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墨水书卷气息甚浓,隐约飘着熟悉的药草清香。
置身其中,楼星环慢慢冷静下来。
风从窗户吹进,吹得书页哗哗作响。
楼星环走过去,按住书籍,放好,突然动作一滞,犹豫了片刻,拿起桌上的图纸。
半晌,书房里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听得下人一震。
刚继承了爵位的三少爷走出来,浑身冒着冷气。
为什么?少年问道。
鹿冰酝:去拯救国家。
楼星环:小爹,你若是不想说实话,也不需要这样拿我取笑。
少年转了个身,声音又闷又低落。
鹿冰酝无声地哈哈大笑。
在这王府里,逗小孩真是他的快乐源泉。
他糖瘾犯了,摸了把抽屉:我就是去闯荡江湖。我的糖呢?
楼星环赌气道:我藏起来了。
鹿冰酝:儿子,你不孝敬爹。
楼星环似乎觉得闷,推开窗:我没有。
履霜院中,栋梁门窗上,挂着雪白绸绫,风中飘动,安静非常,如梦似幻。
王府主人的死并没有让这里改变丝毫,一如既往的悠闲宁静。芳香盆景,栽种的花卉本草,繁盛而清香,彰显出一种宜家宜室的韵律和生命活态。
他看了半晌,才平息一点儿情绪,转过身,却见鹿冰酝搬了张凳子站着,去够书架的顶部。
鹿冰酝还说:我自力更生。
楼星环快步走过去,在他还没摸到书架,就双手搂着他的腰抱他离开书架。
少年面色无奈:上面脏,别碰。
骤然调了个面,鹿冰酝头有点儿晕:小孩你的手臂好硬,勒到我了!
楼星环放他下来:我没藏那儿。
见鹿冰酝揉着腰,似乎真的很疼,他有些慌了,下意识伸手去揉:很疼吗?
鹿冰酝趴到榻上,闻言,回头瞪他:你来试试?
楼星环以前没少伺候他,手法娴熟。可眼前这人一回眸,就让他猛地收回了手。
一番打闹,鹿冰酝长发微乱,雪颊透红,眼角仿佛染了春意,似四月的桃汛。从他的角度看,这人腰很细,腿很长,臀也很翘很软。
总之很不端庄。
楼星环心头像是被猫爪子挠了,又痒又疼。
小爹本人丝毫不知道自家儿子在意淫自己,手往后摸,大大咧咧道:嗯?替我按按。
楼星环却不听话了,坐到一边,姿势有些怪异:我不按!
这么不乖。鹿冰酝也不叫他了,收回手。
楼星环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听到糖纸摩擦的声音,站起一看。果不其然,榻边的抽屉打开,鹿冰酝已经在嘎嘣嘎嘣咬起了糖。
你昨夜不是牙疼?
没啊,鹿冰酝无辜道,我是大夫,我都不知道自己牙疼。
他顿了顿,狐疑地看向儿子:你不是搬出履霜院了吗,怎么知道的?
昨夜鹿冰酝确实因为牙疼半夜醒来,不过就一会儿,很快就熄灯了。
楼星环自然不会说他时刻注意着履霜院的动静。
他凝视着鹿冰酝:小爹,你在转移话题。
鹿冰酝含着糖,不说话。
他心里啧了一声。以前楼星环还小的时候,他说什么,小孩都信,他指哪儿,这小孩就转向哪儿。
怎么小孩越长大,就越不好糊弄了。
为什么要离开王府?楼星环垂眸,声音有些艰涩,你不要我了吗?
鹿冰酝摸摸他好看的轮廓:没有啊,我一手养大的,怎么会不要你呢?
楼星环沉默。
鹿冰酝说:至于原因,我说了,你也不信。
楼星环执着道:你说了,我就信。
天真。鹿冰酝评价道。
是因为那天侧王妃说的话吗?小爹,楼星环忽然想到什么,急急道,我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保证!
鹿冰酝不说话。
还是因为那些流言?楼星环低落道,你是担心我对你不利吗?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当这个嫡子。
庆王一死,鹿冰酝就要离开。
他不得不多想。
是不是父亲死了,他心中就再无庆王府,连养在膝下十几年的庶子都忘了?他对父亲,当真有着如此深的情意吗?
鹿冰酝垂下眼帘。
虽然少年看着很无害,可他总听出了一种步步紧逼的侵略性。
他回道:你别多想。我只是离开一段时间。
楼星环问道:一段时间是多久?
鹿冰酝估算了时间,道:一年半载吧。
是一年加半载,还是一年或者半载?
小爹我知道你算数课业很好。鹿冰酝揪揪他的头发,少年任由他揪,一年半。
楼星环皱眉:太久。
鹿冰酝:小孩,你该戒奶了。
他肯给个期限,楼星环心里的不安到底消去了一些,低声道:我会很想你的。
儿行千里父担忧,鹿冰酝道,怎么我们就反过来了呢?
楼星环有些烦闷:既然小爹知道我会担忧,那不如别走了,你要去做什么,换个人去不行吗?
不行。
楼星环道:我害怕。
不怕。小爹给你带礼物回来,啊,乖。
楼星环抱着他的腰,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我只要你平安回来。
少年脸颊软软的,呼出来的气息又轻又热,像只讨要抱抱的小羊羔,人畜无害。鹿冰酝感觉肚子上温温的,很痒,失笑道:这不很简单吗。
楼星环抬起头,眼眶微红,像是着急的。一瞬间让鹿冰酝有种错觉,以为少年是只豹子,仿佛下一刻就会蹬起后腿扑上来咬他的脖子。
可少年温顺地趴在他腰腹上,很乖巧,眼神还湿漉漉的。
鹿冰酝看得父性泛滥:你一个人,能搞得定府里和宫里的事吗?
说完他又在心里自打脸。楼星环怎么可能搞不定?他真是被表象蒙蔽了。
楼星环圈紧他:我已经长大了。
鹿冰酝捏捏他手臂上的肌肉,随口道:确实是长大了,结实了。我和你说,顾云思那个小表妹
gu903();小爹!楼星环冷着脸打断他,坐直身体,又俯下来抱住他的脖子,不要提起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