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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之时,晕了一日有余的太子李佑鸿终于醒了过来。
他躺了一整天,身上没有力气,平躺着喘得像一只搁浅的鱼。满宫的奴仆们顿时忙成了一团,将太子殿下扶起,准备给他喂下温远洲刚刚开的药。
李佑鸿却挣扎不止,将三碗药都给打翻了。
“滚!都滚出去!”他倚在软椅上,眼泪从猩红的眼睛不停地滚下来,“本太子的近侍呢?太子妃被接回来没有?!”
东宫被他闹得大乱,没有谁能安抚得了他。
直到温远洲重新端着一碗药,缓缓走进殿中,坐在李佑鸿榻边,“殿下,先把药吃了罢。”
李佑鸿猩红的眼睛盯着温远洲,几乎咬着牙问道:“太子妃呢?她去哪了?”
“娘娘她……”温远洲干笑了一下,回答道:“娘娘她还没有回宫。”
“没有回宫?”李佑鸿急促的呼吸缓和了一些,呢喃着重复温远洲的话,“她没有回宫……那是去哪了呢?”
温远洲正在心中琢磨着说辞,便听见那李佑鸿自己给了自己答案,“对了,她之前说气话要出家,可能是去护国寺躲着我了罢。”
他把手放到被褥上,就是要起身,“我要去找她,快、快!备车马!”
温远洲一惊,马上伸出手拦下李佑鸿,哄道:“殿下!您身体还没好呢,现在去见娘娘,不是让她担心么?”
闻言,李佑鸿动作一顿。
“是……你说得有道理。”他慢慢缩回床榻里,接过温远洲端着的药,道:“那我先把身子养好,再去找她。”
李佑鸿双目仍然是猩红的,但情绪平息了不少。
他抬起眼睛,认真地看了看温远洲,道:“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护国寺找她。”
温远洲一怔,然后点了点头,“好。”
他心道:不知是不是错觉,半疯的李佑鸿确实对自己温和了许多。
李佑鸿就这样乖乖服了近半月的药。
他温顺得让温远洲受宠若惊,甚至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恍然间,似乎真的回到了他陪在故太子李佑文身边的日子。
这些天来,完颜一直在忙着与南蛮清乱会联系,想要求援。
这日,终于收到了回信。
“南蛮王之前闹腾得太厉害,此时自食恶果,松了力气。”完颜笑着与温远洲道:“清乱会已经答应将大使者和二使者的队伍都派到大康来了。”
闻言,温远洲有些诧异,“两支队伍?”
完颜点头,“是。”
温远洲的手紧张地握紧,“派来这么多人……可是我们在国都要有大动作了?”
“你想得不错,清乱会支援到达国都之日,就是太元帝身死之时。”完颜一理衣袖,淡淡道:“太元帝当初一统天下,威风无量,因此收获无数拥趸,朝中大臣拥护他的□□……不过,近来四皇子李佑希处理政事,似乎是办了数件漂亮事,而那李佑鸿却疯得越来越厉害,朝中已有人动摇。”
“我觉得那李佑希不可能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呆傻,怕对皇位也是有心思的,再加上如今让他顶替当今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其中更有近来才回京的护国大将军的拥护之声……天子殡天之时,李佑希他不可能没有行动。”
完颜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案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所以,我们必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温远洲垂眸,道:“清乱会中最好的两支队伍,拿着执行‘先帝’遗诏的名义,对付护国大将军暂时驻扎在国都外的军队绰绰有余了。”
他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李佑希以往在朝中毫无存在感,怎地近日拥护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这么高了?
只因为他开始摄政,展现了自己的能力?
这个理由……在太元帝□□、李佑鸿尽得人心的大康朝堂上,有些牵强。
完颜看出温远洲的脸色不对,轻轻笑了一声,“护国大将军是骠骑将军的师父。这位是在何挽身死后才站出来支持李佑希的。”
温远洲还是觉得奇怪,“若说是他知道了何挽身死的消息,对李佑鸿彻底失望,故而鼓动其他大臣支持四殿下,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我们明明将何挽身死的消息彻底封锁了啊!”
完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温远洲见完颜的胸有成竹之态,自觉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于是干脆转移了话题,“到时候,师叔可要去接应?”
“这是自然。”完颜淡淡地将计划讲与温远洲,“太元帝驾崩的前一日,我便出京,与停留在京郊的两支清乱会队伍会和,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护国大将军的亲兵们围住……我已探得他们的兵马武器,对付他们所需的毒药不是个小数目,实在不宜全部路途跋涉时携带,故而这药的大半便由我们的安善堂出。”
这些日子,完颜忙着联系南蛮,故而一直是温远洲在打理安善堂的药房。
他蹙眉,道:“那恐怕就要将安善堂掏空了,京都中便没有任何保障!太危险了!师叔,安善堂中的毒药还是不要轻易动用才好。”
完颜微笑,“确实如此,所以由我先出京,一直等到太元帝驾崩,看看护国大将军是否有动作……若有,那我便与清乱会的两支队伍,用他们带了一路的药先与护国大将军纠缠一会儿,并同时传信给你,你马上带着安善堂中所有的药资去支援我们;若没有,那便皆大欢喜,我们便不动安善堂中的药,留着保障京都在我们的控制之内。”
温远洲抿了抿嘴,他虽然认为这个计划又是妥当,但确实是眼下最好的方法。
他起身作揖,道:“师叔思虑得很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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