个的。

虽然片场里总体还是林子茗本人说了算,但是毕竟她是被重金聘请来的……重点还是洪景笙本人。

别看洪元正说得很轻巧,如果洪景笙不满意的话估计惊鸿娱乐会分分钟毁约。

当然毁约一定也会给足钱的,所以真的毁约了林子茗也挺乐意。

在林子茗挑好剧本之后,洪景笙也来了。

对方今年刚满十八周岁，个子不算高，也就一米七六的样子。长相是偏精致俊美类型的,有些男生女相。不说话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自带几分忧郁。

说实在的，这种脸的类型去演偶像剧的男二一定很吃香。

而洪元正给自己儿子安排电影班子……也是为了让儿子一开始起点就高吧。

不过林子茗看到洪景笙的第一想法是——这个孩子一定是长得更像妈妈。

林子茗招呼这孩子入座之后，第一句话就是：“笙笙啊……”

“……笙笙？”洪景笙脸上露出了带着几分困惑、几分茫然、以及几分不可置信的表情。

“啊，抱歉，你父亲那么称呼你，听多了就顺口了。”林子茗看出对方的抗拒，立马改了口，“废话和客套话我也不多说，我挑出来了这两个本子，你可以看看你更喜欢哪个。”

“好的。”洪景笙接过本子，有些心不在焉地翻了几页后，迟疑着问道，“林导，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林子茗态度甚为和蔼地回应道：“你说，几个问题都可以。”

洪景笙犹豫了几秒，捧着剧本，小心翼翼地问道：“其实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应该不可能变成我的小妈吧？”

“……”林子茗内心剧烈波动，脸上很是平静，“你爸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敢为老不尊有这种想法，我就敢打爆他的头。”

这对父子是怎么回事？！我片场绝对要不留情面地骂人了！——林子茗忍不住想。

之前就密切关注这一次事件的弹幕观众此刻发出了快活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林导让你浪！看看，现在被父子俩都防着了！】

【哈哈哈哈哈林导风评被害！】

【胡说什么呢！林导还有风评这种东西么！】

【想一想，父子情深齐思源、如兄如弟邵熙璟、同仇敌忾邵熙珩……算下来也就一个艾伦小哥还勉强有些暧昧吧。林导真惨，明明一个都没把到却要风评被害。】

【等等为什么邵大哥是同仇敌忾？】

【因为一起骂过潘琪睿？】

【小潘实惨，女友的心不在他身上、投了钱还要被导演骂。】

【你们把邹远放哪里去了！】

【邹影帝已经是过去式了，不必再提。】

【胡说，应该是邹影帝根本还没有到正式出场的时候吧？林导拍片子还没用到他呢！】

【先出必输，所以我觉得邹影帝的胜率还是很高的！】

【你们是不是遗漏了重点……邹影帝对我们主播什么看法还是个迷呢！】

【？？？你们是不是太健忘了！邹影帝是一个表示对我们主播有好感想要谈恋爱的人呢啊！】

【……】

【草……等等……】

【草，我真的忘了。】

【我宛若一个刚刚追直播的新人……】

【是啊，邵憨憨只爱林导的才华、邵大哥只爱林导能赚钱、艾伦小哥想从林导这里学当导演、小齐从林导这里找寻父爱……只有邹影帝，出淤泥而不染，单纯的喜欢林导这个人。】

【天哪，邹影帝也太惨了……】

【说起来邹影帝是在拍片吧？不知道他有没有看那一期《恋爱进行时》……】

【都怪主播不给我们看综艺节目，我们都不知道节目组剪成啥样了。】

【如果原模原样剪辑的话……我敢打包票，邹远看完就可以把林导列为渣女拒绝来往户了。】

而此时，弹幕观众心心念念的邹远……正在片场好好拍戏。

他的确看到了那期恋爱综艺节目，而且节目组导演大概是无奈之下决定彻底放飞了，把有爆点的地方不管好坏都剪了进去。

所以就变成了……最开始是齐思源和林子茗的欢乐父子游，这一块后期也很机智地直接贴上“爸爸去哪儿”的字样。

虽然如此，但毕竟还是恋爱节目，节目组贴心地把父子感太重的地方剪掉，就留下两人相处比较和谐的场景。

这样子好歹看起来不那么父子了，像姐弟。

还是相差十岁以上的那种。

看到这里的时候，邹远是内心没有什么波动还在笑的。

平心而论，他还是挺喜欢齐思源这个后辈的，因为简单直率，还搞笑。业务能力也强，为人十分努力。

甚至于他对林子茗和齐思源上这个恋爱综艺节目都没有多少意外——毕竟看着播出时间，是《千面镇》上映有了一段时间、需要有点爆点来刺激票房增长了……这种招数很常见。

然后就到了关键的时刻——艾伦·汉普顿和郑淑出场，然后艾伦·汉普顿和林子茗一见面就勾搭上了，无视自己的恋爱对象狼狈为奸……不是，携手相谈甚欢去了。

更绝的是，节目组还特意把工作人员上前告知只是两组情侣的约会地点一致、恋爱对象没变的时候……艾伦震惊的神情和林子茗遗憾的表情那一瞬间同框定格。一个睁大眼睛，表情仿佛在说“你莫不是在骗我吧”；一个闭上眼睛皱着眉头，似乎在说“我就知道这个鬼尿性”……这一组甚至在节目播出之后变成了情侣头像被用了起来。

然后就是这一期的结束，后续要到下一期才播出。

邹远直接关掉不想看了，甚至开始生闷气。

这个状态还被他带到了拍摄过程中，但是因为刚好他所演的那个角色戏份到了后期发现主角和自己作对、事情脱离掌控之后的生闷气模式，他不但没有被导演说还被夸奖了。

不知怎么的，邹远感觉更加气闷了。

gu903();虽然他有意避开，但是后来他还是去打开了下期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