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2 / 2)

功德簿星海 与沫 2407 字 2023-09-07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

这些原始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要说塞米利安出生的兰蒂亚帝国这个就算是在银河系中也算是超级势力的强大国家,即便是偌大的星际联盟,即便是钟吾星这种落后的地方,也找不出这样原始到几乎看不到文明痕迹的种族。

塞米利安推开山洞口围着的原始人,几步冲了出去。

山洞外,绿草如茵,却遍布着牲畜的粪便。

二三十个只围着兽皮甚至什么也没穿的原始人,转过头来,好奇地对着他指指点点,嘴里发出他听不懂的怪异音节。

远处,树木如海,苍茫而古老,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动物在树林之间若隐若现,甚至还可以看到几只身躯庞大如小山的野兽缓缓地从森林中走过,偶尔有一只仰头叫了一声,如同吹响了悠长嘹亮的号角。

没有一株植物是他熟悉的。

没有一种动物是他认识的。

塞米利安缓缓抬起头,天空的颜色微微偏黄,即便是在正午炽热的阳光下,也能看到遥远天际悬浮着三颗巨大的卫星,甚至能隐约看到上面因为地势起伏而形成的阴影。

这不是他见过的、或者知道的任何一颗行星。

这里不是星际联盟,应该是黑暗星域,是科技和文明的光芒都还没有照耀到的阴影之处。

不,想想钟吾星吧!这里甚至都可能不是银河系!而是星系与星系之间某个孤悬在外的小恒星系。

塞米利安绝望地想。

忽然,他开始沿着山坡疯狂地跑,边跑边大喊道:容远,你给我出来!

你出来!

你特么地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把我送回去!你这混蛋!

我要回去!

你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塞米利安刚开始冲出去的时候,周围的原始人还紧张了一下。但等看到他只是在山坡上乱跑乱叫以后,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指指脑袋,摆摆手,眼中流露出怜悯的神色。

然而塞米利安根本不在乎那些原始人怎么看他,在他的眼中这些人跟野生动物差不多,都是没有智慧也无法交流的野蛮生物。来自高等级文明的傲慢早就已经融入他的骨血,因此人类做什么事,需要考虑周围蚂蚁的看法吗?

然而,不管他怎么声嘶力竭的喊叫、诅咒、辱骂、威胁、哀求,始终都得不到一丝半点的回应。一直到夜晚降临,冰凉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裤子,一直奔跑的双腿也因为酸痛无力而跪倒在地上,塞米利安终于清醒地、绝望地认识到

容远不会回应他了!

或许那个人把他扔下以后就返回钟吾星了,只把他永远地流放在这片原始苍莽的土地,以作为对他曾经所作所为的惩罚。

塞米利安现在已经懒得去思考这种轻而易举跨越以光年为单位的空间距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能力,他精疲力尽地跪在地上,嘶哑的嗓音竭尽全力地喊道:

啊啊啊啊啊

几个原始人中的成年男人拿着武器远远地跟在后面保护他,即使双方语言不通,但他们也能感受到那名奇怪年轻人身上散发的孤独和绝望,看着他的眼中除了戒备,便是直白的怜悯和关切。

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山坡上,草叶低伏,隐藏在其中的昆虫发出高高低低的鸣叫声。

晨曦的第一缕光穿透黑暗照射而来,在几人的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交融在一起,仿佛要延伸到世界的尽头。

金色的阳光既不阴冷也不炽烈,微风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柔和地卷着蝴蝶在空中舞动,一棵大树尽情地舒展着枝叶,树下斑斓的光点和阴影交错游移。

这是再好不过的睡懒觉的天气。黑发青年躺在树下,浑身放松,酣然入睡。在他胸膛上,一只拳头大的小人侧着脸四肢摊开趴在靠近心脏的地方,像是也睡得十分安然。

这时,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嘶哑悲切的哭声,如同初学者在拉一把音质低劣的二胡。那难听的哭声并不剧烈,却仿佛浸满了人世间所有的悲苦,苦得让听到的人也觉得眼里嘴里都满是苦味。

睡在树下的黑发青年眉头跳了跳,忍耐片刻,豁然睁开了眼睛,俊美而年轻的脸上全是不满!

趴在他身上的小不点早就已经坐了起来,侧耳倾听片刻,道:那个,容远

别说,我不听!容远没好气地说:世上悲惨的人多了,就算是圣母之光普照天下也管不了那么多。更何况,我又不是圣母!

他半坐起来,扬声道:喂,那边的,你扰人清梦了,换个地方哭行吗?

豌豆紧张地握着小拳头它知道这个星球的文明程度不高,个体素质也有限,如果打架的话容远肯定是不会输的,但它就是克制不住地紧张。

可能是因为这一次它觉得他们并不占理吧?

那边哭声一滞,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再重新响起来,容远满意地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重新躺下睡着了。

夏日的午后,就算是浅眠也是极为舒服的。要不是一阵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容远还能睡得更久一些。

他半睁开一只眼睛,眯着眼看去,见是一个浑身黑衣、满面风霜男人缓缓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一把满是猩红血色的长剑。他的出现仿佛让明媚的阳光都变得冷寂起来,浑身的煞气和血腥味道让豌豆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但看他的神色,让人感觉宛如看到大写的字幕

我怎么活得这么辛苦、我的人生全是悲剧、好绝望、不如死了算了。

容远扫了一眼这人头上的功德值,懒得理他,闭上眼睛继续睡。

但那男人却像是冲着他来的。他直直地走过来,最后坐在了一个离容远不远不近的位置,双手扶剑,身体也像他手中的剑一样笔直,但却给人一种摇摇欲坠、随时会垮下去的感觉。

他就像一只被种群驱逐的野兽,尽管表面上依然做出顽强甚至凶狠的样子,但实际上满身都散发着无法抑制的悲凉无助,他无意识地寻找着归宿,渴求着光明和温暖,如同溺水的人在追寻一根漂浮的稻草,却又似乎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无底深渊。

这显然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放在容远刚刚离开母星四处冒险的时候,他会很乐意听一下这个人的故事。但现在,他自己的故事已经够多够离奇了,对别人的故事实在没多少兴趣。

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但男人也不在乎他想不想听,自顾自地问道: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

因为不想死。容远在昏昏欲睡中漫不经心地说。

那想死的人是不是就该去死了?男人看着手中的剑,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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