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有些心不在焉地选着书,按说这周开始她得把欠厉彦北的“债”给还了,所以厉彦北多半过会儿会来这,而丁宇飞和厉彦北从上次的事来看,两人不太对付……
“丁宇飞,一会儿厉彦北可能会过来。”楚映老实交代。
丁宇飞搜罗了两本不错的书,抱在手里,闻言侧头,“他过来?”
“恩……我放学后会在这里念书,我读,他听。”
丁宇飞脑子转得很快,当然知道凭厉彦北的本事弄到阅览室的钥匙简直是轻而易举,“这样啊,我在这里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要厉彦北在这里,那肯定就毫不犹豫回一声“会”了,但楚映哪能这么说,连连摇头,“不会不会。”
“那太好了,要不以后我也过来多学习一会儿?”丁宇飞高兴地说道。
楚映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这地方是厉彦北找的,她没权利决定要不要让丁宇飞过来,又不能把之前的事儿一股脑扯出来告诉他。
厉彦北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还挺及时,解了楚映的围。
厉彦北略带不耐,怼人怼的飞起,“废话多而且找不到重点,成立读书小组你来这儿干嘛?”
有些人总是能用一句话叫人破功,丁宇飞“呵呵”了,“猪脑子想一想也知道,成立读书小组肯定是要有书的,来这边能干什么,当然是选书啊……”
厉彦北:“???”你骂谁是猪!
“你才是猪!”厉彦北怒了。
丁宇飞挑眉无辜道:“别,就你那脑子,还不如猪呢……和猪比,别伤了猪的自尊心。”
厉彦北学聪明了,他收敛怒气,掏了掏耳朵,“楚映,有只狗在那儿瞎叫唤,叫得我头都晕了,你听见没有?”
这种不指名道姓的骂人谁还是不会啊!
楚映“啊”了声,没想到话题这么快转到自己身上,下意识摇头,“没听见呀。”
“叫唤的可凶了,还好你没听见。”厉彦北朝丁宇飞看了眼,见他脸拉的老长,心里舒坦了不少。
楚映看到他俩目光在空中交汇,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厉彦北说着说着,说到狗身上去了。
一个骂对方是猪,一个骂对方是狗。
楚映缩着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楚映!”
“楚映!”
两道不同声线的声音响起,刚准备离“战场”远一点儿的楚映站在那边没有了动作。
“还不快去读书!”
“你看着两本书怎么样?”
虽然他们都提到了“书”这个字,但是要楚映做的却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
可惜楚映就一个,没办法同时完成这两样,除非她有分.身.术……
丁宇飞比厉彦北要先有动作,他将刚才选出来的两本书递到楚映身前,“我觉得这两本还不错。”
他语气温柔,像是古时候那种大家族中培养出来的贵公子,对待女生永远是绅士知进退的。
丁宇飞这般,楚映自然不好不回答,但有人却半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捏住了她的手腕就往一边带,还凶巴巴的,“我让你过来读书,磨蹭什么!”
“我……”
楚映刚准备开口,另一只手腕也被握住。
楚映:“……”
丁宇飞和厉彦北又较上了劲。
丁宇飞:“我先问她的!”
厉彦北:“我管你谁先,现在她要过去读书,你松手!”
丁宇飞:“就不松,怎么着?”
厉彦北:“找打??”
丁宇飞气势上不能输,“打就打,我怕你啊!”
厉彦北动了动脖子,“那你可别像小时候那样,哭爹喊娘回去告状。”
丁宇飞最恨提小时候的事,顿时松开楚映的手,撩起袖子作势要和厉彦北好好干一架。
然而厉彦北拉着楚映转身便朝他们的老位置走去,哪里有半点和丁宇飞动手的意思。
就丁宇飞那身板,厉彦北不说两只手,就一只手都能把他制住,压根没打的必要。
丁宇飞见他们坐下,才知道厉彦北的用意,他平静地把袖子放下,打架不是他的初衷,能用嘴巴解决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动手呢?
所以丁宇飞在厉彦北身后的那张椅子上面落座,拿出习题册,认认真真地开始写了起来。
阅览室里骤然多出了一个人,厉彦北非常不喜这位不速之客,“你怎么还不走?”
丁宇飞微微一笑,“既然你让楚映先读书,那就等她读完了,我再问好了。”
厉彦北本就存了一份小私心,想独享楚映软糯的声音,丁宇飞在这里就让他非常地不爽。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我去选。”
丁宇飞露出几分嫌弃,“你会吗?”
“手下败将,你说呢?”
厉彦北走向后面的书架,大约十分钟过后,就捧了了小山一样的几本书过来,“嘭”的一下放在丁宇飞旁边的桌子上,“够了没?”
这话是问楚映的,她眯着眼睛点头,丁宇飞旁边的桌子没有擦,上面厚厚一层灰,被厉彦北这么大的动作一弄,灰都扬了起来,楚映没准备,落到了眼睛里。
她摘下眼镜,抬手便想揉,灰尘太细太多,隔着眼镜都有好些进到了眼睛里面。
眼睛本就是个脆弱的地方,有异物的话感觉会非常明显。
楚映的手抬到一半,被人阻断了动作,她一只眼眯着,另一只眼很勉强地睁开一条缝,眼睛的保护机制自动分泌出了泪水。
厉彦北看见的便是她泪盈盈地小模样,脆弱地仿佛稍微用点力都能捏碎。
他慢慢蹲下身子,仔细瞧她闭着的那只眼睛,“有灰进去了?”
楚映点头,难受的不得了,要不是手被抓住了,她真想立刻去揉一揉以缓解那种不适感。
厉彦北却捧住了她的脸,“别动。”
楚映两只眼睛都闭起来,她感受到有一双大手托住了她的下巴,然后那只很难受的眼睛被拨开。
因为眼里有东西,她看什么都不是很清楚,能看清的就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而已。
厉彦北对着已经红了的眼睛,轻轻吹气,将灰吹走“还难受吗?”
楚映试着眨了眨眼睛,就只觉得痒痒的,她摇摇头,“好多了。”
厉彦北蹲在那里,和坐着的楚映差不多高,故而楚映眼睛不适褪去后,便能看见那张离她很近的脸。
她垂目,将视线落在厉彦北的唇上,几天之前因为意外,那里破了一点儿,现在已经都好了,半点看不出伤过。
楚映这般近距离看着,便觉得厉彦北的唇形很好看。
厉彦北何尝不是在看楚映,他的目光一样是看向对方的唇,那个他想了几天的答案现在有了结果。
楚映嘴上的伤还没好全,可以看见唇上破开的一道很细的缝,但如果距离不够近,看的不仔细的话是很难发现的。
她的唇粉粉嫩嫩,像是诱人采撷的一朵小花,勾得人心猿意马。
若是说长相,厉彦北从不觉得楚映丑,她有一双很迷人的眼睛,平时被眼镜遮挡住里面的光彩,但是细瞧的话,里面就像是装下了夏日的漫天星海。
她整张脸都生得小巧,只有他的手掌那么大,鼻子也是小小巧巧的,五官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娇憨之感。
在厉彦北看来没有一处不可爱的。
他蹲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有站起来,包括捧着楚映脸的那只大掌也一直没有收回去,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突然一阵咳嗽声响起。
丁宇飞:“咳咳,咳咳……”
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丁宇飞:难道你们看不见我吗?
厉彦北:滚啊!有没有点眼色,没看见我和嘤嘤在培养感情呢嘛!
第20章靠近你二十点
丁宇飞:“咳咳,咳咳……”
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
厉彦北恶狠狠地瞪他,“嗓子痒就去吃药。”吵死了!
丁宇飞不瞎,就刚才厉彦北帮楚映吹眼睛的那种神态,要说这俩人之间没什么,他还不信了。
这次丁宇飞没有和厉彦北呛声,有情况就好!
他笑的越发温柔。
****
读书小组的开办在班上并没有掀起什么水花,都是上高二的人了,做每一件事情都带上了目的性。
在朱老师计划的每周一节阅读课上,就能看到许多学生,书桌上虽然放着书,但笔仍然不停写着,多半是偷偷藏了一张数学试卷在下面……
阅读不是一件坏事,楚映从阅览室借了不少的书回来,中外名著一应俱全,可惜学习任务太重,试卷像雪花一样往下飘,做完了还需要订正,他们在学校实在是没那个心思来看这些略显晦涩的东西。
朱老师在两节阅读课之后算是看出这个读书小组的存在,大概是流于形式了,每周的课上,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唯一在捧着书的就只有厉彦北一个人。
还好,不算是一个人都没有。
朱老师心中稍许安慰,不禁想厉彦北作文写得那么好,可能是和他爱看书有关系,刚准备上前去鼓励鼓励他。
那股安慰就没了。
绕到厉彦北身后的她才发现,原来这位同学书在桌子上竖得好好的,实则是把手机放在那里玩游戏玩得起劲呢……
他专注的目光就不是看着书,而是看着手机的。
朱老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算是接受了“班上没有一位同学在阅读”这样的事实,她也怪不上学生,因为他们就算不在看书,却没有一人是在玩的。
当然……除了厉彦北。
阅读课在所有学生一心向着学习中变成了自习课,读书小组最终也没能分成组,白白担了这四个字。
6班惨遭滑铁卢,其他班级也没好到哪里去,楚映这个负责人除了去阅览室借了书回来就再没了别的事情要她做了。
读书小组计划结束得太快,楚映欠厉彦北的债提上日程,终于还有一个礼拜就能彻底结束。
那天丁宇飞说要一起到阅览室读书,后来却也没看到,楚映只当他是随口一讲,没放在心上。
楚映在自家的小日历上面做了最后一个记号,明天她可算能把欠厉彦北的给还了,中间各种状况频发,活生生比之前约好的还多了快要一个月。
将将两个月的时间,楚映可谓是把各种英文诗集都读了个够,这每天一个小时的课外阅读任务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楚映最差的英语在月考当中挤进了前十名。
楚映英语成绩一直都在班上的中游,有事甚至会掉到中游偏下,是一个非常不利的拉分项。
她好像对学习英语就是没有那方面的天赋,背单词慢,看句子理解意思更慢。
人家一篇阅读十分钟搞定,她得双倍时间,还总是不得其意,选项总和正确答案擦肩而过。
这次陡然挤进了前十,别说楚映,就连“女魔头”都一改之前的偏见,在课上好好得表扬了她一番,让其他同学要多向她学习。
像这回的阅读理解,班上只有她一个人是全对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错误。
考完试,有表扬自然就有批评,“女魔头”算是一中资历比较老的教师,说话耿直,百无禁忌,她直接点名道:“厉彦北,你还敢不敢再考低一点儿!十分!亏你考得出来,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班平均分被拉了多少?!”
这些话别的老师都不会和厉彦北讲,就算是他考得再差,老师都不会说。
“女魔头”一身正气,不管他什么家庭背景,该说还是会说,只不过语气要比批评别的学生轻多了就是。
他们班成绩起伏最小的应该就是厉彦北,每次考试成绩都在十分和十几分之间徘徊,高不过二十,靠读的英语他是从来都没读过,拿到试卷那是坦坦荡荡地睡觉,说是一个字都看不懂。
两句话一说,“女魔头”发泄完,没事儿人一样继续评讲试卷。
厉彦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和没事儿人一样,继续趴在睡觉。
好一派和谐的景象。
楚映看着自个儿全对的阅读理解,觉得有必要感谢一下厉彦北。
阅读理解当中有好几个相当复杂的单词,是她在读那些英文诗集时随手查过的,而且非常神奇的是,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长句子,现在她读来轻松了许多。
选答案不再是靠碰运气,而是真正能看懂文章的意思,然后再从里面提取到关键的信息。
学英语靠的是积累这句话一点儿不假。
所以即便是不用再去阅览室给厉彦北读书,楚映还是养成了每天多看一个小时英文原著的习惯。
对英语真一窍不通的厉彦北当然没有想到,他的一时兴起给楚映带来了这样的变化,随着约定时间的到来,楚映和他之间算是连这唯一的联系都要断了。
逃了“女魔头”课的厉彦北爬到天台,嘴里他最爱的那种味道的糖没有之前那么甜。
喜欢安静,喜欢独处的他双手枕在脑后,准备好好补个觉,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晚上他还约了战队里的人一起打比赛,肯定又是通宵,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睡一会儿。
厉彦北闭上眼睛,他昨晚就没好好睡,按道理说今天应该是很快就能入睡,可偏偏奇怪,脑子里有个小人在作祟,蹦跶的特别欢。
身体疲惫,脑子缺活跃的很,越是强迫,越是无法入睡。
在第五次入睡失败后,厉彦北不再躺着,而是坐了起来,带着凉意的风卷过他额前挡着眼睛的红发,吹起一抹弧度。
渐入深秋,一切都萧瑟起来,就是原本温柔的风比之前要更冷。
厉彦北坐着不动,眯着双眼眺望远方。
他的发色还是和厉宏闹矛盾的时候临时起意染得,当初就想着染一个亮眼一点的,后来染出来效果还不错,就没换其他颜色。
厉彦北的处事风格是自己喜欢就好,他往后捋了捋头发,让风拂过眉眼。