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嫣听他提起谢策,说不出的不自在,思绪又开始不受控制。
“他没来。”雪嫣语气里透着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烦躁。
林颂亭也是懂得看眼色,暗自猜测雪嫣必然也是看不上那个护卫,觉得嫌恶,他心中暗暗生喜。
林颂亭对雪嫣更是殷勤,从诗词歌赋说到花鸟鱼虫,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意在表现自己,搏美人一笑。
他不知道雪嫣早就被谢策弄的心烦意乱,哪在乎他说的什么。
雪嫣也是看他言辞客气有礼,加上开门做生意又不能把人往外赶,才不得不应付。
等好不容易送走林颂亭,已经是傍晚时分。
深夜,青墨第三次提了井水送进屋。
谢策浑身都还未干,接过青墨手里的水桶照着身上就又冲了下去,湿透的衣袍贴在劲瘦的身躯上,水流淌的满地都是。
谢策一把扔了水桶,砰的一声巨响将青墨震的眼皮跳了跳。
谢策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眼里是翻天覆地的狂躁。
没用,根本没用,噬骨的空虚焦灼爬满了他身体的每一寸,骨缝里叫嚣着的全都是对雪嫣的渴望,无法控制,超脱理智,他感觉到自己的所有多余思绪都在被抽离,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顾雪嫣。
头两次他还能用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可现在水浇到身上换来的是蛊虫更激烈的反噬。
加上他心里本就极度渴望着雪嫣,情况远比当初雪嫣全身心的抵抗要来的猛烈的多。
他身心都在濒临崩溃。
与单纯的情.欲不同,这是一种好像皮肤被一寸寸剥离的不安,不安到了极点。
所有的恐惧都被挖了出来,多一刻,他都觉得自己要坠入无尽深渊。
谢策手撑着桌沿,手背上每一个关节都撑白凸起,呼吸粗的像要爆裂开。
原来当初囡儿受得是这样的痛苦吗?连他都抵抗不了,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三天三夜,他就眼睁睁看着她受折磨,只为了让她对自己服软。
窒息的不舍和悔恨让谢策眼中勉强恢复了一些清明,他确实该还她。
“公子。”青墨忧心忡忡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起初还不知到公子到底做了什么,现在才明白,他是把蛊引到了自己身上。
公子岂止对别人不留情,对自己更是下手狠辣。
“出去。”谢策粗喘着吐字,咬紧牙关,下颌线绷的凌厉至极,脖子上青筋跳动。
青墨不敢再多言,退出屋子后也不敢走远,随时准备着,一旦谢策撑不下去就去通知雪嫣。
又是一夜的煎熬,谢策如同被抽了筋骨,脱力靠坐在床上,浑浊涣散的眼眸迟钝望向从窗口照进来的一缕晨光。
明亮的光照进他眼里,没有激起一丝生气,他浑身的肌肤都在疼痛着,身上的痛楚他可以忍,就连生死面前他就可以坦然以对,但心里的那种绝望一刻忍不了。
当人一旦到了绝境的时候,会不顾一切的寻找解救自己的机会,谢策撑着站立不稳的身躯站起来。
当初的雪嫣是无能为力,只能受制于他,等着他去怜惜,可是他不一样,他可以寻求到自救的方法。
囡儿逃不掉的,他现在就要去到她身边。
好在谢策不至于彻底迷失,他勉励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不能功亏一篑。
忍一忍,谢策,只要再忍一忍,你就会得到你所有想要的。
谢策用仅剩无多的理智抵抗,可随着时间的流淌,一阵强过一阵的折磨已经攀到顶峰,白天被夜色取代,同样他的理智也被吞没。
谢策目光涣散,口中重复唤着“囡儿”,趔趄着往门口走。
青墨推门进来,看到谢策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浑身皮肤发红,束发散乱,有几缕掉下在垂在额前,浑浊的眼中看不到丝毫清明,就算是身陷诏狱,受尽酷刑,他也没有见过谢策这幅模样。
这蛊术实在太阴毒,青墨咬着牙暗骂,可旋即一想,这是公子自个儿给自个儿下的,再一想,他还曾给姑娘下过,青墨硬是把满腔的愤慨咽了下去。
一个箭步拦在谢策面前,“公子,您千万冷静。”
青墨急切拔高的声音勉强拉回了谢策的一丝神志,他极缓慢的眨动眼睛,自己刚才是要做什么去?
他差点失控,谢策闭紧眼睛,不敢再往下想,握紧的拳头咯吱作响。
“去拿锁链来。”谢策抬起赤红的眼眸盯着青墨,“知道什么意思么?”
雪嫣全然不知道谢策那边发生了什么,但她此刻也不安稳,看着又一次暗下来的天色,已经整整两天两夜了,马上就要第三夜。
“姑娘,姑娘。”孙婆婆一边唤着雪嫣,脚步匆匆的进来。
雪嫣见她神色紧张,急问:“怎么了?”
孙婆婆指指后罩房的方向,“阿寻是不是病了,我方才经过屋子,听见里面有动静不对。”
雪嫣呼吸摒紧,蛊毒已经彻底发作了。
孙婆婆又道:“还有那青墨,刚才问我来拿了锁链,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锁链?”雪嫣眉头紧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